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穿过多少条巷子才到房东爷爷的家里,房东爷爷的招待很热情,一桌子的菜摆在面前,无奈我这挑食的毛病实在是太不可爱了,一眼扫过去,只有一两个蔬菜是自己要吃的,大鱼大肉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倒不是不喜欢吃肉,而是不喜欢肥肉。他们以为我是太客气所以吃得少,一个劲让我多吃些,本来是很饿的,但一小碗下去已经饱了,不对胃口的饭菜,再多一口也是吃不下的。
吃完饭房东送了我一程,到了大马路,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吹着风,脑子清醒了许多。虽然饭不合胃口,但他们的热情招呼还是让人很感动很感激,多少有了些家的感觉。
忽然瞧见烟花,绚烂,一下子就将人吸引过去,我停下来,静静看着烟花,又想起伊来。教师节的时候忍不住给伊发了短信,伊问我是谁,我原想隐瞒,却还是隐瞒不了,两个人聊了几句,知道我现在学习设计又依旧坚持在写作,伊放心了,大概是觉得我适合做这些。然后,就再没联系了。
过了十月,天气开始转凉,需要添加衣服了,来的时候没有带秋冬两季穿的衣服,又没钱买,只好让家里寄过来,幸亏听说邻居小陈要来盐城做生意了,让他帮忙带过来也是不错的,能省下不少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把吉他也带过来。在这里,实在是太空虚了。
家里为我张罗着的第一个相亲对象从一开始就注定要黄了,对方年纪太小,是大姐的学生,比我小上好几岁,家里的情况也不好,很复杂,复杂到我父母也说不出个大概来,我知道父母为什么急着要张罗着为我相亲,但不清楚为何要和这样的女孩相亲,毕竟比我小很多,她看起来还没发育好,在我看来和未成年人没什么区别,虽然她的年龄已经有十八岁了。
我虽然空虚,但不至于什么样的女孩都能接受,当然,她也不接受我,从一开始便是的,只因为我大姐是她学生时期的班主任,对她也不错,所以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说等等,等过几年再说。然而因此,我却被父亲说了几次,他总觉得这种事应该是我的责任,我明白,不管怎么样,总是男人的责任多一些。
有时候是情愿孤单和空虚着,强求一些人或一些事换来的无非就是争吵和不快,要想多活几年,就得自在和随性一些,但家里总感觉我要这么单身下去了,一个不成,肯定另外还要张罗。
现在,他们是在等,等那个女孩再成熟些。在电话里我能感觉到到他们的期望,我很想告诉父母不用去等了,每次刚开口就被训了一顿,这么挑三拣四的还想不想成家了,我当然想成家,恨不得现在就有一个女孩陪在我身边,但不代表那么随意,这对我接下来的人生太不负责,对那个女孩也是很不公平的。
我在等,但等的不是她,而是未知。这个仅仅是去年见过两面没有什么印象的女孩怎么可能是我未来的妻子?也许幻想一下是可以的,但没有任何意义。
试图用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公司里却越来越冷清了,小李走了,我担负起小李在职时的工作内容,说白了就是打杂,对于打杂已经很熟悉了,现在只是名正言顺去做这些事。我想既然角色有些改变,应该要跟我提薪资的事了吧。
每天都在等着王总私下跟我谈薪资的事情,每天都是在空等,等着等着,就不等了,实在撑不住就问家里要钱,这时候轻言离开,本事还没学到,所受的苦和委屈岂不是白受了?我只恨自己学到的东西还太少。
无奈、失望、失落,各种负面的因素混合在一起,已经是七荤八素,到底要怎样才会跟我谈谈薪资的事,难道就这么一天一天下去?
