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辕马拉着一辆颇为华贵的并车(古代一种有帷盖的大车,多为妇人乘坐),缓缓地行驶在并不宽阔的乡道上。
盖帷内,亦青、阿彩、灵宣三人相对而坐,空闲之处整齐地堆放着她们的行囊。
马车之后,郑闰和高永两人驱马紧随。
一行人满怀着愁绪,心情复杂地别离了这生活多年的土地,走向了未知的前方。
离开留上村已经很远,亦青依然无法摆脱亲人离别的伤痛。她将目光投向窗外,试图让窗外的美景来分散自己那离愁的心绪,她贪婪地注视着一路走过所跃入眼帘的景色。
躯干挺拔的杉树直立在乡路一旁,清澈的溪流中,绿柳支条在碧波倒影中婆娑。农家的水牛懒散地伏卧在田埂边,反刍着早间吃下的草料。一群农夫相聚田边,他们肆无忌惮地大声说笑,享用着或是妻女,或是儿孙送来的食物。
一幕幕趣味横生的生活情景慢慢地随着马车地前行而向后退去。
阿彩虽然也怀有些许的依依不舍,可是她此行有夫君相伴身旁,心情自然又大不一样,再加上久未有如此长距离的旅行,脸上便洋溢着一丝兴奋,她不时提出话题和亦青闲聊,试图打破车内的沉寂。
安坐车内的灵宣并没有同亦青、阿彩一样,留念于车外景物。她不顾车内的颠簸,恬静地手捧《难经》默默阅读。
淳于制去世后,留给了灵宣大量的医书。《难经》无疑是淳于制遗物中最重要的一卷医书。这些年来,灵宣也不知将这卷医书反复阅读过多少遍!可是,令她懊恼的是,书中仍有很多内容,使她无法理解。所以她此次远行,依然将《难经》带在身边,以便随时翻阅。
《难经》被推说是战国时期的秦越人所著,秦越人因医术高超,而被世人敬为神医,当时的百姓更是用远古传说中一种能为人们解除病痛的“神鸟”——“扁鹊”来称呼他。后来,“扁鹊”的称呼反而代替了他本人的真名。到了后世,人们也只知“扁鹊”而不知“秦越人”了。
从《难经》被后世人推说是“扁鹊”所著不难看出,当时人们就是想借“扁鹊”之名,来彰示此书在医学领域的重要地位。
郑闰端坐马上,沉静不语,他的脑袋随着马身的颠簸而上下摇动。过往的经历当然使他比任何人更知道此番远行的艰险。
高永的马鞍旁系着义父传赠的那对青龙双戟,他身穿一件紫色团花锦袍,挺直着身躯,双目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前方,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一行人昼行夜宿,前几天的行程倒也一路平安。
这一天,也如往常一样,她们一早便退去“客舍”宾房,匆匆赶路。
她们出门上路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是哪曾想到,这春季的天气多变,也就刚刚行走了一个半时辰后,天色突然大变。一团乌云遮住红日,天空中忽而变得暗淡下来,眼看一场大雨就将来临。
此时,亦青等人行走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人仰头看天,心中都不免有些着慌。
高永站立在马镫上向前了望,只见前方山坡边有一片树林,枝叶茂密可避雨水,好在还有一条小径直入林内。便高声对着车内的亦青喊道:“婶娘,前面不远处有片树林可以避雨。”
亦青将头伸出车门,顺着高永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放下马车门纱,吩咐车夫将车赶到高永所讲的那片树林之中。
她们一行来到林中,马车刚刚停稳,一场暴雨便倾盆而下。
郑闰、高永人未下马,坐在马上便忙着取出防雨斗蓬慌忙地穿戴了起来。
阿彩透过雨打头顶树叶所发出的巨大声响,感受到暴雨来势凶猛,她担心耽误赶路,有些不安地问道:“不知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郑闰胸有成竹地对着车内安慰道:“这种暴雨,一般下不了多久。”
说话间,就听到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马蹄急奔的声音。“哒哒哒哒”不一会,就见一个男子也骑马进入林中避雨。
