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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900000349

第349章 景瑜,一直都是爱她的!

“打胜仗了!”卫国的凌云城中旌旗飘荡,城内一片欢腾,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卫珏见莫梓鸢浑身上下都是殷红的血迹,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夜雪,你浑身浴血,可有受伤?”

莫梓鸢粲然一笑,摇摇头,“我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师姐,你只顾担忧你的夫婿,就不关心下师弟吗?”青松痞痞地笑了笑。

莫梓鸢脸上一红,正想着如何给呛回去,抬眸却见俊容如俦威武轩昂的瑞亲王迎面骑马奔腾而来。

卫珏很自然牵起莫梓鸢的手,朝翻身下马的瑞亲王致谢道:“朕多谢大夏瑞亲王支援,让‘凌云城’百姓幸免于难!”

瑞亲王一双澄澈如水的星眸瞥过两人交握的双手,双拳捏得咯咯作响,脸上却波澜不惊,“卫皇客气,夏国与卫国本是唇齿之邦,拓跋逸挑起战事,夏国定不会隔岸观火!”

“此番多谢夏国瑞亲王相助!今夜庆功宴,朕定要与你不醉不归!”

瑞亲王脸上淡淡的,瞧不出喜怒来,“本王定当作陪!”

莫梓鸢小心翼翼的跟在卫珏身后,心神一阵恍惚,低垂着脑袋,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皇上!”

“皇上!”

周围突地响起一道道惊呼之声。

待莫梓鸢回过神,见一个气若游丝的沧浪国士兵在众人放下戒备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时,提起手中的尖刀便向不远处的卫珏刺去。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眼见那尖刀便要入肉,莫梓鸢喉间倏地一紧,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颀长的身影一闪而过,徒手将那刀身握住,伸脚一踹,便将那士兵虚弱的生命夺去。

“景瑜!”

“瑞亲王!”

莫梓鸢与卫珏同时低呼。

将拳头捏紧,手心溢出的血,他丝毫不以为然,只是淡淡道:“无碍。”

情蛊,又名子母蛊。

若是卫珏有任何差池,鸢儿也会陷入危机。

他当时唯有这个念头而已。

庆功宴上,歌舞升平。

莫梓鸢坐在针毡的坐在卫珏身边,她感受到下方一道视线总是不经意扫过自己,心慌的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感觉那酒水苦涩异常,而那精美的菜肴放进嘴里,如同嚼腊。

本想着借着身子不适为缘由离了席,可刚抬首却见景瑜端起一盏酒,徐徐朝她走来。

她心如捣鼓,听得他说:“夜雪,许久不见,你不跟我喝一杯吗?”她连忙端起酒杯,微笑道:“多谢瑞亲王相助,夜雪先干为敬!”

当她喝至一半,酒杯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一把夺过,等她反应过来,已见瑞亲王将她未喝完的那剩余的半杯一饮而尽。

莫梓鸢呆滞地望着他孤傲转身的背影,心中的悲痛如同一只利爪,将她的心紧紧揪住,鲜血淋漓。

她想破口大骂,但是却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他这是几个意思?想要告诉卫珏,他如今的女人,曾是他的人?

只是她未想过,景瑜心里,只是在说。

鸢儿,我欠你一杯合衾酒。

“夜雪,你没事吧?”

卫珏靠近她,面上倒是没有半分不悦,她压抑住一阵心酸,依旧努力装出平静的笑容,“我……没事……可能有些微醺,我去外面透透气!”

“恩,小心一点!”

卫珏默默注视着她姣美的面容,微微颔首。

他知道,她的心里仍是有他。

夜间的风凉爽怡人,感觉心绪平和了一点,侧身坐在一旁看着院内的小桥流水,怔怔出神,仿佛陷入无尽的回忆漩涡中。

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又见面了。

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却。

莫梓鸢,卫珏那么好的人,你不去爱,心里还想着那个男人作甚。

他都已经将你卖了,你还想数着钱呢。

“王妃!”

莫梓鸢听得呼唤,瞬间一僵,不相信的睁大美眸,猛地回眸,见兰央面带微笑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她走来。

“兰央,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两人相拥而泣,想不到,此生还有机会再见。

她当初走的时候,没有道别,她害怕别离。

哭泣了半晌,兰央止住眼泪,“王妃,是王爷让我来的!”

