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只会对他唯唯诺诺、卑躬屈膝,活得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这让他感到无比恼火。当年的里沃让他感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迫力,也让他奋发图强,不断地大步向前迈进,只想着终有一天能够爬到里沃的头上。但是,里沃却死了,死在了索德的手上。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蒂斯地统治者,只是这一切让他感受不到一丝成功的喜悦。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超越里沃了。
他心中的妒火偶尔还会莫名燃烧。比如某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在某项领域里超越他,把他从高高在上的宝座上扯下来,这让他无比恼火,便按捺不住把那些家伙办了。
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了。
当所有人都拜倒在你的脚下,你会有一种独孤求败的寂寞感。这比起当年里沃施加给他的压力更让他难受。
于是他开始做事。他扶持基霍多成为全国首富,但基霍多只想着名与利。他扶持安路干廷成为军队元帅,但安路干廷眼高过顶,根本不屑跟他争夺权力的宝座。他扶持欧贝,让圣主教遍布全国,让这个蛊惑人心的邪教深入人心,但欧贝却把工作的重心放到了格里。他只好放生阿拉比亚,让他在底下随意糟蹋,期望能造出什么动静,但这些蒂斯人却毫无骨气地任人宰割。
他真的好无聊。
他偶尔在想,倘若他不是妒忌心太强,也许真的能够和里沃和平共处。这个世上,能够得到一个近乎完美的对手,也是一种幸事。
只有对手,才能激发起你的上进心,才能促使你的进步。在和他的不懈斗争中,又是那么的充满了趣闻。你总有希望能够把他拽下来,然后站在他的头上尽情嘲笑,看着他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曲着,再大笑着把他甩在身后。
他突然觉得,里沃当年说过不会伤害他,是真心的。
因为无敌的人,最是寂寞。
他叹了口气,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开这里。站在蒂斯的最高层,身边鼓吹着那些冷风,让他寒到心里。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再下去了。
索德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吉卢西亚?”
“吉卢西亚?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他们只敢尊称我为大元首大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吉卢西亚听到索德只是用‘你’才称呼他,便是很不乐意。毕竟养尊处优久了,架子也是很大:“什么‘你’?没大没小。”
索德倒是不在乎吉卢西亚的摆谱,他只是冷笑:“你看起来好寂寞啊。”
“寂寞?可笑,我手下可是养了一堆狗。”吉卢西亚看上去颇为得意,这也是权力带给他的唯一好处。
“是吗?看来你真的很可怜。”索德讽刺道:“居然和一群畜生搅在一起。”
“你……放肆!”吉卢西亚显然动怒了。
索德只是冷笑,眼睛间满是不屑之意。
吉卢西亚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为何一直平静的心里突然掀起惊涛。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急速起来,眼睛也不自觉的放大,仿佛遇到了什么让他饥渴的事情。
这种感觉,十年前他日以继夜地承受着,虽然很难受,但也激励着他。
那是里沃带给他的那种巨大的压力。
现在,索德也带给了他同样的感受。
或者说,只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超越里沃的办法了。
他露出了开心又自信的微笑:“你是很厉害,比里沃还厉害。”
“只要打败你,也就是说明,我已经彻底超越里沃了!”
索德没想到吉卢西亚居然会说出这种蠢话,当先便冷笑道:“就凭你?就算你叫上你的那群狗,也奈何不了我。”
“我如果要打败里沃,那就得凭自己的本事打败你,不需要假手于人。”
“哦?你有这个本事吗?”索德唇齿间尽是讽刺。
吉卢西亚再一次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你放心,我很快就搞定你。”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这是我在十年前为了对付里沃特别制作的药。现在,就让你好好享受吧。”
药!索德脑海里闪过了因辛西比勒那个雷兽的样子,居然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头狂跳。
吉卢西亚没有犹豫,便一口将药吞了下去。
然后他发出了惊天骇地的咆哮,整个身体开始尽情燃烧起来,爆发出疯狂的灼热。他沉寂多时的那些妒火,全然地释放了出来。
索德惊呆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吉卢西亚沐浴在烈焰之中,肉体早已被熊熊火焰吞噬,只是两眼通红,浑身散发出骇人的热浪。
“你不是见识过‘雷兽’吗?我告诉你,‘炙兽’更厉害哦。”
他狂笑,淹没在火焰中的脸似乎也在扭曲着。
一瞬间,他便倾身出动,带着毁天灭地的赤浪,飞速向索德袭来。路过的地面,也被这炙热染上一条黑色的灰烬。
索德大惊失色,急忙后撤,即便是索德已经拥有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也无法完全躲开吉卢西亚这一凶猛攻势。这个炙兽的速度,居然跟他一样快!
