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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梦

不知道为何午和到达了一个地方,这里没有泛着生命光泽的绿色,没有悦耳的泉水叮咚,有的只是陈年的黄色,不规则形状的沙砾,自然而然存在的东西却仿佛再嘲笑着谁的天真。是哪个厮杀后受伤的傻瓜,催眠着自己拼命过后一定会有幸福的到来?

午和已然习惯了一个人的独来独往,所以当上级主管部门非要塞一只猴子给他时,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抵触。上级说怕午和寂寞,但是午和却担心习惯了一个人的自己,能否和一只猴子和平相处。眼观猴子,估计那小家伙本人也不乐意留在这样的地方。

不过他们有无意见显然无关紧要。

小家伙对着离去的飞机上蹿下跳,嘴里不时的发出奇怪的声响。午和由着它去,不甘也罢,期冀也罢,最终是要被时间收回的东西。当飞机幻化为远方空中的一点,猴子终于变得安静,回过头,一脸戒备的望着午和。

午和掉头就走,心中庆幸:还好,对方只是一只猴子,对于初见之人有着动物本能的自然戒备,而不是似久别亲兄弟那般过来搂住他的肩。这一点让午和认识到,和这个猴子相处,也许没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睁眼醒来,也无需关心是几时几分。习惯性的望向门口,那里睡着那只不知何时进屋来的猴子。躺在床上的午和稍微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手,门口那只猴子立即惊醒,四肢紧绷,做出凶狠的表情,还不忘瞪大着双眼注视着午和的一举一动。午和索性选择了起床,床铺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声响。如往常般他的早餐依旧是一小杯水和一包压缩饼干。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行动多了一个步骤,顺手扔给猴子一袋面包。戒备的猴子看到扔来的面包后退了几步,碰触几次后就抓起奔出门外。

偶尔午和脑中也会浮现几个故事,无关爱情,常常是无疾而终。晚风吹得身子发凉的时候,午和便会钻进自己的小石屋,漫不经心的嚼几口饼干,脑中会有一个新的故事浮现。

猴子总是在午和熟睡后返回屋内,等到第二天从午和手里取得食物后再离去。午和没有兴起过探寻猴子回屋时间的念头,他觉得这样的距离感刚刚好,每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无需打扰也不会多生枝节。

小石屋也会来客人,就是补充食物的后勤人员。初期,午和还会努力和对方寒暄几句。但现在也没了语言,只是点点头。对方也不见怪,毕竟“性格孤僻,不善言辞”算是简单易懂的标签。

而猴子,最初几次的时候,听到飞机的声音还会兴奋的欢吼,等的那个人下来还会黏腻在来客身旁。虽然不是正式意义上的饲主,午和想:养久了的猴子还是随了自己一些脾性。这个来客对猴子而言,也失去了特殊的意义。面对全心对待、情绪正high的人,另一个人能够稀松平常、头也不回的离开,再如何执迷不悟,终究也会安静下来。如果背影是现在流行的话,你给我一个潇洒的离开,我不妨也算你一个红屁股。

午和和猴子,也曾遭受过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机。

虽然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在自己和猴子食量没有变大的情况下,吃完了面上最后的一点储粮,依旧得出了一个后勤人员这次没有按期到来。

猴子看着午和从床下衣物箱的后面扯出了一个食袋,自己和午和的食物量变成了平常的三分之一。午和从来不认为自己怕死,只是还是选择了减少食量,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样的死撑有什么意义。

天气渐渐转寒,午和最近见到猴子的时间比往常也多了起来。猴子也似乎认可了午和的存在,任他如何在床上翻来覆去,猴子的眼皮是抬也不抬。不过,这些午和也不关心,他一如往常的起床、吃饼干、发呆。

久违的飞机降落的声音,只是补充食物的后勤人员似乎换了张面孔。对方笑道“因为这次食物的采购量比较大,所以晚来了一个星期。”他从午和手里拿过饼干,看了看生产日期,惊呼道“我的前任还真是不负责任,竟然让你吃过期食品。你放心,我绝对会供给你安全的食品的。”

飞机又化为天上的一个小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午和回到帐篷,惯例的将食物一分为三,只是由往常的留一食二,变成了现在的留二食一。而猴子对自己的口粮没有恢复到以往的标准也没有任何意见。

飞机再次晚时降落,补充粮食的后勤员道“最近太忙了。尔后瞅瞅四周,猴子呢?”