此人边入林内,边在口中低低地咒骂道:“这鬼天气,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了。”
郑闰闻声打量刚入林内的来人,只见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他身穿一件灰色衣衫,坐下一匹黑色骏马,背上背着一个包袱,一副旅人形象。郑闰再仔细端详,只见此人坐下黑色骏马的马鞍边挂有一杆长枪,颇为引人注目。
那人进入林内,可能没有想到林中已有人先他而入,先是一怔,待到看清后,便也不再做声。
阿彩依然透过车窗向外张望,口中时不时埋怨这天气多变。
可能是车内传出的女子说话的声音引起了灰衣男子地注意,他似乎不经意地向马车边靠近,并睨着眼想从车窗窥视车轿内的情景。
他的这番举止颇为无礼,高永看在眼中,心中着恼,忙提马过去,横身挡在马车前,双目含怒,瞪视着那位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见有人横身在他的视线之前,便向高永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态颇不以为然,随后嘴角扯动,“哼”地发出一声冷笑,将头转而又向林外看去。
这内含藐视地一声冷笑,有些激怒了高永。高永对此人的无礼忍无可忍,他怒目而视,几欲暴发。
亦青隔着车窗窗纱看到车外情景,便用手挡住灵宣的竹简,一指窗外。
灵宣见罢,怕高永生出事端,摇了摇头,正不知如何出言来劝阻高永。
这时,郑闰抢前一步,他赶忙紧挨高永身边,轻轻说道:“高永,你看,那林外雨点似乎已经小了不少。”
听到郑闰的话,高永冲至脑门的怒火收了回去。他狠狠地瞪了那灰衣男子一眼,便转头向林外望去。
灰衣男子看见高永怒目相视,也全没有放在心上,依然嘴角边挂有一丝狡黠地笑意,用手拍打了一下身上被雨水淋湿的衣衫。
春天的阵雨来去匆匆。
透过入林小径,郑闰确实看见林外刚才还暗黑的天色,已经放亮。此时,他怕高永年少气盛,惹出祸事。想到这灰衣男子来路不清,万一纠缠起来,一定棘手。于是,提议上路。
高永经郑闰提醒,见林外雨丝虽然还未完全停息,但是显然不似先前那般倾盆,已经不再妨碍他们继续赶路,便对着车轿内的亦青说道:“婶娘,雨已小了,我们是否上路?”
亦青坐在车内,对林外情景看不真切,听到高永说话,随声应道:“那我们就走吧!”
车夫王四听见亦青吩咐,便挥了挥手中马鞭,驱动辕马向林外走去。
郑闰让高永在前,自己落在最后。在即将走出树林的那一刻,郑闰不由自主地回头向那位灰衣男子看去。正见那位灰衣男子坐立马上,嘴角边依然挂着一丝冷笑,两眼阴森地盯视着他们一行人走出树林。
触到那阴森的眼光,郑闰周身一寒,似乎有某种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不一会,一行人来到一座村庄前。
郑闰催马跑到马车之前,看见村头立有一个石柱,石柱上面刻写着“杏林村”三个字。
郑闰对着马车车窗,向车内问道:“张夫人,我们现在已经来到了杏林村村口,是否进村用餐?”
亦青在轿内回道:“好吧,我们进村。不过,郑先生,麻烦你和高永进村看看,村里是否能有‘客舍’居宿,我们今天就不再赶路了。”
郑闰心想:“这才天近中午,为什么就不走了呢?”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同高永一起并马向村内走去。
两人入村,看见村内有一处‘客舍’,门面也算整齐。郑闰心里明白,这个村庄地处要道,才会有这样的‘客舍’。于是他先下马,让高永再回村头去接马车入村。
客舍伺仆见有旅客来到门前,赶忙迎出,一脸笑容地招呼郑闰。
郑闰问道:“要两间单独上房,可有?”
伺仆忙回道:“有,客官请进。”
郑闰应了声:“好”后,就将马匹缰绳递给伺仆,自己步入客舍。
郑闰进了客舍,见舍房内站着一人,肥头大耳,一看便知是客舍主人无疑。
客舍主人看见郑闰,马上满脸堆笑,问道:“客官住宿?共有几位?”
