莫玛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杯子里是鲜红的液体,液体隐约间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它冒着小泡,偶尔会有一道紫光像鱼儿从水中跃起,然后落入水中。莫玛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她品着酒,自言自语道:“也该去完成答应卡拉苏·梦露的事情了。但……总有一种不协调。”
玛格蕾塔的精神之海响起了莫玛的声音,“醒来。”她张开眼,看到神秘的黑色。
“有何吩咐,师傅。”玛格蕾塔问。
“我记得你问过我,你现在的身体的主人身份吧?”
玛格蕾塔点头。
“她叫克拉苏·梦里。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为了寻爱来到班贝克城。她无意中被诬告为女巫,被淹死了。”莫玛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讲一件完全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
“然后呢?她的身体怎么会到老师手里?”
“我答应过她,要帮她报仇雪恨。”
玛格蕾塔点了点头,看着黑影说:“梦露的死跟你有极大的关系吧?”
放在以前。玛格蕾塔这一句话早已让她变成了一堆灰。但是,莫玛盯着玛格蕾塔淡漠的眼神,竟然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简单来说,我就是把她推向死亡的手。”莫玛看了一会儿玛格蕾塔,忽然说道。见玛格蕾塔不说话,她继续说:“你的任务很简单,把参加过审判梦露的人,和看过羞辱她的人全部杀了。”
“我认为,我把班贝克变成一座死城来的简单。”
“我不介意你这么做。”
“但是我没有能力。”
莫玛忽然轻轻地笑了出来,她说:“把庞克伯爵和帕克的人头提来,再在班贝克城种下瘟疫。这点能力你还是有的。”说完,她径直离开。
玛格蕾塔注视着掌心的白色月牙,若有所思……
玛格蕾塔撑着小船,渐渐把水上小镇甩在后面。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离开莫玛的居所。晚霞布满天空时,玛格蕾塔来到了到达班贝克城的必经之地——诺克城。诺克城虽然不大,但不知为何,是教会势力最严密的地区之一。玛格蕾塔自然最不想经过这里,但为了完成任务,却不得不这么做。
黄昏时分,玛格蕾塔迈进了一家普通的旅馆。年轻的男接待员看见玛格蕾塔,眼前不禁一亮。这位略显羞赧的旅客很是漂亮,栗色长发随意搭着,与那些贵族小姐高高挽起的头发极为不同。她有着白皙的皮肤,蓝色的眼眸略带惊慌,让人涌起一种保护欲。白色的裙装与平日里小姐们穿的大为不同。只是,这位旅客把左手插在兜里,只有一只手在外面活动。
“请……请问,这里还有住的地方吗?”玛格蕾塔看着男接待员的目光,声音明显有些抵触。
男接待员立即反应过来,他说道:“有,当然有。我们的小店主营食物,所以旅客并不是很多。”
“一晚。”她言简意赅。
男接待员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本子,只听他问道:“请问美丽的小姐来诺克城有何贵干?”
玛格蕾塔脑海里忽的一阵恍惚,也是一家旅馆,也是一个男接待员,只听男接待员问:“请问美丽的小姐来班贝克城做些什么?”
“探亲。”她看见自己说。
于是,玛格蕾塔下意识地说道:“探亲。”
男接待员有些惊讶,他发现玛格蕾塔的目光忽然游离起来,他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把她拉回了现实。
玛格蕾塔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而且如此真实。这明显不是自己的记忆,难道是……
“小姐,小姐。您没什么事吧?”男接待员又是在玛格蕾塔的眼前晃了晃。
玛格蕾塔淡淡地笑了笑,说:“哦,没什么。请为我准备些吃的吧。我有些累了。”
“好的,您稍等。”
玛格蕾塔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环视四周,眼下是傍晚时分,旅馆里稍微有些拥挤。不过玛格蕾塔这边几乎是没什么人的。她微闭上眼,周围的言论飞速地钻进她的耳朵。
“听说了吗?待会在诺克广场举行火刑呢!”
“这……这回是谁受刑?”
“是谁受刑我不太清楚,只不过监察官我却知道。”
“快说说是谁?”
“是教皇陛下新近提拔的一位主教,叫什么……菲利普。”
什么?菲利普!
玛格蕾塔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手中的水撒了一桌。响声立即招来周围人的目光。玛格蕾塔顾不得别人的眼神,她来到那个人的面前,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速度已经超过一般常理。
她掐住男人地脖子,寒声问道:“告诉我,菲利普在哪里?或者说,诺克广场怎么走?”
