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经过调查我发现,那所祁家祖宅最后是被一家绸缎庄的老板用低价从他手中买走的,可这老板并不是真的买家,真正的买家其实另有其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祁文镜本人。他变相从他弟弟手里夺走了祁家祖宅。他这是趁火打劫,祁文俊心里自然清楚得很,可是他也没办法。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更让他产生恨意的是,祁文镜居然从他手中夺走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女儿,并且不断向她灌输对祁文俊产生厌恶的思想。最明显的就是,和李家订亲之事,其实这事祁文俊根本作不了主,一切都是祁文镜在掌控,但是他却对外宣称是祁文俊的主意。我说的对吗,李员外?”
李继业道:“你说得不错,从一开始谈订亲事宜,都是祁文镜在做决定,因为祁文俊根本不同意这门亲事。但他尽管也在一旁相陪,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还得听他哥的。当然娉礼也是祁文镜收下的。”陈文珑那天下午与林继业在院子里的谈话,显然收获匪浅,让他知道了订婚的内幕。
陈文珑道:“祁文俊知道她女儿不喜欢李少白,但他实在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也只是寄居在别人屋檐下的落破户。后来,祁文俊后悔了,他决定保护自己的女儿,于是便去找祁文镜理论,取消婚约,那次,黄管家刚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那天,祁文俊道:‘我告诉你,我是她的父亲,你没有权力再管我女儿,她的事情由我说了算。’祁文镜道:‘二弟,我虽然不是她的父亲,但我也是她伯父,我也是给她找个好的归宿,你又何必如此固执呢?’祁文俊道:‘算了吧,你只会为你自己着想。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不会改变我当初的决定。除非我死了!’其实祁文俊当初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这门亲事其实是他的哥哥祁文镜订下的。后来祁文俊就是想取消婚约,而他的哥哥祁文镜却执意不同意,于是发生了争吵。黄管家只听到了其中一部分,再加上后来祁文镜的说辞,事情反而颠倒了过来。先前本就因为母亲因祁文俊而死,心中早就产生怨恨的祁梦琴,此时再次因为这颠倒的谣言,对祁文俊的憎恨之情更甚于前,这也达到了祁文镜的目的。”
凌知古道:“那为什么他不向他女儿说出实情呢?”陈文珑苦笑道:“他当然想给她女儿解释清楚,可是他又不敢说出真相。”凌知古道:“这是为什么?”
陈文珑长叹了口气,道:“因为祁文镜手中有他的把柄。”
凌知古道:“什么把柄?”
陈文珑道:“我就一直很奇怪,他的夫人也是因为他嗜酒成性,不务正业,才以死相劝,最终上吊自杀。而他口口声声称自己对不起夫人和女儿,显然已有了悔恨之意,应当戒酒改邪归正才是,毕竟她的女儿还在世呢。可是实事上他反而变本加厉喝得更厉害了,这不合情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夫人的死因了,我觉得她的死与祁文俊嗜酒没有关系。昨晚,凌大人派人对祁文俊的夫人进行开棺验尸,结果正如我所料,他的夫人并不是自杀的。”
当陈文珑向凌知古提出要对祁文俊的夫人进行开棺验尸时,凌知古非常惊讶和不解。但陈文珑再三执意要这么做,他尽管心里疑惑,但仍然去做了。此时他才明白,开棺的目的在此。
陈文珑话音未了,所有人都惊讶地说道:“什么?”
“这不可能,不可能……”祁梦琴更是不敢相信。从得知母亲的死讯时起,祁文俊就告诉她,母亲是自杀的,所以她一直认为就是自杀。可是现在,陈文珑却说她母亲并不是自杀,这怎么可能呢?
