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金武的大黑脑袋上,眉毛头发全都烧了个精光,衣服上也是烧了几个大洞,狼狈不堪。“呼……”吐了一口气,金武原本沮丧的心情居然重新兴奋起来。
“这应该就是火融前辈说的有灵性的法宝了吧,这水晶球貌似不怎么友好啊。”金武又重新打量起其他的宝物。这次可不敢轻易伸手了,刚才要不是那水晶球被封印着,金武可能就真的变成一截黑炭了。
“金武小友,再过炷香便要三个时辰了,你是否已做好决定。”云刚说道。
大厅依然是静悄悄的,金武并未回话。云刚也不以为然,只等时辰到了,便带金武离开。
此时的金武眼神紧紧地盯在一个盘状玉石上,黑白相间的纹理,左右各有四个长短不一的凸起却毫不对称,中间有一黑一白两个大斑点。有些像是溶化后自然凝固的熔岩玉,古朴、原始,就是不像什么炼化后的法宝,这玉石上却并没有封印。
金武见并无封印,便轻轻的抚摸着石面。手指所触之处,并没有普通玉石那种冰凉的感觉,而是一种亲切的温暖在金武心中升起,午后暖阳一般令他昏昏欲睡。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昏暗下去,又突然豁然明亮起来,变成了一副光秃秃的戈壁。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泛着刺眼的白光,金武难过的抬手挡在眼前,只听“嗷”的一声龙啸,一个带有白色细密鳞片的庞大的身躯从金武面前刮过,扶摇直上窜入上空,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和轰鸣声。金武想往上看,但整个天空都是白晃晃的,耀的金武无法自控的赶紧闭上双眼。就在眼睛快要闭合的瞬间,一只金色的硕大鳞爪已扑临面门,金武心中大骇,顿时便失去了知觉。
“诛凿齿兮,畴华定;屠九婴兮,天下敬;缴大风兮,尧舜旨;断修蛇兮,洞庭平;擒封豨兮”惺惺寂寂中,金武好像听见了沧桑悲怆的古谣从远方传来,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大喝一声睁开了眼睛。入目所见,依然是在那选宝的博古架处。云刚掌门正在他身边席地打坐,诧异的看着他。
“云刚掌门,我这是怎么了?”金武揉着太阳穴问道。
“小友你没事吧,你已经昏迷了八个时辰了。”云刚回道。
“八个时辰? 现在是第二天了?我”金武哭笑不得的说道。
“是啊,昨天三个时辰一满,我便在此找到了你。你当时双手紧紧的把太极砚扣在怀里,昏迷了过去。我怎样用力也无法把你和太极砚分开,你的手仿佛与那玉砚成为了一体,如若硬掰,恐怕会导致你骨折。但是又不能让此宝离开藏宝阁,只好守在这里等你转醒,委屈小友了,实在抱歉。”云刚拱手道。
金武低头看去,那玉砚正躺在他肚子上,也无光华,也看不出有什么稀奇处,便问道:“您说,这是个砚台?”
“是啊,这砚台叫太极砚,因为中间一黑一白两个斑点像太极图案,却并非人力所为,而是天然所成。此物自我云浮派的开山祖师云洱时,便已被历代祖师做为笔架砚台,却并无什奇特之处,只是纪念意义甚大。小友你可选定宝物?”云刚回道。
金武挠了挠头,心想:“难道刚才是做了个梦?这梦与此砚台有关?这算不算宝选人,算不算感觉呢?”,嘴上却并无迟疑的说道:“嗯,就是这砚台了,只是此物对贵派如此有意义,我带走的话,合适吗?”
