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他深深的看着这杯酒,“它是由一个至死不渝的女人为他所爱的丈夫亲手酿造的酒,喝了它,你只会感受到那种深深的爱意。”
“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里沃反问道,这些年的经历他早已麻木。
“她已经死了。”那个人极力压制自己的悲伤,今天他的情感一次又一次的被撩动,他本以为这么多年来这些情绪应该早已消散殆尽。
但它其实只会深深的隐藏在你的内心深处。
“还是喝酒吧,这种酒名叫‘醉生梦死’,喝了你就知道好处了。”他试图说服里沃,“难道你不愿意为至亲之人醉上一次吗?”
里沃笑了:“好吧,我喝。我希望,以后我们能经常这样的醉在一起。”话毕,举杯,一口饮尽。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格里,这座历尽苦难的城市在这时散发出沧桑的美感。
但布鲁坦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切,他只身一人,走到了这堆废墟之中。
这里是那堆破败小区的中心,出奇的是,这里似乎已经完全被人遗忘,还散落着二十五年前的痕迹。
因为这里就是当年那把钥匙的出山之地。
由这里开始,也由这里结束。
布鲁坦看到了那个人,二十年来他已经老了很多很多。皱纹爬满了他原本俊秀的脸,白发也取代了他那乌黑的秀发。
但时光带不走的,是记忆。
“你还害怕吗?”库尼纳格问道。
布鲁坦摇头,他也苍老了很多,特别是他二十五年前就放弃了习剑,体质也虚弱了,这时候跟面前那个人相比,他简直就是个垂死老头。
“我们的恩怨,终于要在今天,画上句号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
“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哀伤,所有的欲望,都早已消散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完命运留给我们的末路。”
索德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昨天晚上他和厄班达喝了很多酒,其实是被灌了很多酒,索德其实明白得很,但也还是喝了。
你要我醉,我就醉吧。
因为你就是我一生最尊敬的人。
清醒过来,索德便觉得头很疼,像是被人拿起石头狠狠的砸过。这种酒看来有问题。
但是头痛的同时,他的心境也极度平和,仿佛不会再因世事的繁琐而苦恼。
索德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厄班达正八字形的趴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而师傅,却不见了踪影。
他的心,开始砰砰地跳。
他有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即将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那种极度的痛苦。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里沃神色古怪的出现在索德面前。
他看了一眼,见到了地上散落的‘醉生梦死’。
他望向索德,索德也望向了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好痛,我感觉我就要失去一切。”里沃捂住自己的心,“是这个酒的问题吗?”
“你知道师傅去哪里了吗?”
里沃迷茫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师傅出事了?
索德立马拉扯过还在昏睡的厄班达,大力晃动着:“快醒醒,你这个家伙。”
厄班达醉醺醺的醒过来,“啊,怎么搞的,我的头好痛啊。”
“别啰嗦了,我们快去找师傅吧。”
里沃师兄弟三人在废墟里奔跑着,呼喊着,寻找着。
但他们找的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回答他们的话了。
终于,索德来到了那个角落,看到了那个老人,正跪在那里。
他的胸口上,扎着一把银色光剑。
索德感到很悲伤。
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这种悲伤。
这是悲伤的极致。
里沃三人没找到那个凶手的身影,也许他杀了人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索德看着昨晚还和自己一起买醉的师傅,今天就冰冷的躺在那里。
他想哭,但他发现,原来他不会哭的。
有一种人,是永远都哭不出来的。
他看了看身边的师兄弟们,才发现,原来他们三个,都是一样不会哭的。
他们都只是怔怔的呆在原地,喘着粗气,无法发泄,只能强忍着痛苦。
真是命中注定的三师兄弟。
里沃好不容易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我们把师傅入土为安吧。”
厄班达也失去了以往的俏皮,变得无比严肃:“好。”
找不到凶手,交给警察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至于什么繁缛的礼节,都是瞎折腾,师傅根本就不喜欢。人死落地,化为尘土,现在就让师傅入土为安。
这样至少死后还能清净。
于是他们三人便开始挖土,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再把师傅的遗体小心放好。依依不舍地掩埋了,他们再沾着他们三人的血在墓碑上面写上‘尊师布鲁坦’。
生前为之勾心斗角的一切一切,如今也不过留下碑上那几个字。
当然,至少它还是真心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