莫梓鸢心中一痛,淡雅笑了笑,“兰央,以后我们还是姐妹相称吧,我早已不是什么王妃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夜雪!”

兰央犹顿了半晌,方才道:“姐姐……现在王府内,死气沉沉,我经常见王爷夜里喝的酩酊大醉,日日都留恋竹苑!兰央知道,王爷,他在等你回来!”

“兰央,我知道,在你心里,希望我能回去,但是,我与他早就不可能了,而且,卫珏待我很好,我很开心。”

在她离开大夏,她就发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头,她的余生只是为了还夜雪的恩情。

见兰央又要开口,莫梓鸢打断了她,“我们姐妹相聚,不谈他了好吗?”

“好!”兰央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心酸,还是抬起眸子,朝她露齿一笑。

“兰央,大家都好吗?”

“挺好的,姐姐,我看卫皇对你挺好的,你会嫁给他吗?”

心口蓦地一窒,喃喃的低语带着淡淡的怅然,“一切随缘。”

她知道,卫珏在等她忘记他。

点点头,望见不远处,一道俊秀挺拔的身影靠近,兰央忍住心酸,低低道:“姐姐,你与王爷好好谈谈,我晚点再找你!”

莫梓鸢欲言又止,一个午夜梦回的声音传入耳际,“鸢儿!”

多么熟悉的声音,莫梓鸢瞬间僵住,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定睛一看,见瑞亲王自廊下翩然走了过来,自知总是逃不过,过了好一会儿,才淡然一笑。

“瑞……亲王!”以为那心上的疤痕早已淡化,以为已经深埋的爱意早已遗忘,可那如期而至的心跳却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可否定,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满到再也容纳不下旁人。

“我们有必要那么陌生吗?”瑞亲王笑了笑,如刀削般的俊容云密布,英挺的剑眉皱了又皱。

这场战役,他不必亲自冒险,只需派兵支援即可,在此关头,他必然不会让沧浪国将卫国吞并,卫国,早晚会是他的,只是他仍然无法抑制心底那份渴望,哪怕只是见她一面,与她说说话,虽然他知道,他必定痛不欲生,但总好过一人独自在冰冷的王府,连一个虚幻的梦境都要依靠夜夜买醉才能实现。

“我如今是卫珏的人,我们不宜私下见面,夜雪告辞!”莫梓鸢笑容平静柔和,轻柔甜美的嗓音有点嘶哑,这个男人还是牢牢牵引她的心脏,她怕自己会在他面前控制不住,她一定不能伤害卫珏。

“鸢儿,你莫要忘了,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本王对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说完便将莫梓鸢霸道拉入怀中,低下头,倏然吻上她的粉嫩樱唇。

莫梓鸢惊恐的睁着朦胧的大眼,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用力想要推开他,瑞亲王身形高大,力拔如山,她根本无法逃离。

即使是已经有一身武艺的她。

见莫梓鸢脸色煞白,瑞亲王放开她的红唇,紧紧将她拥住,在她耳边缓缓的吐着气,往昔的回忆如狂风席卷而来,一瞬间深邃迷蒙的眼睛变得浓情蜜,深情地呢喃。

“鸢儿,夏日的夜晚比寒冬更冷,我只能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数星星,因为身旁没了你的陪伴!”

“鸢儿,我们竹苑前的紫鸢花开的很好,如果你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一双健臂环抱住她纤细绵软的身躯,大手在她的後背上下来回的抚,他的唇带着浓浓的酒香,他手掌上的温度让她留恋不已。

“我已经不喜欢紫鸢花了,我现在爱的是卫国的向日葵,你的董静萱呢,他不陪你看花?”

“我努力了,但是我忘不了你,我回不了头!”

莫梓鸢听着他的深情款款,心痛的无以复加,挣开他的怀抱,绝然转身,流泪悲伤的仰起头,但泪水还是无法抑制的悄然滑落。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牵挂!王爷,待你君临天下,方知梓鸢只是你红尘一匆匆过客!”