“我要两间单独上房。”郑闰回道:“其中要一个大间,供女眷住宿。”
“好的。”客舍主人一边答应着,一边对店内伺仆喊道:“上等客房两间,快去打扫出来。”
“好来——”伺仆答应着,就向店后客房走去。
“等一下,我和你同去”郑闰叫住伺仆,又转头吩咐客舍主人道:“我还要一桌酒席,上一壶好酒……啊嚏。”话未说完,竟打了个喷嚏。
客舍主人回答道:“好的,这就准备。”
郑闰跟着伺仆来到客舍后院,将自已点要的两间客房一一看过之后,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他便任由伺仆打扫,自已步出了客舍大门迎接亦青她们。
这时,马车已到客舍门前,亦青三人下车,进入客舍厅内,客舍主人见了亦青被众人簇拥而入,知道这才是“主母”忙殷勤招呼,并敬上茶水。
不一会,伺仆前来告之,客房已经打扫干净。
郑闰领路,将亦青她们引入客房。
亦青见郑闰在前面不住地打着喷嚏,关切地说道:“郑先生和高永快去将身上的湿衣换了,小心生病。”
“好!”郑闰答道。
原来,亦青不再着急赶路,就是见郑闰、高永身上衣袍潮湿,住入客舍,好让他们更换烘干。
郑闰和高永在自己的客房中换下湿衣,两人重新穿戴整齐后来到大厅。看到自己订下的酒席已经摆好,亦青、阿彩、灵宣三位也都在席前就坐,两人忙一起坐下。
大家刚刚将酒倒入杯中,还未来得及吃,说听见客舍门外有一个人高声喊道:“是否还有客房,我要入住。”
片刻,伺仆迎进来一人,只见这人一身灰衫,手中握着一杆长枪。
郑闰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人不正是和她们一起在树林中同时避雨之人吗?”
灰衫男子手握长枪,进入客舍后,对团坐一处的亦青等人视而不见,径直向客舍主人走去。
客舍主人见又有人来投宿,心中高兴,一脸殷勤地对灰衫男子说道:“老爷是要住宿?我这里尚有上房,这就让人打扫出来?”
灰衫男子点头回了一个字:“好!”
客舍主人又问道:“老爷就一个人吗?”
“就我一人!”灰衫男子回答地很是简洁。
客舍主人一指厅内空位,说道:“那么请老爷在此静坐稍候。”
灰衫男子点头,便在厅内角落处的一个食案前坐下,口中吩咐道:“先给我上壶好酒,再上几样可口小菜。我在这里边吃边等。”
客舍主人答应后,见伺仆已去打扫客房,只好自己亲自去客舍后院厨房安排灰衫男子的酒菜。
郑闰小心翼翼地偷眼看那男子。只见他全然不顾身上的衣衫潮湿,而是盘膝静坐在案前坐席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在案上胡乱地画着,似乎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
郑闰自灰衫男子进入客舍后,心中总觉不安。喜欢饮酒的他,究竟未喝一滴酒,便捧碗吃饭。
亦青等人很快就将一壶酒喝完,大家自然感觉不能过瘾,高永便试图再取一壶酒来。郑闰忙制止道:“我看大家用酒来驱散一下身上的湿寒即可,点到为止吧!”
亦青会心地点了点头。
饭后,郑闰叫伺仆送来了个火盆,他让高永在房间里烘烤两个换下的湿衣,自己来到亦青她们三人的客房。
亦青见门外郑闰敲门,忙将他让入房内。
阿彩见夫君似乎有事要和张夫人商量,便一把拉起灵宣的手说道:“这个村子好大,我们约高永一起到村上看看?”