炙兽眼看距离无法再次靠近,但也到了攻击范围,便随手一拳,向索德的头上击去。说时迟那时快,索德牙关紧闭,脑袋也是在千钧一发间硬生生地偏开,虽然只是偏开一点,但已经躲过了最致命的的一击。
这一拳,擦着索德的脸飞了过去,带下了索德的几根发丝。
炙兽‘咦’了一声,却是不急不忙,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索德的狼狈样子。
索德摸了摸脸颊,虽然只是擦过,但却感觉被利刃刮开了脸皮一样,火辣辣的疼痛。
看来炙兽的杀伤力比雷兽要强上不少倍。
“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吉卢西亚嚣张地大笑:“你死定了。”
话音刚落,他便再一次飞扑过来,这一次的气势更加凶猛,势要将索德化为妒火下的灰烬。
但是,索德经过之前一役,也是早有准备,未等吉卢西亚说完,便已然转身逃开。炙兽和索德的速度相当,一前一后地在高塔上追逐,就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炙兽心里大怒,急迫间也接近不得,只能奋力咆哮着在后面穷追不舍。索德倒是暗暗叫苦,这个炙兽的体能看样子是要强于他,这样耗下去恐怕必死无疑啊。
不过,索德心里也是有办法的。炙兽强横,不可近身肉搏,那么他可以试试使用幻影剑困住炙兽,炙兽虽快但幻影剑阵是克制高速的绝技。只是,如果此法不行的话索德便要遭殃了,毕竟这会消耗索德不少的能量。
索德眼看炙兽越来越近,它的能量似乎真的无穷无尽,便只能把心一沉,在身边凝成大量的幻影剑。他头也不回,只用意念驱使,那些幻影剑便直奔吉卢西亚而去。
吉卢西亚来势汹汹,不料到索德还有此等奇招,当下实在躲避不能,只能双手合十架在身前,尽力抵挡这势如破竹的一击。
索德也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那些幻影剑间不容发地向炙兽刺去,心里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会有奇迹吗?
没有。索德看到那些幻影剑在接触到炙兽之后,居然被那汹涌的焰火化为烟缕,消失在吉卢西亚的本体前。
索德心神俱裂,他的幻影剑阵居然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不过吉卢西亚似乎并不知道他那护体火焰的威力,仍在抱头防御着。趁此机会,索德急忙四处张望,期望找到什么能够逃跑的路线,或者可以借用的物品。
然后,索德看到了天塔顶上的那台巨大的水泵。
他不禁微笑,难以掩盖心中的惊喜。
虽然索德早就知道吉卢西亚的弱点,但是没有可趁之机让他利用。如今,这都是天意。
吉卢西亚也回过神来,发现那些幻影剑压根就不能撼动其一分,便得意地挺立了起来,嘲笑道:“咦,你不跑了?还是你已经黔驴技穷,放弃抵抗了?”
索德面无惧色,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你还记得十年前你为我送的那些信吗?”
吉卢西亚有点意外:“那又怎样?”
“你有没有私自拆开来,看过里面的内容?”
“哼!我才没兴趣去偷看别人的隐私。”
索德笑了,这一次是放心的笑了:“你就不想知道,里沃是怎样评价你的吗?”
你就不想知道,你一辈子最尊敬最仰望,并且追逐一生的那个对手,对你又是怎样的看法吗?
吉卢西亚张大了口:“你……他提到过我?”
“当然。”索德微笑着,“就在这封信上。”
吉卢西亚似乎心有所动,忘记了进攻,呆在原地:“他……他怎样说我?”
“你自己看吧。”索德竭尽全力,把那个信封向水泵方向甩去。那个信封借着索德的势,竟如同子弹般直射到水泵上,插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