旅馆里的人先是一惊,接着开始四散奔逃,玛格蕾塔手里的人奋力挣扎,没过几下,就昏了过去。她丢开他,冲出了旅馆。她看向四周,眼底忽然冒出白光,周围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一条条街道在她眼里快速地出现后退,没过多久,她看见了热闹的诺克广场。
没有过多去观察,玛格蕾塔收回目光。眨眼间就消失在旅馆前,而旅馆那个昏过去的男人这时也睁开了眼。
诺克广场早已热闹起来,围观的市民把火刑架层层包围。他们兴奋地叫着,完全是在看话剧。城防军把市民挡在火刑架外面,但是抵挡不住民众对女巫的愤怒。一些市民早已忍耐不住,他们扔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且势头越来越大。
玛格蕾塔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没有菲利普的身影。当她看到火刑架上的那抹白影时,猛地顿住了。那是一抹怎么样的美?金黄色的长发被风吹得乱飞。她穿着白色的裙装,燕窝深深地陷下去。她闭着眼,头颅微微地扬起。
这时,行刑官走到火刑架中央,他看着吼叫的市民,大声说:“诺克城的民众们。经过我们的审判,她是一个邪恶的女巫——”
“烧死她!把她烧成灰烬!”
“让她的灵魂永远得不到救赎”
“……”
行刑官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如你们所愿。”
他转过身,对着火刑架上的女子说:“愿主赦免你可悲的灵魂。”说完,他抛出了火把。
火把落到柴垛上的那一刻,忽然定在了半空中,跳动的火焰停住了,整个广场顿时安静下来。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火刑架上,她一把抓住火把,愤怒地鼓起了嘴。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她猛地吹出了胸中的气。火把上的火焰立即猛涨,一颗颗紫色的火焰弹向城防军和市民射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正是玛格蕾塔。
在火把就要落下的那一刻,她猛然发现那个白衣女子变成了自己。她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决定暂时放下菲利普的事情。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这一刻,玛格蕾塔的眼中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是心里的怒气。不管城防军还是平民,只要沾上这种火焰就摆脱不掉。全身冒火的,更是连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广场上乱成一锅粥,任谁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市民拼命奔逃,恐惧与惨叫变成了这个广场最欢乐的乐章。
玛格蕾塔脸色苍白,这是她前几日刚刚领悟的巫术,也是她目前最强的攻击。自然,施展这个术法也耗尽了她八成的力量。
她回过身,看到了白衣女子脸上的惊讶,完全没有平民的恐惧。“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玛格蕾塔解开她的绳索,把她揽在怀中,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向玛格蕾塔疾驰而来,那些气息至少比那些城防军强的不止一倍。她猛然想起自己是来找菲利普的,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再体会着这令她厌恶的光明气息,她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了。
可恶的教会!可恶的光明武士!
一个个身穿白色武士袍的人出现在玛格蕾塔面前,他们有着统一地服饰,同样的武器,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玛格蕾塔。
玛格蕾塔停了下来,她低下头,说:“闭上眼。”
白衣女子没有听她的,她焦急地说道:“你还是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闭上眼。”玛格蕾塔的话不容置疑。
女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闭上了眼。
玛格蕾塔双手食指按住了太阳穴,她咬着牙,眉头紧绷在一起,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落入别人的圈套。是在踏入旅馆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吧。
为今之计,只能拼上命,试试这个了。
她低声喝着,精神力开始向中心凝聚,她的表情痛苦,全身微微颤抖着。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大声喝道:“光耀!闪!”
整个广场白光顿时涌现,所有睁着眼的人立即抱住脑袋,大声惨叫。刚刚还雄浑有力的光明武士,这时几乎全部倒在地上,能力稍微强些的,也是跪在地上。他们在地上打着滚,强大的气势顿时土崩瓦解。
玛格蕾塔也不好受,她惨哼一声,萎靡不起。女子上前抱起她,刚才的疑惑和惊讶现在也变成了明了。又一波光明武士迅速来到这里,女子看了一眼,立即朝相反方向逃去。如果玛格蕾塔仔细感受,就会发现女子的速度超过常人。
女子快速地前进着,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城区。身后的光明武士也不甘落下,他们与女子的速度并没有拉开多少。他们就这样你追我赶,女子在地面上不断起落,就在她面前的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在那里看着他们。
来到黑影面前,女子停了下来。她之所以没有绕开黑影,是因为她发现,这个裹在黑纱后的人没有敌意。
“把她放下。你赶紧走吧。”黑影说。
“阁下是哪位?”女子警惕地问。她盯着黑影,全身处于戒备状态。忽然,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把玛格蕾塔乖乖地放了下来。
“前辈——”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黑影淡淡地说。女子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躺在地上的玛格蕾塔一眼,把她记在了脑海里。
领头的光明武士来到黑影面前也停了下来,他们也是源自同样的感受。“阁下是哪位?”领头的问。
“你们看!”黑影指着一众光明武士的背后说。
众人扭过去头,身后何时不知刮起一阵旋风。风卷起石块,石块越聚越多,不一会儿,一个高达十米的石像出现在众人眼中。光明武士们下意识地后退着,整齐的阵脚已经开始乱了。
黑影抱起玛格蕾塔,转身离去。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