云刚笑呵呵的说道:“小友不必多虑,历代祖师遗物甚多,这砚台随珍贵,但也并不违背云浮子长老的旨意,尽管拿去。”
金武再三道谢,便起身欲走。“小友,你就这么走?”云刚拽住金武衣袖道
“是啊,掌门人,您还有什么嘱托吗?”金武问道。
“小友身后衣衫已损坏,我还是先带你去换身衣装吧。”云刚微笑着说道。
金武扭身一看,屁股上烧了个大洞,两个黑乎乎的屁股蛋相当霸气的垂在空气里,一时面色大窘,赶紧说道:“有劳掌门,有劳掌门。”
那位云刚掌门把他领到工房,嘱托那位工房执事给金武换套衣装,便告辞离去了。
工房的执事并没有拿出新衣服,而是丢给金武一套针线,便丝毫不再理会。
这也难怪,虽然看似云浮的人对金武都还算客气,其实并非是多么的尊重他,甚至有些厌恶。对金武客气,那是为了行使太上长老的意旨,再就是忌惮苏常和火融两位元婴期修士;对金武厌恶,那是因为云真子和举锦虽然各有罪责,但毕竟是在云浮派的同门,却因为金武这个外人的到来而被惩戒,原本门内的三天大庆变成了一场窝囊气。
金武无奈的解下书包,把怀里的令牌、钱包、玉砚都放在书包里,最后摸出了一只绣花鞋。这金武从小习惯了苦中作乐,但有时候也顽皮的挺气人,他在藏经阁被云仙子飞鞋拍脸之后,居然把人家那女修的鞋给揣起来了。
从小就是奶奶给金武缝缝补补,这金武哪儿会什么针线活,但是他歪主意多啊,他发现云仙子的绣花鞋上有几处破损,便先拿此鞋做起了实验。
云仙子在云浮派是一个被遗忘的存在,终日在藏经阁阅书读经,不修边幅,也并不与人交往。
大多数的修士都是师傅言传身教,讲究实修和炼丹,偶尔去藏经阁查阅一下资料,便会在进门的时候把令牌挂在云仙子的窗口,离去的时候再把令牌摘下,见都不见她,所以也没什么人会惦记这位其貌不扬的仙子。
半个多时辰后,终于将衣服和绣花鞋缝补完毕,看着绣花鞋上那色泽不一的补丁,金武觉得蛮对不住人家云仙子,便去庭院里采摘了一束野菊和金银花放在了鞋里。
“这是你修补的?”云仙子低头看着手中的绣花鞋问道。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手可能比较笨拙。”金武摊开双手,颇为尴尬的回道。
看到金武手上密布的小创口,云仙子愣了片刻,但依然没有抬头,道:“你先上去吧,二层楼梯口的里屋是空的,可以休息。”
“哦。”金武见云仙子居然没有发火,便双手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爬上了楼。这小子还挺有记性,他是怕云仙子再让他栽跟头,楼梯上栽了可就得滚下去了。
看着金武那笨拙的身影消失后,云仙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两颗泪滴缓缓的从那大厚眼镜片下滑落。她摘下了眼镜,把野花插在瓶中放到书桌上,双手托腮失神起来。
从未有人关心和理睬过的孤僻女修,原本打算此生便与青灯古佛相伴,以经书为友,却在此时,被一束花、一只鞋撬动了凡心。
如果此时有人在旁,便会发现云仙子除了头发花白,并无老态,整个面庞白皙嫩洁,尤其是眼睛,睫毛浓密细长,挂着两滴泪水,楚楚动人。当然,在平时,这一切都掩盖在那厚厚的大镜片下面。
看着空空的屋里,金武一阵发愁,这连个床都没有,怎么休息啊。
“先把书包放下,略等片刻吧。”正在金武犯愁的时候,云仙子在他背后说道。把个金武吓得一跳多高,险些就背过气儿去。
“喂!你能不能”金武说道一半便愣住了。
只见云仙子一手托着个药盘,一手提着一套被褥,身上的宽大道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粉色的休闲运动服,柔顺的黑发瀑布一般披在肩上,两根筷子粗细的小辫子编了个花结掩盖在左耳旁,长长的浓密睫毛微垂,有些迷离的眼神直视金武。
云仙子的身材很好,有些像炎欧洲女人,曲线夸张的丰满,只是在直筒般的道袍里,会显得像水桶般臃肿。换为休闲运动服后,便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要不是她鼻梁上的两点眼镜夹印和脚上带着补丁的绣花鞋,金武会以为是一位美貌女修进错了房间呢。
“仙子你头发怎么”金武惊讶的口舌都结巴了。
“用了些首乌回春膏而已,别傻看了。收拾完这里,便带你下山去跟家人请假,因为之后会有很久不能让你再下山。”说完,云仙子拉着金武坐在被褥上,半跪着给金武的手上轻柔的抹起了药膏。
“你这是怎么弄的?跟人打架了?你现在应该连膳房里的砍柴工也打不过吧。”云仙子问道。
“是在藏宝阁挑挑宝的时候,被割伤了。”金武有些结巴的回道。
云仙子半跪着,被高大的金武从上而下直接看到宽大的领口里,那道深深的沟壑,好像把金武的心神都要吸入。
云仙子抬起头,看到金武那白痴样,气的照准他手心就是一巴掌,说道:“小不正经的!乱看什么,我可比你年龄大着半个世纪。药上好了,别再乱拿东西。”
金武疼的“嗷”的一声喊,老黑脸也看不出个红不红。
云仙子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了,问道:“你挑的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金武从书包拿出那玉砚,有些郁闷的说道:“尽管看,据说是你们派里各代祖师用的一个砚台,我本来想挑个法宝的,结果挑了个文房四宝。”
云仙子接过那玉砚,皱了皱眉头,道:“你为什么要选它。”
金武把挑宝的经过, 包括那个似梦的幻境对云仙子说了一遍。
云仙子听完,冷静说道:“这玉砚,我也用过,我是专门掌管门派经书和文房四宝的,历代祖师和我,在使用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你说的情形。你在百日筑基之前,不要再让你的血再沾到这玉砚。”
“哦。”金武愣愣的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