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漓宫出来,仪妃没有直接回清熙宫,而是走到御花园的湖边坐下,静静的,一个人赏着月色。冷风袭来,她却不觉寒冷,还有什么比心更冷的呢?
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可怜,呆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却比不上白雨淳半载的时间,她付出的那么多,他全都看不见,也不能让他看见。
皇兄有占侵天祁的野心,派她潜伏在韶天身边,多少次皇兄催促她动手,然而她却不忍伤害韶天,总以时机未成熟来搪塞皇兄。
她无数次痛恨自己南诏郡主的身份,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敌人,她总是尽量将时间拖长些,只要能在他身边多呆一天,那些记忆也足够她回忆一辈子了。
冷韶羿站在远处,安静的凝望着她落寞孤寂的身影,眼中的神色复杂,已辩不清楚那是怨,是怜。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幽幽的嗓音依旧婉约动人,却是夹含了许多幽怨,有谁会想到,尊宠无比的仪妃,世人眼中的皇帝宠妃,竟会吟出这样的诗句。
宫廷深深,深几许?
短短的几个字,让冷韶羿的心狠狠的一震,在不停颤抖。
以往风花雪月已成空,爱得深,痛得切,试问她悔否?
也许是爱的人永远不悔,那,被爱的人呢?
他默默的转身,悄然的离开,不惊动花与月。有些往事该随些时间,渐渐淡去。
月光沿着她一头乌丝长发倾泄下来,染上淡淡的银色光泽,眉宇间浅浅的愁绪我见犹怜,只是,一番心事对谁言?
玉漓宫
“怎么样?有解吗?”冷韶天心急如焚的问道。
坐在床边为白雨淳诊治的林夕歉意的看着他,半晌后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摇头?!摇头即是没救了?不——他在心底呐喊,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不是真的没救,只是……”
“只是什么?”闻言,他像看到希望的曙光,急问道。
林夕心里没由一阵戚哀,又忍不住为白雨淳感到庆幸。谁说君王无情,但她却能掳获一代明君的心,该说她幸;然,命运多折,几番徘徊在生死边缘,该是她的不幸。雨淳姐姐,什么时候你才能拥有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皇上,要是能救雨淳姐姐,是不是什么代价你都愿意付出?”
“是。”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令林夕不禁楞了楞。
她又问:“包括她要离开?”
这回换冷韶天怔住了,让她离开?永远的离开他身边……
考虑半晌,他犹豫不已的冷眸渐渐的变得坚定。“即使哪一天她要离开朕身边,至少朕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朕宁愿在同一片天下怀念远方的她,亦不愿与她阴阳两隔。”是的,至少至少,让他有一个梦可想——她最终的选择,是他。
“我不能替雨淳姐姐做选择,但是假如有一天她要走,请皇上务必记得今日所说的话。”若说没有被他的深情感动,那是假的。“好啦,你的深情苍天可悯,谁叫夕儿有一副慈悲心肠,解药的事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