瑞亲王径自讥笑一声,对月轻叹道:“纵使君临天下山河坐拥,纵使帝王霸业枯骨峥嵘,此后无你共享,我又要之何用!”

莫梓鸢闻言,身子一僵,终是没有回头,迟疑的迈开步子,消失在茫茫夜色。

此时此刻说这番,又是为何?

你不是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女子了吗?

男人果然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默默看着她清丽无匹的背景消失在视线内,心痛到无法呼吸。

许是饮了一些酒的原因,那堆积在心底的话就那样不计后果的说了出来了。

轻笑一声,她的唇还是记忆中那般柔软。

等莫梓鸢收拾好心情再次回到庆功宴上,刚落在便见一个金玉堆砌的妇人翩然而来。

在座宾客皆起身拜倒在地,声呼:“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卫珏将太后迎上,太后俯视群臣,“众位都是护国保家的忠勇之士,都免礼吧!”目光瞥见瑞亲王,轻笑道:“瑞亲王千里迢迢相助,哀家与皇上铭感于心!”

“太后,您怎么亲自来了!”卫珏轻问。

太后不答反笑,移目向他身后正襟危坐的莫梓鸢,“皇上亲自守城,生死攸关,哀家怎能不忧心,幸好皇上安然无恙,哀家也便放心了!”

“让太后担忧,是儿臣的不是!”

“不说这些了,今夜是庆功宴,大家都不要拘谨!”

太后一声令下,歌舞继续。

整场庆功宴,最紧张的莫过于莫梓鸢,她目光偶尔掠过景瑜,见他自斟自饮,一杯接着一杯,想起他方才说的种种,一颗心七上八下,而太后的目光在两人只见游离,面色不悦。

气氛实在尴尬异常,莫梓鸢便以不胜酒力离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窗外微风摇曳,莫梓鸢与兰央同塌而眠,此番别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两人谈天论地,默契的忽略了瑞亲王的话题。

金炉香暖,夜色深沉,灯烛下两人一脸恹恹,困倦的睡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莫梓鸢猛地直起身子,双眸睁开,闪亮如星,哪里还有一丝困顿疲倦,自恢复夜雪记忆的莫梓鸢,感官非常灵敏。

将兰央自梦中唤醒,动作灵敏的将烛火熄灭,持着一把利剑戒备的躲在屏风之后。

果然,卧室的门被打开,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感觉到有人正在向床榻慢慢的靠近,月光下,那刀光闪过双眼,刺眼夺目。

兰央毕竟没有武功,见那群蒙面黑衣人挥舞的刀剑将锦被拉开便一顿乱砍,呼吸一紧,幸好莫梓鸢提前发现,否认两人必定会被砍成肉泥。

几个黑衣人武功并不弱,一见刺杀扑空,瞬间明白行动已被洞悉,而屋内兰央紊乱的呼吸将两人位置暴露。

说时迟那时快,四面八方的剑风袭来,莫梓鸢不敢大意,挥剑迎了上去,一时间与几人杀的难分难解,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出一地银光。

战况胶着,一个手持九环钢刀的黑衣人忽然冲上来,直直劈向莫梓鸢的头顶,莫梓鸢眸光一闪,头迅速向左一偏,闪躲开来,此刻又有两个黑衣人,一刀一剑,同时攻向身边被她护在一侧的兰央。

顾此失彼,莫梓鸢挥剑挡开九环钢刀,同时左手一把抓住袭向兰央的刀剑,用力一挥,左边的空档却留了出来,其中一人趁势而攻,眼看刀身就要刺入腹中。

只听‘哐当’一声,有凌厉的剑气拔地而起,等感觉腰身一紧,竟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莫梓鸢心如鹿撞,有些心慌的别过眼,却听得景瑜那声轻若蝶翼的叹息声,心仿佛被紮了一下,“鸢儿,你怎么样?”语毕,剑气横过,那几人顷刻殒命。

待反应过来,莫梓鸢轻轻摇头,“我无碍,兰央呢?”