待到阿彩、灵宣走后,郑闰神态谨慎地说道:“张夫人,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个身穿灰衣的男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亦青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用手摸向自己腰间的宝剑。
自遭遇猛虎之后,亦青外出,宝剑从不离身。
郑闰接着说道:“张夫人,现在虽然不能肯定此人就是歹人,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亦青再度点头认可郑闰的谨慎。
“此事尚不确定,也不要惊动了大家,以免引得惊恐,反会添乱。”郑闰进一步地说道。
亦青明白郑闰的话中之意。她想了想,对郑闰道:“我们这一行人中,只有郑先生久历世事,见多识广,一切都请郑先生多多费心了。”
郑闰笑道“张夫人千万不用如此客气,但愿这次我只是杞人忧天。”
亦青若有所思道:“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的。”
这一夜,郑闰闭目躺在榻上,感受着睡在身边高永那均匀的鼾声。小心凝神地注意着门外、屋顶的动静。
直至天色大亮,并未出现异常。
早晨起来,郑闰来到院内。当他听说昨天自己为之担心的那个灰衫男子天不亮便早早结帐走了。不由的长出一口气,暗道:“看来,我是多虑了。”
待到众人用过早餐,郑闰又和高永一起帮助车夫打理好行囊,一行人启程。
紧张了一个夜晚,担心之事并没发生,亦青的心情大好,她坐在车内便让灵宣放下手中的竹简,说说过去随淳于制行医时的见闻。
灵宣依言,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和亦青、阿彩闲聊起来。
灵宣说道:“那年,在黝县城内,有一富翁,老来得子,视为珍宝,从小娇惯。时光如梭,孩子长到了入蒙的年纪,这位富翁请了个先生设家馆教授这个儿子。先生进家教授了没有几天,这位富翁之子突然卧塌不起,面如死灰。请医救治,脉象也无反常,但是,这孩子的病样似乎已入膏肓,就将不救。郎中问他那里不适,他只摇头不言,郎中也是束手无策。正巧爷爷带我在城中的‘义仁堂’做客。这位富翁听说爷爷正在城中,忙亲自来请,爷爷一听此病蹊跷,就带着我来到这位富翁家中。爷爷这人,就是听不得奇症怪病,一听到有这种怪病,饭都可以不吃。”
灵宣的声音颇高,车外的郑闰和高永均能听见。
“爷爷和我来到富翁家中,忙看病人,只见一个八岁儿童,卧在塌上,双目紧闭,面色灰白。爷爷先给他看了脉象,又在他双腮处抚摸。然后对那富翁说道:‘贵公子近来可有什么要求?’富翁答道:‘他从小要啥有啥,能有什么要求?’转而想了想又说道:‘对了,他自入学后多次和我说,不想读书’。爷爷‘喔!’了一声后,也就不再言语。富翁见爷爷语气中暗含它意,便出口问道:‘莫非他真是假病?’爷爷回道:‘他已不是装病,而是真病,并且病的不轻。’那富翁一听,忙跪下求爷爷道:‘我这般大的年岁了,家中只有这一棵独苗,望神医可怜。’爷爷忙将富翁扶起,说道:‘这病好治,只要你对他说;那授书先生已走,今后不用再来读书了,他病自然会好。’富翁依言,那位公子数日后,果然康复。
“后来,我问爷爷这是什么道理。爷爷对我说:‘此病为癔病。就是如果你真想生病,想在那里生病,病也就随心而成。这位富家公子只想生病逃学,所以,他是心想事成。他却不知,这样的病也是会要人性命的。’”
听完故事,大家议论纷纷。
这时,只听到马车的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哒哒哒哒”的马蹄声。郑闰向后看去,只见那个灰衣男子,骑着黑马又远远地跟随而来。
郑闰再见此人,便如见鬼魅一般,心中蹊跷:“他不是先我们而行,怎么会落在我们身后?”想到此,不免有点恐慌不安起来。
郑闰问车夫王四道:“你可知道前面的路途情况?”
王四答道:“前面比较荒芜,多是山路。”
“这里常有匪人出入吗?”郑闰接着又问道。
“过去有过,但是已经绝迹多年了。”
郑闰“噢——”了一声,想了想,回头对着车轿内说道:“张夫人,可否下车来舒展一下筋骨?”