午和面无表情,只是望着飞机上的饼干。

“不会是死了吧?”他一脸惊恐。

“吃(死)了?”良久未发音的午和,果然突然的发音有些怪异。

“吃了,你竟然吃了,你竟然把我们养了六个月的预试验……你怎么什么都吃,猴子有什么好吃的?”午和依旧面无表情。

飞机又化成天空上一个小点儿,走回石屋,午和才想起,对方似乎忘记将食物留下。依旧照往常行事的午和,向门口处的猴子招了招手,猴子极不情愿的走了过来。午和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动物的痛觉与人类相比如何。他从床底深处取出一个铁箱子,取出里面的笔记和书籍,将剩余的存粮和晕掉的猴子放将进去。午和走了自他到戈壁滩以来最长的一段路程,走来将木棒和书籍掩埋在了沙丘里。

对于有些记忆,放在身边腐烂,倒不如就地掩埋。

飞机再次降落的时候,午和依旧处于放空状态,对方皱皱眉头“走吧,你被公司辞退了。”

午和没有说话,像来时那样抱着铁盒子离去。

偶尔,也会有人遇见,一个呆呆愣愣,神思不知飞往何处的人,她的身后跟着一只满脸不情愿却又亦步亦趋的猴子……

突然走在午和后面的那只猴子突然赶上午和叫着:“姨姨,姨姨……”

午和感觉自己被什么砸了一下,尔后猛地用手乱揉脸颊,再一个激灵,就醒了。看看四周,哪里有什么黄色沙漠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老窝而已。

“姨姨,你终于醒了。”小石头猛地跳上床来,对着午和一个劲儿的使用他的瘙痒大法。午和挣扎了一会儿,才逃离小石头的魔掌,拿起自己身边的那个歪嘴的大嘴猴递给石头道:“小石头,你和大嘴猴玩,姨姨要睡觉,姨姨好困,需要补眠。”

“姨姨,其实午爷爷给你买了一双鞋子,我是来告诉你这个的。”小石头有些委屈的开始扁着嘴巴,姨姨怎么宁肯睡觉都不和自己玩呢,姨姨不喜欢自己吗?

午和是无敌的鞋子控,坚信“好的鞋子能带你去美好的地方。”她从小就迷恋鞋子,长大后更是以每个季节10到15双的频率购入,当然认识李龙也后,多数鞋子都是由他挑来送给自己的。

“作为一个女孩子一定要穿一双有根的高跟鞋,这样才能不被琐事所耗,使你的人生挺拔起来。但是跟也不要太高,否则会伤了自己。”李龙也第一次送给午和高跟鞋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每个人的恋情大约都是这样,开始很唯美,中间很纠结,结尾很荒唐。等走出那段恋情再回头看也许这段感情从开始那一刻就是错的。所有美如童话的爱情都会在现实社会中支离破碎。自己和李龙也分开后,竟然再也没有买过一双鞋子。估计午爸爸是注意到了吧,所以才会买一双鞋子给自己,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

“好的鞋子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然后遇到你希望遇到的人。”午爸爸走进来将鞋子,放到午和的书桌上对着午和道,尔后抱起小石头,追加了一句:“我和小石头去跳舞了,你再休息会儿。”

午和慢慢的拿出鞋子,脸上却突然多了几道泪痕。

李龙也你知道吗每一个参天大树的身后,都会有大片阴影,而不幸的我,正好活在这阴影的中心。

生活的脚步总是这般匆匆,许多风景和感觉还未细细品味就已被退走,于是就产生了回忆,像牛反刍一样,试图把过往的一切弄得清明,虽然此时已物是人非,当时的感觉也已经惘然。

可这份固执的守护在时间面前显得如此愚蠢固执苍白。该走的始终要走,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成了最华丽的借口该来的终究要来,不管你如何冷漠应对。

每个人在时间面前都会无力,不论风飞了,还是雨落了,总之那幅画,那段岁月,以后只会出现在回忆里。午夜梦回,你可曾忆起,在竹林里清脆鸣唱的小黄鹂。很不辛,我们不是最最亲密虽永不相见却时时刻刻在一切的平行线而是拥有一个火的邂够,彼此越走越远竟至天各一方的相交线。我们很像在轨道上行驶的小车,轨道两旁是很高的南墙,撞墙的结局不用我说,最后满身是伤的退回轨内,依轨前行,还大言不惭的喊与命运进行了斗争。殊不知,撞墙是因为没有打准方向盘,而斗争也不过是命运的一程。命运不可改变,回归时不死的必然。

人最好能一直忙碌,因为一旦停下,思念就会趁虚而入。眼前枯丛中的一滴绿,缤纷落英上那淡淡的鞋痕,一声平凡的鸟叫,都会在心里的天空上唤出他的影子,重启似风岁月复活如云记忆。

思念常是不经意的,没有规律的失神。不关事咫尺天涯还是天涯咫尺,见面能会心一笑,便也是幸福。

午和试完鞋子,最终还是没有穿这双新鞋,或许自己还是放不下吧,放不下李龙也送给自己的鞋子,也放不下李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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