“姐姐,兰央也没事,只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杀我们?”兰央犹自惊恐中,对着地上的尸体一副敬而远之的神态,却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凌云城内,临时落塌之处皆在卫珏管控之内,这群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黑衣杀手,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来暗杀兰央这样一个小丫鬟,心里有个想法闪过,让她浑身颤抖,径自摇摇头,她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

不会是卫珏。

深吸一口气,朝景瑜道:“赶紧走!”

开门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绵延数里的火把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莫梓鸢嘴角扯了扯,表情瞬间僵住,见来人正是太后,“太后……”

太后冷笑,直视她,“夜雪,莫要忘了你是谁的人,如果你迷途知返,哀家还能饶你性命!”

“太后,夏国相助于卫国,我们不能卸磨杀驴!”莫梓鸢挡在两人身前,目光如炬的盯着太后。

“你……”太后闻言,浑身颤抖,“既然不知悔改,就别怪哀家心狠手辣!”说罢,扬起手掌,身后的兵卫端起弓弩对着几人。

“母后,住手!”

莫梓鸢撇过头去,见卫珏一身常服,正匆匆赶来。

“皇上,瑞亲王此人心思深沉,将是你日后的劲敌,此番沧浪军撤军,如我们将瑞亲王斩杀,再嫁祸于拓拔逸,我们卫国统一这天下,指日可待!”太后贴近卫珏耳边,为他道明其中缘由。

卫珏置若罔闻,将目光转向莫梓鸢,淡淡道:“夜雪说的对,朕不能卸磨杀驴,这样的计谋,即使得到这天下,朕也不会心安!放她们走!”

太后双眸流过寒光,冷笑道:“皇上,哀家不能让你任性妄为,一错再错!”

卫珏脸色一边,骤现厉色,“太后,这卫国当家作主的是朕!”

太后闻言,惊退了两步,脸上凄然,像是听了笑话,不可遏止的笑到流泪,“好,哀家十月怀胎,竟然抵不过一个女人!”

“夜雪!带着他们走,乘着朕没改变主意!”卫珏嘶哑的大喝一声,身形一抖,眼前黑了黑。

莫梓鸢心中一痛,但是为今之计只得赶紧将两人送离,不然太后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思及此,莫梓鸢一定心神,深吸一口气,“卫珏,谢谢你!”随即朝身后的两人,“我们走!”

紧紧凝视着莫梓鸢渐渐消失的背影,那双如春光般明媚的眼眸,渐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整个世界忽然变的一片漆黑,更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暗红色的血不断从嘴角溢出,院中的花香随风飘散,卫珏缓缓倒地。

或许,她不会回来了吧!最后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终于湮灭,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番策马狂奔,飞扬的马蹄溅起无数缤纷的花瓣在空中飞舞萦绕飘飞回旋,唯美得让人落泪。

出到城外,已经入夜。

“吁!”莫梓鸢一拉缰绳,飞驰的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如今的骑术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鸢儿!”瑞亲王回首凝望。

“出了城,应当安全,就此别过,还望珍重!”莫梓鸢脸上用力挤出一个大大笑容,刻意忽略两人脸上的不舍。

兰央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她:“姐姐,你不与我们一同回去吗?”她那一双美丽的水眸期冀到了哀求,仿佛听到的答案一旦是否定,她的世界瞬间就将崩塌。

莫梓鸢忍住心酸,翻身下马,将兰央轻轻拥住,“对不起,兰央,我无法亲眼看到你与冷傲成亲,但是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姐姐永远不会忘记你!”

兰央哭到哽咽,好半天才勉强说出话来,“姐姐,兰央舍不得你!”

莫梓鸢轻抚她的背脊,柔声安抚道:“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再见的!”

兰央泪眼朦胧的苦笑一声,心有再多的不舍,挽留的冲动亦要压制於心底,知道此刻离别,难舍的除了自己,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瑞亲王,于是小声道:“姐姐,你与王爷谈谈…。”说完便牵着马匹往一边走去。

瑞亲王艰涩的开口,“鸢儿!”

