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乡里和城里生活基本没有太大的差别,乡里只不过是农家活多,都是笨重的活儿;城里主要看你做的是什么业务,比较单一,可忙起来也很累人。麻秆子回家给米忠于老汉帮了几天忙,饭店的生意就排上了号,看门的小二让毛蛋捎话说得赶紧去,接了几单生意,主户都催得紧,主要是承办婚礼的多。这些大生意需要提前做准备,买什么菜,买多少,必须做好计划,否则就会弄砸了生意,失去了客人的信誉。对一个重视信誉的饭店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
麻秆子帮米忠于把玉米掰成串子架在门前的树干上,这种活路全凭力气。每个串子都在百十斤,没有麻秆子老汉肯定没有力气架上去。等架完玉米,天已经擦黑,星星眨巴着眼睛,月亮已经挂在树梢,路在脚下显得模糊不清。麻秆子洗了脸,赶紧骑了那辆老旧的自行车赶回兴隆饭店。
门前已有几个客户,等着主人回来,有给儿子订结婚席面的,有给孙子订满月席面的,也有订白事的酬谢客人席面的,麻秆子赶紧让彩玉把客人迎进饭店,递烟倒茶,跟着问了各人的情况,订了桌数,又收了定金,把一家一家排妥了日子,等打发走了客人,又安排起明天的物料采购。彩玉说人手不够,要玉锦和王春喜来帮帮忙,但帮忙也不白帮,吃喝拉撒睡都在饭店,外加每天100元。也只当王春喜大病初愈干活散心,让王春喜干洗碟子洗碗的事,玉锦切菜剁肉,红白案上打打下手,当然彩玉还有她的用意,如果是天意使然,她要让周三宝受到惩罚。但是这只是一种设想,一种不平顺的心情让她觉得必须为山凤讨回公道。这只是自己的一种想法。
王春喜和李玉锦接到毛蛋捎的话,觉得也妥当,在兴隆饭店帮几天忙,多接触客人开开眼界,宽宽思路,变化一下思维和生活方式,让自己的身体很快恢复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和李玉锦收拾齐整,第二天一大早,借着早上的清凉,来到了兴隆饭店。他想在这里扎扎实实地干一段时间,让自己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把过去的事情慢慢地淡忘。这也许是他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一种别样的生活重新开始。
他把母亲也接了过来。母亲年龄大了,眼看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王春喜想尽心行孝,尽量让老人过得舒心。把她搁在自己身边也好照顾。唠唠叨叨的母亲总是念叨着已经离去的山凤。老太婆的唠叨正应验了那句老话“饱了给一斗不如饥了给一口”。因为张山凤在她沦落街头的时候收留了她,视同亲人一般地照顾她,在她的心头永远有一种感恩之情。她觉得张山凤就是她的一个女儿,一个亲亲的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失去了女儿,就像割了自己的心头肉。
兴隆饭店的生意又红火起来,一拨一拨的人来了去、去了来,麻秆子越来越会做生意,除了对客人服务周到,自己始终严把质量关,质量比别处的好,价格也合理,订单不停地收到,几个人忙得几乎脱不开身。
在学校的小锁子、小泉泉来信了,王春喜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是成绩单和问候信。他现在和玉锦最挂念的是三个孩子,每月定期给他们寄钱,供他们念书,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探望探望。小锁子和小艳子也把他们当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看待,那种人间的爱,父母儿女之间暖融融的情感在这个组合的家庭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叫人羡慕。玉锦和王春喜说他们一定要兑现给山凤的承诺,让这些孩子大学毕业,走出学校,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做人要讲信用,说过的话一定要负责任。”王春喜对李玉锦说,他时时刻刻在告诫自己,一定要记住张山凤的话,再苦再累,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对着哩,培养孩子是咱们的责任,咱们一定要尽职尽责把孩子培养教育好,才能对得起山凤姐。”李玉锦深情地说。她现在觉得孩子曾经是山凤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她和王春喜把未来都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
金秋已过去,又要迎来严冬。这天有人捎话给麻秆子说米忠于老汉快不行了,是脑出血,跌了一跤,生命垂危。
麻秆子吃了一惊,赶紧和彩玉、王春喜收拾齐整,往水流湾赶去。
米忠于是因为劳累诱发了脑出血,到底年龄大了,接连几天收玉米、收柿子,不能好好休息,虽然麻秆子给帮了几天忙,大的活路已经做完,农家过日子,收拾收拾总有干不完的活。米忠于又是那种闲不住的人,忙这忙那地不能歇着,自然也就累出病来。
水流湾的许多人前去看望。米忠于也是当地一大名人,虽然现在没有儿女在身边,毕竟过去也是水流湾的干部。小伙子急着吆喝要把老汉赶快送到医院,年龄大的老婆老汉守护在老汉身边,侍候着服药喝水,米忠于感到这个时候乡亲们其实就是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