OH MY GOD!我还不能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进了公司,就要表现出无比高涨的热情,客户或者是王总吩咐什么,立刻就要去做,而且做好,又要开始忙碌的跑腿生涯,从公司骑脚踏车去青年路解放南路的话至少要花上半个小时,有时候去那边还要带上笔记本,将客户的诉求记下来,甚至是现场就要修图,大多数时候是很赶的,我这个才开始学设计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实习生,到了客户那边被客户催促着修图,然后保存好再去打印样品,和公司长期合作的亚美图文在毓龙路上,两地相隔甚远,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打印完样品还得赶回客户那里,半天基本上就这么耗掉了,有时候还不止。
等样品交到客户手里才能回公司,这时候才能吃饭。忙了这大半天,体力消耗特别大,肚子早就在抗议了,但工作重要,再饿也要忍着,特别是在客户面前的时候。
自觉对客户交代的事情已经很用心,但客户还是不会觉得令人满意,只是没像之前的客户那样向王总投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要感激一下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的这种工作态度,让王总得以开口,正是我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跟我这么一提,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小张啊,你来这里也快三个月了吧。”那天从客户那里回到公司后不久,王总让我去他办公室,我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应该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但一开口,这口气又不像是和工作相关,他坐在老板椅上,习惯性翘起二郎腿,神情似轻松又似严肃,很难看懂。
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习惯性低下头,回答道:“是的,快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你觉得学到了多少?”
“学到的很少。”王总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背脊骨头是凉飕飕的,已是秋天,天气本就转凉,这会儿已经刺骨了。
“还要多努力啊,看你做事也蛮认真的,所以还是要考虑每个月给你点生活费,身上带的钱用差不多了吧。”
我不知道是回答“是”好还是回答“不是”好,身上带的钱确实用差不多了,苦熬了这三个月,省吃俭用才坚持到现在,要让我违心说一个“不是”,无论如何也难说出口。最后只能选择折中的说法,“还行”,内心是带着苦涩的,且说出口的时候是微微带着苦笑,我不能将内心的苦涩表达出来,却还是没法完全控制。
“这样吧,一个月给你六百块钱的生活费,等转正后再发工资给你。”
公司并没有财务,一个老总,两个副总,一个设计师,一个实习人员,一个前台,公司的配置是这样的,本来公司只有一个副总,为了公司的发展和管理,王总特意请了一个在大型企业里担任过高管的人过来担任副总一职,这个人也姓张,平时都叫他老张,为人很随和,当然长得也很随和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杀起来。
我一直觉得公司并不需要这么多的高层,看起来高层和员工一样多,且没有人专职做财务,这对公司的运作有很大的影响,但有些东西我这样的局外人是看不懂的,也许是因为给公司做投资的那位副总和王总之间有某种约定在里面,我们自然是看不见也不需要看见。
公司依然有生意,每一个客户都像是大客户,设计费用也是极高的,至少在这样的三线城市中绝对算得上是非常高了。这公司只有一个设计师,且大多数设计是由王总亲自完成,大概是因为要节约开支的缘故,毕竟招一名设计师的花费也是不小的。
这意味作为实习生的我,其实要做的事情是不少的,对于这一点,也只好认了,不好好干是学不到真本领的,只有我将自己的能量都奉献出来,王总才有可能把他的功力传授给我,据我观察,设计师小王的设计水准离王总还有很大的差距,公司接下的活,从LOGO、取名开始,到整个VI的设计、策划、文案,基本都是王总一个人在做,小王更多的是负责后期,当然,小王作为科班出身的设计师,在技术上没太大的问题,设计理念和创意上差了些罢了。作为实习生,能同时学到小王的技术和王总的理念那固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几个月过去,连半点皮毛都没学到。
自我感觉很糟糕,忍耐,依旧是忍耐,老张佩服我的忍耐,却帮不了任何忙,这时候只有靠自己,三个月都忍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我只希望,该休息的时候可以放轻松一点。但电话来的总不是时候,经常是才下班骑车到半路时王总来电话让我速回公司,回到公司才发现仅仅是一件小事,心中不免是有些不快,但不能发作。
等到了周末的时候,大多情况是安静的,我可以呆在宿舍写写东西,或是跟朋友一起看看电影,电影是在公司里就下好的,可没钱去电影院看,再奢侈一点,就是买上两块钱的奶油瓜子,散称的,能吃上一个办钟头,渴了有白开水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