他想挽留她,他想不顾一切带着她策马离去。

可是,他不行。

要她,就等于失去她。

“谢谢你今日出兵相助,还有,谢谢你救了卫珏!”莫梓鸢吸了口气,除了谢谢,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以瑞亲王的睿智,他定然知道只身带兵来支援实则凶险万分,可是他还是来了。

她不知道他为何冒险来这,她也不敢想象是因为她自己。

我不喜欢麻烦,过去的能不翻就不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双眼!既然放不下你,那么我便记着你,永远记着,不再忘却。

望着她的眼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再如何难以别离,他都要放手。

“我可以最后抱你一次吗?”

莫梓鸢没有拒绝,主动张开了双臂。

“珍重。”

“你恨我吗?”

“其实,你利用了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你早已不在我的心上,我们之间,扯平了!”

她的话如刀子般狠狠的刮在他的心头。

她恢复了记忆,他不再是她心底的唯一。

这样也好,至少,心痛的仅仅是我而已。

如此想着,他暗自一笑,面上却冷若冰霜,“祝你幸福!”

跨上大马,扬起马鞭扬尘而去。

莫梓鸢望着那抹孤寂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如刀割般难受,翻身骑在马上挥舞着银鞭疾驰离去,大滴大滴的泪珠滑下眼眶。

回到落塌之处,却见卫珏独自一人在她房内静坐,“卫珏?你怎么在这?”

卫珏听到熟悉的声线,猛地站起来,心瞬间被喜悦填满,性感的嘴角勾起无比幸福的笑容,“夜雪,我还以为……”

莫梓鸢径自一笑,只是将他腰间的荷包夺过,将夜雪给她的葵花籽装进去,“傻瓜,这是我离开卫国的时候拿走的葵花籽,我们回去之后将它种到‘夜雪殿’,以后这花开花落,我们都要一起看!”

卫珏听完,忽然一种幸福的感觉如泉水般涌上心头,如果夜雪可以这样永远陪着他该多好,微笑的握住她的手指,低头轻轻的烙下一吻,深情低喃道:“夜雪!”

一缕月光透过傍晚的清风斜斜照进雕花的窗棂,美好得让人恍惚。

翌日夜晚,为了庆祝胜利,‘凌云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潮涌动,连树上都挂得满满的,城内所有的人包括大人和小孩都把自己亲手做的最得意的灯笼,大大方方的挂出来展览,一同开心欢庆。

一群群的小孩手里拿着点燃的烟火,在一排排流光溢彩制作的灯笼下,笑闹穿梭。

大人们则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品香茗、吟诗词、赏花灯。

莫梓鸢与卫珏两人十指紧扣,望着这一片热闹安逸的景象,两人相视一笑。

“公子,给夫人买盏水灯吧,老朽这的水灯可是出了名的!”突然,一个老翁提了一盏莲花灯笑盈盈的走到卫珏面前。

卫珏正要解释两人还未成亲,莫梓鸢却接过水灯,惊喜道:“哇,好漂亮,卫珏,我们去放水灯去?”

见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干净美好,动人心弦,嘴角一勾,宠溺道:“恩!走吧”

老翁还提供了笔墨纸砚,以供他们将心愿付上。

放下狼毫笔,莫梓鸢眯了一只眼,朝卫珏灯上一望,顺口念道:“祝夜雪幸福!”

莫梓鸢念完,俏脸一红,娇嗔道:“傻瓜,夜雪很幸福,因为有你在,所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永远永远陪着我,哪怕我头发都花白,牙齿都掉光,你都不可以抛弃我,明白吗?”

卫珏身子微微一震,脸色有些苍白,强自笑道:“夜雪,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卫珏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你,即使历经轮回……”

莫梓鸢一听,连忙用她纤纤的玉指堵住他的薄唇,不让他有机会说出那些可怕的字眼。

卫珏微笑的握住她的手指,低头轻轻的烙下一吻。

莫梓鸢见身边随从都在,脸上一红,羞的一跺脚,往河边跑去,“不跟你说了,我放水灯去!”

来到河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两盏莲灯轻轻推入水中,望着河面上五光十色美不胜收的水灯,烛光闪闪仿佛带着穷尽一生的希望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莫梓鸢心里默念道:卫珏,保佑你健康长乐!

