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珑走进后花园时,被守在门口的两个衙役挡住。一个衙役前去向林丽华禀报,最终才放陈文珑进来。清晨的后花园里薄雾笼罩,那几株枯梅开得格外灿烂。此时,园子里已经有好几个衙役,他们在现场来回穿梭,忙得不亦乐乎。
陈文珑一进来,就问道:“是不是祁志成?”林丽华指了指地上的尸体,摇了摇头。
尸体就躺在那几株枯梅树下,身上沾了几片梅花花瓣,向下趴着,头发散乱,覆盖在脸上,看不清面容,看形体是个女子,绝不是祁志成。一个中年人蹲在尸体旁验尸,此人正是药铺的何掌柜。他将尸体翻转了过来,然后拨开了散乱的头发。露出了大少夫人许宛蓉那张本来是秀丽却因为为痛苦扭曲变形的面容。
陈文珑不忍再看,他与大少夫人的对话的情景历历在目。
陈文珑眉头一皱,道:“死因是什么?”
药铺的何掌柜从尸体旁站起身,道:“死者系绳索勒颈窒息致死,周围有挣扎痕迹,但不明显,身体已经冻僵。根据尸体状况判断,死于昨晚寅时左右,若考虑天冷对尸体的影响,时间应该更靠前一些。”
陈文珑见死者面部肌肉扭曲,神情痛苦,尸体双手紧紧抠在雪中,呈爪形,双脚周围有轻微的挣扎痕迹,死者身后有一行脚印,明显凶手从死者背后掩至,趁死者不留意,将其勒死。
陈文珑目光转向园子里道:“现场有什么发现?”林丽华取出一个纸条,“在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陈文珑见那纸条用纤细的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速来旧地相会,有要事相商。”下面落款“绿筠散人。”
林丽华年看着那张纸条说道:“她显然是和这个绿筠散人来此幽会的。不知为何会被人杀死。我看这个绿筠散人嫌疑很大,我得好好查一下。”
陈文珑道:“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绿筠散人来?唉,你最好去书院看看,瞧这名字和这手字,对方肯定是个读书人。而且大少夫人很少出门,所以如果他们认识,很可能是在大少夫人出嫁前就认识了。这样范围就缩小了。最好在那几位大人离开前查出来。对了,现场有没有发现请柬。”
林丽化华摇头道:“这次没有。显然这不是血鹰所为。”
陈文珑道:“他的丈夫可知此事?”林丽华摇头道:“暂时不知道。尸体是一个下人发现的,那时我正好想去祁夫人房间看看,迎面碰到了那个下人。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若是听到自己的夫人和别人幽会,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药店何掌柜验完尸体,填好了验尸格目,说声告辞,转身离开。陈文珑突然追上几步,和何掌柜并肩走出了园子,林丽华分明看到陈文珑似乎和何掌柜低声说着什么。
陈文珑敲响了祁志伟的房门,可是敲了几遍,还是没有人答应。他暗叫不好,推开门,见床上躺着一人,身子一动不动。陈文珑一个箭步冲过去,床上躺得不是别人,正是祁志伟。一探鼻息,气息正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只是在睡觉。
他又推了几下,祁志伟才缓缓睁开朦胧睡眼,看到陈文珑,惊讶地问道:“陈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陈文珑想了想,道:“我想和你说贵夫人的事儿。”祁志伟问道:“内人怎么了?唉,对了,怎么不见她人?”他四下里张望。
陈文珑道:“你昨晚可看到出她又什么异样,或者她昨晚可曾外出过?”祁志伟沉思道:“没什么异样。我们聊了一会儿,喝了杯茶,便一起睡了,她并没有出去过。”
陈文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们一起喝了茶?”
祁志伟指着桌子说道:“对啊,怎么了?就是桌子上的那个壶。”陈文珑站起身,行至桌边,打开茶壶,凑鼻闻了闻,转头道:“这茶里被下了蒙汉药。”
祁志伟惊讶道:“什么,蒙汉药?”陈文珑道:“不错,这就是你为何睡得如此之沉,以至于我敲门你都没醒来。”祁志伟不解地问道:“谁会给我下蒙汉药呢?”陈文珑道:“实话告诉你吧,下蒙汉药的人,正是你的夫人。”
祁志伟吃惊地坐起身,问道:“你说什么?你肯定搞错了,不可能的事情,再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陈文珑道:“为了方便她幽会。”祁志伟面色大变,急道:“陈兄弟,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内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的。你弄错了!”
陈文珑道:“我没有乱说。贵夫人昨晚在给你喝得茶里下了蒙汉药,然后,等你睡着以后,就出去和别人幽会。结果被人勒死在后花园了。”
祁志伟此惊更是非同小可:“什么?”他实在不相信陈文珑所说的话,他多么希望陈文珑是在开玩笑,可当他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从先前的惊讶变为一脸迷惑,既而变得极其悲伤。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问道:“可是那茶她也喝了?”陈文珑苦笑道:“这很简单,她提前服了解药。”
祁志伟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大少夫人的死,对他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么凶手,你们找到了么?对了,和她幽会的那个人是谁?”陈文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对贵夫人出嫁前了解多少?她可有要好的朋友?”
祁志伟抬头想了想道:“我对她了解不太多。你知道,这亲事都父亲作主订下的,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她。”
陈文珑道:“你好好想想,她在出嫁前,可有个叫‘绿筠散人的’的朋友?”祁志伟摇头道:“没有听她说起过。”陈文珑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是读书人。你想想,她有没有认识什么读书人的,比如书院的学生,或者教书的先生?”
祁志伟神色一变道:“你不说教书的先生还好,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她在出嫁前,家里曾给她请了一个西宾,教她读书写字,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陈文珑出来时,正好碰到林丽华从后面走来,他便将这个情况向她说了。林丽华道:“我这就去查。“
这时,有人来报,说要吃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