“这的确是事实,”陈文珑叹息道,“祁夫人的真正死因是颅骨碎裂而死。祁文俊买通了当时的仵作,对外宣称是上吊自杀。既然不是上吊自杀,那么外界纷传的关于她以死劝她丈夫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我不知道她死因到底是怎么造成的,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自杀,也绝对与祁文俊有关。他对她的死心存歉意,所以才说对不起她。也正是祁文镜知道了这件事,用它来要挟他的弟弟!”
祁梦琴突然失声痛哭道:“不,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杀了我娘,不可能,我娘是自杀的……”陈文珑安慰道:“梦琴……”祁梦琴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听你们说……”她扑到祁文俊的尸体旁,不断的摇着他的尸体,哭道:“你起来啊,你告诉他们,我娘不是你杀的,快起来啊……”哭声凄楚,令人落泪。
凌知古派人对现场进行勘查,祁志伟派人将祁梦琴扶下去休息。但祁梦琴不肯,还是和众人回到了偏厅内。待众人回到屋里后,陈文珑目光瞧着祁二少夫人刘纨。她见陈文珑看向她,肥胖的身躯微微移动了一下。
陈文珑道:“二少夫人。你和二公子的婚事是由祁文镜和你的父母指定,但你并不想来祁府对吧,而你来到祁府后,却处处不受待见,尤其是祁文镜看不惯你好吃懒做的习惯,经常指责你,你心怀愤恨,杀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祁二少夫人冷哼一声:“你胡说些什么?”白眼一翻,便不再说话。
陈文珑目光转向李继业父子,道:“你们也一样有杀祁文镜的动机,你们李家与祁府结亲,当然是为了祁梦琴的那份嫁妆钱,对不对?几年以来,你们李家早已不如从前,甚至还欠了不少债款,你们想通过与李府结亲,来解燃眉之急。婚约表面是祁文俊所订,其实是是他的哥哥祁文镜一手策划。你们自然心知肚明。后来,祁文俊提出退婚,但祁文镜不同意。祁文镜为了显示他的宽厚,刚好把事情颠倒了过来。他在外面宣称是自己坚持要退婚,而祁文俊不同意,这更加增加了祁梦琴对她父亲的恨意。而你们深知在祁府中对此事能作主的只有祁文镜,而如今他提出退婚,你们自是深信不疑,认为他真的要退婚。如果退婚成功,那么你们的打算就泡汤了,所以杀了祁文镜对你们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继业一翻白眼道:“你血口喷人,没有这样的事儿!”
陈文珑没理他,接着道:“其实凌大人也有嫌疑。当年就是因为祁文镜,毁了你的大好前程。你到了漠州后,这么多年,又在搜寻他的罪证。可是当你发现找不到任何有用致命的证据,你便想到了一招。杀了他,既可以报当年的仇,而且还可以为民除害。对不对?还有林捕头,也许几位大人想不到,林捕头正是当年首辅大人的女儿。当年首辅大人已经回到了家乡,但祁文镜还是不肯放过他,将他全家杀害,而林捕头却意外逃脱了。所以我说林捕头杀了祁文镜那也不是不可能。甚至还有我,也想杀祁文镜,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众人相视一眼,不明所以。祁梦琴道:“你不是陈大人的公子吗?”陈文珑摇头道:“你们错了。首辅大人的公子陈文珑根本就没来漠州。我就是当年湖南巡抚程之琳的孙子程元捷。当年我爷爷上书为首辅大人辩解,被祁文镜派人押解至京,最后全家惨遭杀害。只因我年龄尚小,而且当时的监斩官同情我,又在爷爷求情之下,他才保全了我一命。尽管我没死,但以后却落入了永远的黑暗之中。我在监牢里整整呆了七年,期间受到了监狱的各种残酷的刑法,我身上几乎体无完肤,尽管现在好了许多,但是一到天阴就会疼痛难忍,痛不欲生。直到几个月前,陈大人才打听到我没有死,想法设法把我从监狱里救了出来,这就是轰动京城的越狱案。”
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没反应过来。纪钟冷冷道:“你就是那个越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