次日清晨,卫珏一行人便自‘凌云城’回到卫国皇宫。

回宫半月,莫梓鸢与卫珏竟然未再相见,每每询问,身边的宫女便告知她,皇上忙于战后之事,她唯有待在‘夜雪殿’闲来养养花,种种草,日子过的倒是闲逸。

这日,入夜时分,莫梓鸢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睡,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而最近久不见卫珏,心下怪落寞的,干脆自榻上起身,披了件衫子临窗而望,晓月当空,越发显得清影寂寥,旧欢如梦。

眼神不经意撇过,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茫茫月色下,视线所及处,杏黄的锦缎上有龙在飞舞。

心下一喜,她步若流星般飞奔至卫珏身边,“你怎么,突然来了?”

卫珏见她赤足而来,将她打横抱起,月下清音细吐,语带关切,“怎么这样就跑出来!”

莫梓鸢朝他吐了个舌头,“这样便可偷懒不走路了!”

卫珏将她放置软榻之上,颇为认真的道:“以后不许这样,要好好照顾自己!”

“反正有卫珏在,夜雪就算翻天覆地也无碍,总会有卫珏为夜雪遮风挡雨嘛!”莫梓鸢很自然的说着,正在为她穿靴的卫珏身子微震,片刻后才说道:“夜雪,如果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亦要好好生活!”

莫梓鸢望着月下越发清瘦的卫珏,佯怒道:“卫珏,出何事了?你怎么可能不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最近都不好好吃饭,感觉你又瘦了!”

卫珏站直身子,面上挂了一抹淡而渺的温柔微笑,“夜雪,最近忙于政事,忽略了你,你……会怪我吗?”

莫梓鸢摇摇头,展颜一笑,“夜雪永远不会怪你!”

卫珏浅笑盈盈,温润如玉,“你上次给我的葵花籽,我们今夜便将它种下?”

莫梓鸢深深看他一眼,压抑住满腔的疑惑,“好呀!”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起卫珏的手,来到庭院。

月影细如碎金,将两个忙碌的身影拉的很长。

卫珏闻言,如像刀子剜过心头,伸手入怀,缓缓摸出一块玉镯,将它戴在她腕上,“很适合你!”

莫梓鸢轻抚着玲珑剔透的玉镯,酒窝轻现,“卫珏,谢谢你,很漂亮!”

卫珏揽她入怀,带着热气的呼吸将她发顶压下,他吻着她的发,轻声说道:“是我该谢你,在我生命中出现!”

这夜,他们在月下长聊,直到深夜。

卫珏将困倦的她送回房内,“夜雪,好好休息!”

莫梓鸢以为他要走,立马扯住他的一截衣袖,横过一眼,“干嘛?怕我吃了你?”

卫珏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床榻上落座,“没有,夜雪,你乖乖休息吧!”

“嗯,你别走!”

“我不走,我看着你睡!”

“明早睁眼,我还要看到你!”

“嗯!”

风乍起,花树在月影下簌簌摇曳,卫珏将她被角掖好,独坐在一旁,望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忍不住低身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柔和的像是一片羽毛扫过。

好久没有睡的如此香甜,竟然一夜无梦,莫梓鸢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怎么身子一直在晃,猛地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倏然睁眼,自己竟然不在熟悉的‘夜雪殿’而是在一辆装饰简单,车厢很大的马车之上。

莫梓鸢连忙撩起车前香檀木珠帘,见顾青松正在驱车,便问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顾青松见莫梓鸢已然苏醒,‘吁’了一声,让行驶的马车停止,遂将一封‘夜雪亲启’字样的书信递上,“这是皇上给你的!”

莫梓鸢心急火燎的接过书信迅速打开看完,瞬时睁大盈满泪水的美眸,全身颤抖如风中的树叶,将信笺揉成一团狠狠的捏在手心,“卫珏,你这个大骗子,明明答应我,我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的!”

“师……姐!”顾青松见莫梓鸢落泪,一阵心疼,但想起答应卫珏的事,想要开口的话,硬生生又吞了下去。

“青松,你老实告诉我,卫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他突然让我回雪谷?”

“师姐,皇上既然要你回去,肯定是有他的顾虑,太后娘娘毕竟是他的母亲,他总不好忤逆吧!”

