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凌薇的信。”被他这么一掐,我的声音都不适应的沙哑。他情绪起伏很大,一定在想凌薇信里的内容,我悄悄松开了安全带。
他突然回头瞪着我,,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被他吓得往车门上一撞,右边臂膀那叫一个疼啊。
“你带了手套?”他问。
“嗯。”我怔怔的点头。
“那我为什么没有找到织布纤维的纹路?”
“我戴的是一次性手套。”
“聪明啊。”他又回转头来瞪着我,“那通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租的船。”我说。
他又瞪我:“看来以前是我小瞧了你。”
我没有回答,没敢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你眼神不好?”他似是关心地问。
“是有一点。”我依旧半眯着眼。
“看来我们都老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我呵呵地点头。
“不要对我这副嘴脸。”他说着又要伸手掐我。
我一个后仰,整个人都摔出了车去,哪里还管什么痛不痛,还没站稳就向黑暗里跑,如果我推断的没错,我们可以有二十几米的差距。
因为刚刚他扑了个空,还要整理心情,爬起,松安全带,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我穿的又是墨绿色的衣服,黑色裤子,他很难发现我,而且,我的鞋子还是软胶平底鞋,声音减到最低,不像他是皮鞋,这样算来,我在暗,他在明,我占上风。
我跑进一座厂房,厂房很大而且四通八达,出口不止一个,我不怕跑不出去。
我拿着瑞士军刀,躲在离出口最远的角落里,听到他拿什么东西砸在金属管上,嘴里还骂咧咧的叫着“贱人”,他也聪明,知道消停下来,我趁着安静的档口,用刀子在身边金属管上弄出不小的动静,听到他的脚步在往这里来,我拔腿就跑,不回头看身后是什么情况,只要跑出去上了车就好了,我这样觉得。
“贱人,给我站住。”他叫嚣着,就在我已经到出口的时候,我知道,他发现我了,哪里还敢回头,步子反而加大加快了,我觉得我腿软,心跳无力,好像随时要倒下来,又好像,我的动作已经不被大脑控制,完全的处于本能了。
他还在后面叫喊着“贱人”,正好可以让我知道他的位置。
我在车前停下,把手中的瑞士军刀掷了出去,到底有没有扔准都没确定就上车发动,那把刀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车子发动了,没在意车门,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也没想倒车,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前开,我知道像这种厂区都是格子式的路。
开到有路灯的地方我才敢停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活着,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这才用正常车速继续往家的方向开。
快到城市的时候,我发现后面竟然有车子一直跟着我,而且,越来越接近我,难道他追上来了?不会吧,他哪里来的车?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是踩了油门,飞驰出去,但是这里车少,路又宽有平坦,阻碍物又少,虽然不考验我的车技,但是,他必定会很快追上来,怎么办?
我开始扔车上的东西,小到车上的纸巾盒子,大到副驾驶座上的座椅套,我恨不得连方向盘都扔出去,该死的,多开几年车就是不一样啊,竟然都被他避过了。
就在我要左拐弯的时候,他拦住了我,横在车子前面,我看到他好像要下车的样子,踩了油门就撞了上去,双方的玻璃都被震碎了,我看到了那个开车的人。
我赶紧下车,奔了过去。
“你个傻瓜,你怎么来了?”我又哭了,丧失25年功能的泪腺最近特别的发达,我把他扶下来,小心的去掉他额角的碎渣子。
“手机,通着呢。”他说。
我一愣,随机反应过来,手机是他送的,里面有GPS也不足为奇了。
“我送你去医院。”我把他扶上副驾驶座上。
“老婆。”他软软的叫着,叫得我心头一颤,似有一股电流从脚底直达大脑中心,干扰我的思想。
“嗯?”我应了一声。
“我不能没有你。”
还没有干掉的泪痕又重新淌过了泪水,这比爱更可怕,就像我也不能没有他一样。
医生做了简单的包扎,我不安,非要医生再做个全面检查,确定没事我们才回去。
我为陈必发请了1星期的病假,同事们都围上来关心的问着。
“你老公怎么拉?今天星期一吔,你们如期俩可很少请假哦。”A同事说,自从我和陈必发结婚之后,我们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融洽,真是奇怪的现象。
“昨天被歹徒用酒瓶砸了脑袋,挺严重的。”我说。
“怎么会这样呢?”B同事被“砸了脑袋”吓到了。
“昨天说下馆子,没想到发生意外。”我说,理由是早就想好的。
周末的时候,陈必发陪我一起去了那个,我10年都不曾踏足的城市。
我站在发廊的门口,里面已经没有我认识的人了,发廊较之前也扩大了很多。
“小姐里边请,是要做大头还是小头呢?”一个小弟模样的人出门迎接。
“我找人,阿德还在吗?”我小心的问,我担心他也离开了。
“阿德?你是找德哥不,他出去了。”
“那月月呢?”我又问。
“月姐啊,你等下哈。”小弟上了楼消失了。
“谁找我啊。”一个女音从楼梯口传来,在到楼下的时候怔住了,“麦姬姐?”哪个把头发做卷了的成熟小妇人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月月。”我微笑着,伸出手。
“麦姬姐。”月月从楼上冲了下来,送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这几年去哪里了呀,走得那么匆忙不说,换了号码也不知会一声,真真是绝情啊你,当时以为你会和那个姓罗的在一起呢,没想到他那里有病的。”月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情夸张,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但是依然让每个人都听到了,“不过幸好你没和他在一起啊。”
我但笑不语,环视四周,大家都用好奇探究的眼神看着,月月随着我的眼神看过去。
“看什么看,不用工作的啊。”月月吼道。
“还和以前一样呢?”那么火爆,我摇头轻笑。
“不一样喽!”A小弟笑着说,手里的吹风机没有一丝停滞。
“以前是月姐,现在啊。”B小弟也搭腔。
“是大嫂。”一众员工都哄笑着,客人们也咧嘴笑了。
“你们大嫂怎么了?”一个浑厚的男音从门口传来。
“阿德,扣他们月薪,他们欺负我。”月月恶人先告状去了。
“他们哪有那个胆啊。”阿德搂着月月的肩。
“哼!”月月头一偏,随即又转过和阿德说,“阿德,你知道谁来了吗?麦姬姐!”
“麦姬姐?”
“阿德,”我唤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走走走,咱边吃边聊去。”阿德提议。
“好啊,好啊。”月月拍手叫好。
“不了,其实我们是来拿东西的。”我婉拒道。
“我们?”月月诧异。 好嘛,女人的重点果然是放在比较八卦的面上,“你老公啊?”月月皱眉问到。
“嗯。”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皱眉。
“姐夫好啊。”月月随即笑着打招呼。
陈必发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回礼,真真是礼貌又生疏啊。
“麦姬姐来拿什么东西?”阿德问。
“借用一下你们的收银台。”我这样说着,收银台小妹很主动的就让位了,我进去从角落把那个盒子翻了出来,幸好还在。
我拿着这盒头发来到凌薇的墓前,把那盒头发埋在了她的墓旁,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麦姬小姐。”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管家?”我转身,看到10年前那个让我有种肃然起敬的老人,他好像一直都停留在10年的样子,容貌都没有什么变化。
“谢谢你为我们家小姐报了仇。”他诚恳地说,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为凌薇小姐报仇只是顺便罢了。”我笑着回答。
陈必发上前搂住我,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揽什么功劳;管家微微抬头,看到我们这样,我想,他也明白,所以才有那种回想过往的神情吧。
一切,都会有结局,好的,坏的,幸福的,凄凉的……我很庆幸,自己是前者
或许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所谓结局,不过是另一个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