亦青也已看见车后远远跟随而来的那个灰衣男子。此刻,她听郑闰说话,知道是商量对策,便依郑闰所言,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下,自己和阿彩、灵宣先后下车。
郑闰噜嘴对亦青向后示意。亦青随势看去,见那个灰衫男子也在不远处停留不行。
亦青已然明白道:“看来是真地盯上咱们了”
郑闰答道:“再往前走就是山区,我们先下手为强,在未入山区之前一定要解决掉此人,以防他另有同伙。”
“杀了他吗?”亦青吃惊地问道。
“让他知难而退就可。”郑闰回答道:“这人看来有些本领,如果缠斗,也必耗费时间,不如这样吧……”
听了郑闰的话后,亦青连连点头。
灰衫男子见前面马车再度赶路,便也远远地驱马跟踪而行,看到她们拐了一个弯,被一片竹林遮住了踪影。灰衫男子赶紧追了上去,生怕跟丢了猎物。
过了弯道,只见那辆马车依旧在前方行驶,只是不见了车后那两人骑马之人。
他正在疑惑,只见“嗖”地一声,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这灰衫男子动作十分敏捷,忙低头躲闪。
一枚石子从头顶划过,打在前方的树上,发出“呯”的一声响。
看这力度,如被打中,虽然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但也足以将自己打落马下。
刚一分神,只见一个少年从竹林中跃马而出,轮戟向他刺来。
此人正是高永。
这灰衫男子果然了得,遇到这两次突然袭击,一点都不惊慌。只见他双脚一夹马腹,马向前一窜,险险地躲过高永的突然一击。
待到灰衣男子拨转马头回过身来时,已从鞍边将长枪取在手上。他手握长枪向高永这边看去,只见高永马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位少女。想来,刚才投子袭击者就是这个少女了。
灰衫男子判断地一点没错,刚才投掷石子的正是灵宣。
即使面对二人,灰衫男子也是毫无惧色。他纵马上前,向高永、灵宣二人冲了过来,挺枪向高永刺去。
高永一手用单戟将他刺来的枪头拨开,另一只戟用力砸向灰衫男子的脑袋。
灰衫男子急忙收式,举枪挡戟,双方兵器相碰,就听见“呯”的一声巨响。
这是高永第一次舞戟与人厮杀,情绪高度亢奋。
两人各驱座骑,在这乡间野路上大战了起来。
灰衣人边打边心有顾虑,他不知那个女孩为什么不上前来帮助同伴参加厮杀?看她刚才投石的表现,武功应该不弱。
其实,他那里知道,当年淳于制教灵宣学习投石技法也只是为了让她上山采药时击打野兽,保护自身而已,只是她练习勤奋,而成为她的护身绝技,并非她真的会什么武功。
就在两人奋起精神,振作厮杀之时,灰衫男子又听到脑后一声啸响。原来灵宣又向他投来一颗石子,这次,他早有提防,忙闪身躲避灵宣投来的石子。这一躲闪便使自己在和高永的打斗中落在了下风。只见高永舞起双戟,招招紧逼。
灰衫男子大怒,心想:“都是那个女孩在旁碍事,待我先解决了她再来和你算账。”于是,趁双马交措之时,他纵马向灵宣冲去。
他眼中只有灵宣,何曾想到当他将要冲到灵宣面前时,只见从树中闪出一人,如从天降,双脚连发,将这灰衣男子踹落马下。那人未等灰衣男子站起,便一跃到他身边,用剑直指他的咽喉。
这人自然就是亦青。
这灰衫男子见自己咽喉被人用剑封住,哪里还能再有反抗的余地,只得双目一闭,束手就范。
就在这灰衫男子认为自己在劫难逃之时,却不曾想,那股寒嗖嗖的宝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咽喉。
灰衫男子睁开眼睛,看见持剑之人已转身离去,便一跃而从地上站起。
这时,郑闰在高永的陪护下走了过来,双手将长枪递还给这位灰衫男子。
灰衫男子接过长枪,愣愣地看着郑闰。
郑闰也不同他说话,见他接过长枪后,便上马启程。
灰衫男子看着远去了这一行人,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长枪,懊丧片刻后,慢慢抬头,嘴角边又露出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