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摘配偶不忠,是离婚大战打击对方最有力的武器。可是,不知是李大伟洁身自好信守本分,还是手段高明做得天衣无缝,张二娜怎么也找不到攻击下手的地方,不仅令她沮丧,简直愤怒,于是决定不再费力去寻找理由,直接就从身体到内心厌恶并憎恨李大伟。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张二娜突然想起两人一起看黄色录像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会“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自己也会付出沉重代价,但张二娜顾不得许多,如获至宝,仿佛有一把可以致无懈可击的李大伟于死地的撒手锏,张二娜试了试,觉得象关老爷的弯刀,耍起来十分称手:李大伟,你这回死定了!张二娜觉得自己象《西游记》里的妖精,叉起腰杆来哈哈大笑,甚至一不小心笑岔了气。
身为现役军人而看黄色录像,不管是在哪里,说起来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李大伟没有想到,张二娜居然会到自己单位,郑重其事地找到主管领导,把他们在家里看黄色录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作了报告,并坚决要求给予“道德败坏”的李大伟严厉处分。
李大伟心想这并没犯多大的法,但毕竟与纪律不符,与身为现役军人和党员干部的身份不符。一得知妻子向组织汇报这事,先就羞的满脸通红,在领导和同事面前抬不起头。因此,对张二娜的要求只是一味的退让,从心底里希望张二娜良心发现,二人重归于好,哪怕对自己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也在所不惜。
但是,李大伟的良好愿望在激情中的张二娜看来,只是他李大伟不可救药的孱弱表现,是鼓舞她张二娜战斗意志的精神食粮。李大伟的每一次退缩,就好象是给张二娜填充一次弹药,更加激发起她的斗志,使她象一头红了眼的西班牙斗牛,更加勇往直前,下定决心要摧枯拉朽地对李大伟予以“彻底而干净的歼灭”!
举报自己两口子在家里看黄色录像并要求给予处分的事情,李大伟单位的领导还是第一次碰到。怎么办,有着长期革命工作经验的人事领导感到为难。领导心里不胜其烦,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张二娜,便把李大伟找来狠狠训斥,叫他自己处理。可是张二娜根本连李大伟的面都不见。张二娜要的也不是这个结果。没有李大伟受处分的消息,张二娜便三天两头到李大伟单位,甚至威胁向上级单位反映,令李大伟单位的领导好不心烦,以至于忍不住在一次单位大会上公开批评。
领导把话说得很重。领导讲话爱用排比句,但象那样一气呵成、连绵不断的排比李大伟还没有见过,领导显然也很得意自己的排比:“有些人,身为干部,革命军人,受党培养教育多年,这个教育那个教育的搞了不下十次,怎么就没有一点提高呢?一张毛片就那么好看?一张毛片就把你多年的政治思想修养冲走了?请问这些人的党性哪里去了?请问这些人的觉悟哪里去了?难道就没有更高雅一点的追求?两口子关起门来***,闹得满城风雨,说起来都丢人!”
虽然领导并没有点自己的名,但是李大伟象是被点着鼻子,芒刺在背。是的,丢人!可看这个的人并不止他一个,李大伟觉得多少有些委屈。再说,***不好,可是她张二娜次次都看得如醉如迷,每次看了之后,那激动得发疯的样子,想起来都令人不可思议。但是,现在这些责任都推到他一个人头上来了,她张二娜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他却解释不得,他总不能把张二娜如何激动得把自己身上的肉都抓下来了的事情讲出来吧?