原来真的是太后阻拦,但是为什么她的心如此不安,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卫珏定然不会突然将她送离。

还好,雪谷离皇宫并不远,只能先回去,再另作打算。

正在思附之际,马车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莫梓鸢揭开帘子望去,见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姑娘,您是活菩萨,能好心施舍点干粮给我的孩子吗?我的孩子已经饿昏了过去!”其中一个满面污垢的妇人,见马车内是一位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莫梓鸢端眸望去,那妇女怀内果然有一个面黄肌瘦的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连忙跳下马车,取了一个水囊给小女孩喂水,“大婶,瞧这孩子面色苍白、脉率增快,皮肤湿冷,估摸是中暑了!先将她放至阴凉通风处静卧休息一下!”

那妇人见莫梓鸢说的头头是道,当即重重跪拜,以头抢地道:“姑娘,您真是神医,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

莫梓鸢勉强一笑,澹然说道:“大婶放心,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那妇女感激涕零的望了一眼莫梓鸢和顾青松,听得她的保证,心中的大石才放下。

莫梓鸢找了一些盐,溶在水中为昏迷的小女孩服下,并宽慰焦虑的妇女,“大婶,她会没事的!”

妇女暗自抹去去眼泪,满脸尽是感激之情,“姑娘的再生之恩,妾身真是无以为报!”

“大婶不必多礼,你们这一行人是去往何处?”莫梓鸢见这伙人拖家带口,似是逃亡,不禁满腹疑云。

“哎!”妇女叹口气,摇头道:“姑娘,我等都是卫国的子民,这皇帝突然驾崩,太后也一病不起,眼看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们此番便是去投靠夏国的亲戚!”

“大婶?你说皇帝驾崩?是哪个皇帝?”莫梓鸢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说的下文,那句皇帝突然驾崩已经让她惊愕的全身发抖。

“卫国就一个皇帝,卫文帝,卫珏!”那妇女有些惊疑的望着莫梓鸢突然煞白的脸。

“卫珏!”莫梓鸢如着魔般大叫,回首望向顾青松,“师弟,师弟,她说卫珏死了,她骗我的,对不对?”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紧抿着的唇线,一动不动,孤伶伶的站着望她。

“师弟,你说话!”

莫梓鸢以为他没听到,声音又拔高了一些。

沉默过后,顾青松淡然一笑,笑意融了月华一般,“夜雪!皇上怎么可能会突然驾崩呢?可能是人云亦云吧,估计又是拓跋逸的计谋!”

“混蛋,那你方才还那样?”

“不是吓吓你嘛,想不到皇上在你心里那样重要?”

莫梓鸢白了一眼,忽的想到了什么,她蓦地醒悟,“卫珏自可当面跟我道别,为何偷偷让你带我走?而且,显然我还被你下了轻微的迷药!师弟,算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我知道你肯定是答应了卫珏,但是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而你却瞒着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青松闻言,脸色一变,终于低叹一声,“师姐,皇上他……昨夜已经驾崩了!”

莫梓鸢瞬间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浑身颤抖,摇头道:“我昨晚看他,还好生生的!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

青松略略迟疑,又道:“我们离开雪谷那日,师傅就跟我说过,皇上蛊虫虽解,但是常年残留体内抑制蛊虫的毒药终会复发,只是不曾想,会如此之快,自‘凌云城’一役之后,皇上已在生死边缘,所以这半月都躲着你,就怕你为他忧心,昨夜还找我要了回魂之丸强撑了去见你最后一面!”

回魂丸,她知道这种雪谷老人研发的药丸,一旦濒临死亡的人服用了,可保半日与常人无异,但是半日过后,便会立即气结而亡。

“我不相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你送我回去,我要去找他!”

“师姐,皇上他知道如果他驾崩,太后必然不会放过你,所以,他虽然说是让你回雪谷,其实是让我送你去夏国,找瑞亲王!”

听到景瑜的名字,莫梓鸢明显一愣,顾青松继续道:“师姐,皇上对你情深一片,他说,如果你知道真相让我告诉你:他爱你。”

“卫珏!”清丽无匹的面容苍白如纸,纤弱柔美的身子在风中轻轻颤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瞬间大滴大滴的泪珠又滑下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死,为什么要离开!

