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雨势加大了,可以听到窗外沙沙的雨声,比白天更深的寒意伴着潮气侵入屋内。
诺尔小姐突然惊醒,猛地睁开双眼,神志清醒。床边小柜台上的闹钟的夜光指针清楚指向2点零6分。
她并没做噩梦,但屋里的午夜寂静如胶浆糊一般浓厚,将空气严实地粘结在一起,完全没有刚发出声响将她惊醒的迹象。
自从车祸后,她无可挑剔的睡眠质量被彻底摧毁了。午夜总会无端醒来,一次、两次、三次五次不定,尽管被惊醒后很快会再次入睡,但无法避免下一次的突然惊醒。
但今晚有点不同往常,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诺尔小姐依然相当清醒。
昏黄的街灯从拉严的窗帘下摆漏进一线。沙沙的雨声划破厚重的寂静,清晰传来。偶然有汽车驶过,车轮滑过湿漉漉街道发出的响声多了一点粘滞的感觉。更远处时有喇叭鸣响,及其他各种不明声音,纠结在一起。
诺尔小姐叹了口气,把被子拥得更紧一些,翻转身试图缓解左侧身体长时间被压迫造成的疲劳,希望能更快放松重新入睡。然后,她留意到了浴室有灯光。一条雪白的光线从浴室半掩的门缝处漏出来,斜斜印在地板上。
诺尔小姐困惑地眨了两次眼,想回忆起自己睡前有没有关灯。两秒后她放弃了,爬起床。
浴室灯开关就在门口,诺尔小姐没有在门外直接把灯关掉就了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突然有个想看看浴室的奇怪想法。于是她轻轻推开了半掩的门,往里面就随意瞧了一眼,目光就彻底僵住了。
好几滴粗大的血滴,明晃晃地躺在靠近浴缸的米黄色地砖上。鲜艳的红色在雪白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似乎还闪着莹光。血滴朝浴缸方向延伸过去,浴帘被拉上了,遮住了浴缸。
诺尔小姐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浴缸,伸出去的手微微抖着,抓住浴帘后大约停了1秒,然后猛地一拉,一具尸体赫然露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诺尔小姐像被电击般,脑袋里一片空白,一声尖叫也开始在这空白档急遽由下向上冲,但在即将冲出喉咙时又突然崩塌似的,消失在午夜的寂静里。她“啪”地把浴帘重新拉好,然后走出去,关上门,熄掉灯,回到床上重新躺下,扯过被将身体严严密密遮住,眼睛紧紧闭上。一切都进行地无声无息。
刚才被搅乱的午夜寂静又重新凝结回来,除了诺尔小姐心底不断重复响着的声音:我又失去意识了,醒来就好了!我又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