李大伟是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只有一个人关在屋里生闷气。
李大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有想***的想法的。只是觉得自从结了婚后,二娜就渐渐对自己冷淡起来,总是找不舒服。他努力寻找以前两人那样投入的激情生活,但很多时候再怎么努力,得到的只是她冰冷的带点讽刺的应付了事,令他不甚懊恼。记得一个大假的前夜,两人都有两三天的时间不上班,孩子也到亲戚家去了。李大伟想起几天前有个同事说起过的生活片,便热着脸找同事借了带回家。当时为了让二娜一起看,自己把能够讨好女人的招数都想遍了,甚至还破天荒地到街上买了一束鲜花,然后回家把晚饭弄得十分丰盛。等二娜回来后,把她象公主一样供奉起来。李大伟刚开始还准备着一旦张二娜有一点反对就立即关机甚至毁片。没想到,二娜竟然没有反对,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稳稳地坐到放映机前与自己一起欣赏,不肯放掉任何一个镜头。他们就这样开始***的。
然后,李大伟就记不清到底又看了多少次,也记不得哪一次是自己主动,哪一次是二娜要求的了。反正,自从有了这个新鲜的玩艺儿,二娜不再象根木头了。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了呢?而且全成自己耻辱的罪证。
李大伟知道她张二娜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不外乎离婚。好几次,李大伟已经准备宿命地放弃,干脆同意离婚算了,心想是自己的打都打不走,不是自己的拴着都会跑。也许,张二娜原本就不应该属于自己,何必死死捆在一起呢?但是,想到女儿,想到——自己来自农村,而张二娜却有了省城户口。以李大伟现在的资历,如果没有她张二娜的城市户口,没有与张二娜的婚姻关系,如果离开部队,按政策他只能转业复员回农村老家。
这是他李大伟的隐痛。而这是万万不能的。
张二娜很明显清楚这一点。
现在,她张二娜什么都不想了,她就象一个殉道者,一心只想着怎样有效打击他,摧残他,折磨他,而且拒绝任何调和,为自己青春的失去,为自己可能获得的浪漫而美满婚姻的机会的丧失。
李大伟思来想去,觉得别无选择,只有低头的份儿,只有主动下台阶,象狗一样趴在地上,任她张二娜出气和践踏。
李大伟给张二娜带了话,假意同意离婚与她约谈。张二娜破例李大伟回家而没有转身离开。
李大伟强忍住心中的怒气,脸上挤出涎皮的笑容,卑微地凑到张二娜面前,抱住张二娜的肩膀,做出一副只要她张二娜愿意,他李大伟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的样子:“唉呀,老先人,我求求你,不要闹了嘛。我投降,我投降!一切都是我不对,只要你愿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得不?”
“我不。”分居了这么久,张二娜其实也有些倦了。看李大伟如此低声下气,心中的气消了些,但嘴上还不饶。
李大伟看二娜的口气软了下来,等于受了鼓舞:“其实,这年头当兵的找大学生又不是我一个人。人家都受得了。偏偏——”
“我就受不了。”
“将就一下嘛。”
“就不将就。”
“这样子三天两头的闹,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何况还有娃娃——”
“自己都过不好还管得了娃娃。”二娜似乎觉得这话没有对,赶忙补充道,“正是为了娃娃,所以自己先要过好。”
对于二娜的歪理邪说,大伟只好不则一声,故作镇静地抽着烟——本来烟是戒了的,给二娜闹了这么久,时不时就又抽上一支。
说着说着,大家都累了,可都不想停下来。说出来的话里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甚至为什么而争吵,好象都没有在意了。黑夜的诱惑与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异性气息搅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力量,相互都觉得抵挡不住。李大伟试探性的伸手动脚试探没有受到抵制,相互间的冷战意志很快消弭,两人不知不觉融合到了一起……
久别重逢的销魂一夜。李大伟以为风波就此过去,心里对张二娜的让步感恩戴德,庆幸生活终于又可以重新回到过去。李大伟把自己从头到脚进行了深刻批评,主动包揽了一切过错,决心从点滴做起,只要她张二娜高兴,自己就无原则支持。
李大伟怀着愉快心情,很快返回工作岗位,弥补拉下的工作。
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刚从训练场上下来,同事就说有人来访。
“你就是李大伟?”来人看李大伟满头大汗,礼貌地问。
李大伟来不及洗漱,拿了块毛巾边擦汗水边招呼客人。来人倒穿得整齐,打着领带,夹着一个公文包,戴了一幅眼镜,不象是干坏事的人,只是李大伟并不认识。
那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也不客套,自我介绍道:“我是我的当事人张二娜女士的律师——”
“哪个张二娜?你是不是搞错了?”李大伟如坠五里云中,不知跟律师有什么关系。
“李先生,你不要急。我就是你的妻子张二娜请的律师。你的妻子张二娜现在是我的当事人。”眼镜看李大伟惊奇得睁大了的眼睛,笑了笑说道,“我的当事人要我就有些事情与你谈一谈。”
“我们两人有什么好谈的!张二娜?她发什么神经病,有什么话不给我讲,要你到来插一杠子?”