夜雪,我都未能保护好他,终究有负你所托,让他一个人就这样默默的死去。

不行,我不能让他在冰冷的皇宫,在那口冰冷的棺材里躺着,他曾经说过,他不想就那样死去的。

一念至此,她猛地起身,往马车跑去。

顾青松将她拦住,使劲摇晃她,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师姐,皇上就是怕你如此,才不跟你坦白,你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师弟,你让我回去见他一面,你不知道,他生前就活的太苦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夜雪,他此生已经无怨无悔,他唯一希望的便是你余生能幸福安康,他说是他的自私困住了你,他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心,去追随你的幸福!他也吩咐了我,要将你安全的带到瑞亲王身边!”

莫梓鸢深深凝望一眼青松,嘴角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师弟,我欠卫珏和夜雪太多!”说完,一口淤积的鲜血喷了出来,顿时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深沉的黑夜。

等莫梓鸢缓缓醒来,睁开秋水美眸便见青松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语带疼惜道:“夜雪,你感觉怎么样?”

莫梓鸢闻言,她知自己身体素来不好,之前更是历经生死之劫,这次竟然吐血昏迷,而且感觉心口隐隐有痛楚,不禁问道:“师弟?我怎么样了?”

顾青松故作镇静道:“师妹,你只是伤心过度,无碍!”

“是吗?师弟,你难道不知道,你并不会撒谎吗?我也懂些医理,你瞒不了我,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莫梓鸢苦涩一笑。

“师妹,我们回雪谷,可能师傅有办法除去你体内的蛊虫!你不一定会死!”

“蛊虫?又是蛊虫!这次又是什么蛊?”莫梓鸢嗤鼻冷笑,到底是谁在暗处下的蛊虫。

“是情蛊!”顾青松欲言又止,见莫梓鸢不肯罢休的目光,才继续道:“情蛊,又名子母蛊,中蛊者双方体内各有一只,如子蛊死亡,另一方体内的母蛊便会发作!但是如果母蛊死亡,子蛊却会相安无事,而皇上体内的是母蛊,你的是子蛊,这种蛊,不发作的时候根本无法诊断,所以,我从前为你把脉,并未发现。”

如今母蛊已亡,作为子蛊的宿体,莫梓鸢也无法幸免于难。

莫梓鸢深吸一口气,难道是太后给解药的时候,她已经想到卫珏必然会为她试药,所以,将情蛊种在两人体内,难怪太后当时会说:如果敢伤害皇上,便会让她陪葬。

当时并未多想,以为只是太后气不过而已,原来,太后一直并未信任自己,怕对卫珏不利。

或许,她真的活不长了,知道了答案,她倒是淡定了不少,便问道:“师弟,这蛊虫多久会要了我的命?”

青松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想了许久方才道:“顶多半月!”

顾青松叹了口气,便将一本册子递给她。

莫梓鸢接过那册子,正是卫珏的画册,而较之她上次所阅的内容,又多了与她朝夕相处的情景。

“皇上说如果你看了这个画册,知道他的死讯,让我告诉你,其实瑞亲王之所以送你到皇上身边,只是因为他爱你。”

“呵呵!”

原来,景瑜,一直都是爱她的。

又是一场谎言,这次却是善意的谎言。

从前听人问,难道善意的谎言就不伤人了吗?

她也觉得,无论是什么谎言都无法被原谅。

可是如今发生了,她心里却是没有半丝的怨言,或许因为自己命不久矣。

半月弹指即过,心下叹息,应该够完成她最后一个愿望了。

无论如何,死之前,她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

那个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名字,只要思及,心便抽搐般的疼的人。

金鱼!

“师弟,我想去雪谷之前,见他一面!”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心竟然忍不住如小鹿乱撞般咚咚直跳。

顾青松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自觉多说无用,宽慰道:“师姐,师弟医术不精,相信师傅定能治好你!”

莫梓鸢顺从的点点头,见之前昏迷的小孩子也幽幽的挣开朦胧的大眼。

那妇女喜极而泣,对莫梓鸢两人又是一通跪拜感谢。

莫梓鸢嘱咐妇人准备些盐水给小女孩服用,见小女孩神色渐复后便乘上马车与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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