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星期六,项明照例在床上赖了一会,由于昨日酒喝得太多,到清晨了还是醉意微醺。他拉上窗帘又翻了个身,埋头睡过去了。不知又过了多久,项明的妈妈进了房间,拉着被子把项明唤醒了。
项明的妈妈李芬五十出头,头发灰白却烫着波浪,清瘦的面容上有几分清爽的笑容。
她此刻也为叫儿子早起有些心疼,但又不得不这样做,项明的爸爸患了阿尔茨海默病,只有在周六的时候才难有机会和项明单独相处一会儿。
“项明啊,早饭已经做好了,你爸正在餐厅等你呢。吃完饭以后,你就带他到公园转一圈,他为了今天都念叨好几天了。”
项明睁开迷蒙的睡眼,看了一眼妈妈,此时她正弯着腰,面带笑容地看着他。项明爬起身,挥了挥手,“妈,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项明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正见爸爸项冲站在窗口望向窗外,背景苍老了一些也孤独了一些,心里不免有些酸涩。
两年前项明的爸爸刚刚60岁,却出现了经常发呆、忘记东西、说话颠三倒四的症状,刚开始家人也并未觉得奇怪,可时间长了,症状越来越严重,最后查出患了早老年痴呆症。项明从小到大无论在哪都被公认为智商最高的孩子,学校里成绩优异,平时处理问题更是思维缜密,他怎么可以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早老年痴呆症”,真是个可怕的字眼,年纪轻轻却早早患上了这种病,家人也四处隐瞒着,绝口不提他的病。而且项明也知道这种病是遗传的,也从妈妈口里打探了一下,项氏家庭里的近三代,确实也有过类似的实例,那个患者是项明的三爷爷。只是三爷爷去世得早,项明还不大懂事,所以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印象。他也一度地担心,这种事情会终有一天落在自己身上。
项明的确是聪明的,跟他在一起的朋友,包括在公司里,同事们都给他一个外号叫“老狐狸”,虽然也有贬损的意思,但项明总是很自豪的接受。不论是论谋权还是谋职、谋事,项明绝对全盘皆赢,让高杨他们羡慕不已。具体智商高到什么程度,也曾经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测试,160分,全校二千多名学生,也算是骄子了。
项明从洗漱间出来,爸爸早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他拿毛巾擦了一下他嘴角的口水,用双手把他扶到了餐桌的椅子上。
“爸,你要吃什么?”
项冲用手指了一下盘子里的黄瓜,项明就用筷子夹了一块到他的碗里,“爸,一会儿吃完饭,陪你出去走走。”
“哦。”项明眼神呆滞,然后暖暖地微笑了一下。
早上的阳光温暖照在餐桌上,几个人的心里都暖了一下。项明的爸爸显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帅哥,周正的脸上没有多几道皱纹,反倒经过岁月的打磨多了几分沉静的魅力感。由于是早老年痴呆,且发现得较一直药物治疗,所以症状也表现得不算明显,但凡有亲属到家里来串门,少说几句话,也还能应付过去。
项明的妈妈李芬落了座,看着温馨的父子组,也笑了一下。
“对了,项明,你前天提的那个女孩子还交往吗?”
“没有在交往,已经彻底断了。”
“这就对了,你千万不要找那种女孩子过门,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要是你胆敢把她带回家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当着你的面子把她打出去。”
“妈,你不用提了,我都知道了。”
“那就好,她那种条件的家庭怎么配得上咱们家呢?咱们怎么说也是城里人,有房子有工作有养老金,你看好了房子咱们就买,然后找你一个工作稳定的丫头多好。你看她们家啥样啊,农村的,穷的叮当响,还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工作还不怎么样,能好到哪里?你可不知道啊,农村人的事儿可多了,在一起没多久,你看吧,七大姑八大姨地都得一拨一拨地往这边跑,最后都得把你们家拖垮。那她家老人就更不用提了,一个寡妇,是非多啊。还不得往你们家里一跑,开始供吃供住?”
“妈,我知道了,你说的话我能不照办吗?”
“我这是提醒你,就怕那丫头使什么媚术,对你不依不饶,纠缠不休。跟你说,你可不能心软,不然就是给自己的一辈子挖个坑。”
“昨天听说她还带个孩子呢?”
“什么?”李芬张大嘴巴看着项明,“你看,我说着了吧,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对,不是好人。”一直沉默的爸爸项冲也开口插了一句。
“也对,我们家项明这么聪明,这些人生大事上还是拿捏得清楚的。
对了,有个大事我差点给忘了,你舅妈给你物色了一个丫头,人家可是小学老师,父母呢都是学校里搞政务的,那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孩子。咱们家的条件你舅妈都已经跟人家说了,他们家可是很同意,都说了,只要女儿看上了,就同意。照片都给我了,长得可俊了,一看就是清秀的黄花闺女。”
话说着,李芬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项明面前,“看到没,好看吧!哎呀,你要是把她搞定了,妈妈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了,咱们家可又是祖上烧高香了。”
李芬说着,呵呵笑了,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