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京城,离靖王府便不远了,秦沧抱着无邪,脚下不再使任何轻功,反倒是一步一步轻悄悄地稳稳前行,生怕吵醒了趴在自己肩头呼呼入睡的小家伙。
“他妈的,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还敢咬人!给老子按好他,今天老子非拔光了这混蛋,捅死他!”就在此时,前方离巷口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满脸淫邪地呸了一口唾沫,像一根矮而粗壮的柱子一样堵在那,双手正在解自己的裤腰带。
“嘿,这小乞丐,我们爷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看你长了这张小模样,老子一早抽死你了!”
“哈哈哈,还会瞪你呢老大!哎哟,躲什么啊,孩是个小辣椒啊,做乞丐哪有跟着我们老大好啊!”
与那大汉一起的三五个人哄闹作了一团,不怀好意地吹起了口哨。
趴在秦沧肩头的无邪动了动身子,抬起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被吵醒了,秦沧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的,没想到遇上了这几个有伤风化的混球,念及无邪正睡着,怕吵着了她,秦沧正要提气离开这里,谁知还是让这些混帐东西吵醒了无邪,秦沧恼得脸都黑了。
无邪正高高地坐在秦沧的手臂上由他抱着,双手也正搂着秦沧的脖子没让自己掉下去,被吵醒的无邪直起脑袋,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漆黑的双眸里有些迷茫,她低下头来看着秦沧,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稚气的嗓音如清泉般澄澈,硬生生将秦沧问得面色一窘,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秦无邪的问题。
“这他,他们在在。”秦沧的俊容渐渐有些不自在的红,面对着无邪这张稚气的面孔,那种话就更说不出口了,他总不能告诉这小鬼这些混蛋在干的都是些肮脏得不能再肮脏的事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混蛋流氓就是喜欢干挛童的事,还专对一些生得俊俏的小男孩下手,就是在卞京,也有许多富贵人家圈养了不少生得灵俊的童子,无邪还小,这种龌龊的东西哪里能说给她听?
无邪垂眸凝着秦沧神情越发古怪的面容,便也觉得蹊跷,抬起眼帘朝前方看去,心中便了然了。
只见那三五个大汉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扯得七零八落,狰狞大笑地说着些不入流的话来,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人无邪看不真切,只见到一道消瘦的身影躲闪蜷缩成一团,任人拳打脚踢,就是不肯屈服,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无邪看不到他的模样,但在这可怕的噩运中,他却紧紧咬着牙,从头到尾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皱了皱眉,无邪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厌恶,不等秦沧反应过来,已经双手一松,从秦沧怀里跳了下来,绷着一张小脸走向前方:“你们放开他。”
清脆的童音,无端端地让人感到一层寒意。
几人一愣,停了动作,当即骂骂咧咧开了:“他奶奶的,哪来的?”
这一回头不要紧,让人惊奇的是,一回头竟看到了跟前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身上的衣衫虽有些脏了,头上的发冠也歪歪斜斜显得有些狼狈,可那俏生生的眼睛鼻子嘴巴,哪一处不是精致得跟画里的人儿一般?
那为首的矮个魁梧大汉一愣,嘴里骂骂咧咧的话当即堵在了喉咙口,眼中闪过一道惊艳,随即立即透露出无尽的欲望与贪婪来:“哪来的俏生生的小娃娃,哈哈哈,爷今天他妈的不收拾你对不起老天爷!给老子抓过来!”
“大大哥。”同行的那几人有些犹豫了,毕竟无邪身上穿的衣衫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东西,他们都是些小混混,欺凌些平民百姓也就算了,万一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怕什么!他奶奶的,胆小怕事还混个屁!”
被那大汉这么一训,他们也觉得有理,便卷袖子要朝无邪过来,无邪眉间微拧,脚下却没有动,被无邪挣脱丢在后头的秦沧却是来了火气,这些混蛋,还真是什么人都敢碰了!
只见一道银色身影像风一样掠来,这伙人还没碰到无邪的一片衣角,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人横扫在地,霎时间这寂静的卞京夜里,响起了阵阵哀嚎声,连连求饶。
无邪静静地站在那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面前,他仅能蔽体的衣服也早已被人扯得破烂不堪,身上处处有被虐打的痕迹,头发披散着,遮住了整张脸,无邪不语,那人也不动,良久,无邪终于轻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小小的外袍脱了下来,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欲盖在那人的身上。
“滚!”像是小兽震怒的低吼,无邪还未靠近他,就已被人一手狠狠推开,毫无防备的无邪直接被推倒在地,手里的外袍也落到了地上。
身后的秦沧一见,当即皱起眉来要为无邪不平,却被无邪静静地一个摇头给制止了。
眼前那少年,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双嗜血的红眸,在这破晓的光辉下,显得妖冶而又诡异,无邪一愣,随即竟低低地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小声嘟囔:“多像我啊,困兽一样。”
似乎是听到了无邪的自言自语,又像是没有听到,那少年只用一双警惕又戒备的妖瞳盯着无邪,他面上全是泥土,五官也被这狼狈的污垢模糊,唯独那双眼睛,有冷冽,有防备,有倔强,有狠戾,对上无邪那双清澈却又仿佛看不真切的黑瞳,两人像在对峙,那场景颇为诡异。
无邪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还是率先收回了视线,面色沉静,转过身去欲走,也不去捡自己落在地上的袍子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身后少年那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回,似乎是冷静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歇斯底里。
无邪脚下一顿,歪了歪脑袋,侧过半个身子来,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才轻轻弯唇:“我不是说了,你多像我啊。”
“像你?”少年的声音里多了一些讥讽,他讽笑地扫了眼无邪:“你从头到脚,哪里与我有半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