“这是另外的问题。总之我是受我的当事人之托,前来与你商量解决办法,请你配合。请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好谈一下。”律师依然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地说得很清楚。
“说嘛,什么事?”李大伟没好气地说。
“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这个地方说话不方便?”对方做出一副小心神秘的样子,压低了一点声音问道。
“没得什么,你说嘛,这个地方没得人来。”李大伟想不出除了上次那个丢人的黄色录像问题,她和二娜之间有什么事情在那个地方不好谈。
“你的妻子控告你——”律师好象欲言又止的样子。
“控告我?控告我什么?你说嘛,我看她有些什么板眼?”李大伟实在不晓得该怎样说。
“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哈,请原谅,我只是转述我当事人的话。”律师鼓足了勇气,“我的当事人张二娜女士告你对她性骚扰,强奸她!”
“你说什么?!是不是吃错了药?强奸!啥子叫强奸?你晓不晓得她是我老婆!就是跟我结婚的女人,你搞清楚没得?性骚扰?强奸?亏你还是个律师,这点常识都不懂!荒唐!弱智!”李大伟直感到血管里血直往脑门上涌,恨不得两个耳光甩过去,心想这些律师还大学毕业,什么玩艺儿?这些名堂都没有搞清楚,就随便跑来吃钱了。
律师显然被健壮的李大伟的样子镇住了。天天爬样子溜绳子,李大伟身上是一块块的疙瘩肉。看李大伟站起身,律师以为要冲过去教训他,赶紧把身子缩了缩,做出一副躲避的样子。看李大伟并没有扑过去,这才松了口气:“李先生,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受我当事人的委托跟你接洽,希望你不要误会。”
李大伟气得在那里打干嗝,不住地喘粗气。好半天才定下神来问道:“她要想干什么嘛?”
“我的当事人说你违背她的意愿,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让她的身心受到伤害,已经构成婚内强奸罪,她要你赔偿损失并与你解除婚姻关系。我已经代我当事人向法院提起诉讼——”律师本想说得更具体一些,又怕说多了引起李大伟更大愤怒,便尽量把话说得简洁。
“就这么鸡毛大点事情就要解除婚姻关系?”李大伟心里象吃了荨麻,肚子里的气止不住地往上冒。
身为丈夫,碰自己老婆却惹上官司,李大伟一想起来就恶心得要吐,为自己胯下“小弟”不争气而作下的肮脏行径悔恨不已,恨不得把它一刀割下来喂狗,永远断了它的想头。
“婚内强奸”,在李大伟的字典里还没有收录,却仿佛是张二娜新交的知心朋友,觉得亲切而且刺激,好象多少委曲都可以在它那里找到安慰。
李大伟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张二娜会来这一招。还有啥好说呢?难道要为这扯**蛋的“婚内强奸”上法庭?这个洋相在单位还不闹翻天?恐怕脸皮在全省城都要臊完了!离就离!李大伟豁出去了。
对于张二娜的无礼,李大伟也想要不狠狠教训她一下。而他唯一想到的方法——打?可是,身为革命军人的李大伟很清楚,这绝对不是合适的选择。
对于张二娜指控李大伟婚内强奸的问题,李大伟没有做更多的解释,事实上等于默认了张二娜的指控,离婚得以顺利进行。李大伟成了过错责任方,在事关家庭财产的分割以及离婚条件上,听任张二娜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