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宅子的前厅,老旧的八仙桌上,黄铜做的水盆和一个香炉摆在上面,那女人和杨成林就站在八仙桌前面。
女人看了一眼杨成林说道:“这是千里寻踪术,只要有所寻找之人的常用物品,方圆千里都可找到他。现在我会取你一滴血,此术由我来施展,方圆万里都可行。”
杨成林一愣后,马上挺直腰杆仔细听起来,这女人是在教他术法。
女人对于杨成林的态度暗暗点头,右手捏诀,灵力催动间,只见有水流凭空汇入水盆中,顷刻间就将水盆注满。杨成林惊叹地看着,单凭灵力就能分解出空气中的水分,就这一手他爷爷就是做不到的,难怪那女人能如此自信地说她能将千里寻踪术的效果放大到万里。
水盆装满后,女人没停动作,右手一佛左手戴着的古朴戒指,一只普通香烛就出现在手上,她拉起杨成林的左手,用香烛的尾端扎向他的手指,杨成林只觉手尖一痛,一滴鲜红的血就冒了出来。
女人拿着香烛用尾端划过那滴血,再是轻轻一摆,香烛就被点燃,随着香烛的燃烧,尾端的血滴就缓缓地被吸收进了香烛里。
女人轻念了一声咒语将香烛插到了香炉里,做着这一切的她,表情是少见的严肃与庄重。
她又拿起杨老头的衣服,扯下一小块,轻轻一晃衣料就燃烧起来,黑灰尽数落到水盆里。随着黑灰的落入,平静的水面就躁动起来,一个漩涡出现在水盆里。
待水面恢复静止时,之前落下的黑灰在水面上就汇成了一副黑色画面,但画面还很模糊。此时香烛已经燃烧一截灰了。
女人曲指一弹,香灰轻扬同样落入水盆中,香灰落到黑灰中,水中画面就是一变,竟像是一副素描画般展现。她一指画面冲杨成林问道:“你知道这里么?”
杨成林一直倒在专心看着,这时凑过头来看向水盆,水盆中的画面似乎是一座山上,画面中间有一个类似坟包的土丘。
“这是我奶奶的墓!”杨成林惊讶地喊道,奶奶的墓并不在清梨镇,难道爷爷去了那里?
“好,我们走。”女人说着就走了,杨成林有点蒙,怎么走?但也连忙跟上。
出了院子就见一辆造型夸张地摩托停在门口,原来那女人是骑着这摩托过来的,女人从车上取下唯一的头盔戴到杨成林的头上,随后长腿一伸就坐在了车上,表情很酷地向他一摆头,杨成林会意坐上去,只是手却尴尬地不知放哪里。
女人侧头一看,就拿起他的手绕道自己的腰上:“抓紧了,我开得可是很快的。”
她开得确实很快,话还没说完了,摩托车就飚了出去,真的是飚了出去。
杨成林还从没做过摩托车,也从没体会过这样的速度,他下意识地搂紧对方的腰,戴着头盔的脑袋紧贴上那冰冷的身体。两旁的景物化作虚影,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即使是这样的速度他们也花了几个小时才到,他们将摩托车停在山脚下就步行上山了,因为嫌弃杨成林的速度,女人就直接将他夹在臂弯里开始飞奔起来。不一会就到了画面中的地方。
那是很幽静的山腰处,视野开阔风景很好,一个孤零零的坟包立在那里,墓碑上是久远的刻字。一切都是杨成林记忆中的样子。
可没有自己爷爷的身影。
“爷爷呢?”杨成林围着坟包转了个圈问道。
“在里面。”女人手一伸指向坟包,声音淡淡的。
杨成林顺着她的手看向坟包,不敢相信的喊道:“怎么会,你骗我!什么千里寻踪!你在糊弄我!”
他的声音歇斯底里,眼眶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又红了。
女人抬目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是历经数世的洞悉,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了魔力:“其实你早就猜到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听了这句话杨成林怔怔地看向那女人,嘴唇微张着发不出声音。是啊,自己早就猜到了,要不为什么自己会气愤,会伤心……会思念。
“你爷爷很爱你,他怕你失去希望,所以他骗你说他去远游了,让你还有着期待,心里有期待就不会寂寞,就有力量。”女人的声音娓娓道来:“可我很残忍,我将真相告诉你,你爷爷不是远游了,他是死了。”
“你爷爷当了一辈子人间界的引导者,修炼了一世,可终究熬不过大限将至。引导者也会死的,他们终究逃不过判官手上的那支笔。”
女人说道这里停了一下,伸手抹掉了杨成林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看着他的眼睛,很郑重地说道:“杨成林,我希望你的坚强,你的力量不是别人赐予你的,而是由你自己产生的。我希望你的心里不再有一丝裂痕,将来你就要孤独的承担引导者的责任,那无望的期待是你爷爷给你的慈爱,但你要真正坚强起来,面对所有的真相。”
“我希望这是你流下的最后一滴泪,我会将这滴泪珍藏起来。”女人用灵力包裹住右手上晶莹的泪滴。杨成林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泪就悄无声息地没入她的手掌心,消失不见。
她的身体里有我的一滴泪。
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杨成林的脑中,就那么挥之不去了。
不知道是知道了真相还是因为女人的那番话,杨成林的状态好了很多,他好像很安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爷爷已经离开了。
那女人还有几个星期的时间才到传送的最后期限,于是她就泰然地住在了杨成林的家里。
晚上,杨家宅子的前厅,杨成林和她面对面坐着,大眼瞪着小眼。
只是杨成林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而那女人是软趴趴地窝在椅子里,坐没坐相。
它们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许久,杨成林是想着怎么开口,女人则是无聊地玩着头发。
“女人,你叫什么名字?”憋了好久杨成林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女人不爽地一撇杨成林,声音重又爽朗起来:“没礼貌,叫姐姐!”
杨成林一噎,但姐姐这个词怎么都叫不出来。
“你不叫姐姐,我就不告诉你我叫什么。”女人像没骨头一样窝着,语气循循善诱。
杨成林看着她,少年的眉毛又皱在一起了,可最终还是说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声音轻得微不可闻。
“哈哈,乖!”女人大笑起来,一点女人味也无:“小布丁先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啊?我不能总叫你小布丁啊!”
杨成林抬目看着她,很郑重的说道:“杨成林。”
“杨丞琳?”女人听此一惊:“哈哈,你会唱歌么?”
“不会”杨成林有些恼羞成怒。
“唱一个吧!你叫杨丞琳怎么能不唱歌呢?”女人又开始循循善诱了。
杨成林不会唱歌是真的,但他还是唱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拒绝不了对方。
他唱的是小时候听到的童谣,歌词很简单,但刚刚才经历了变声期的少年即使唱的再认真发出的声音还是很怪异。杨成林的歌声又引得女人一阵大笑。
女人笑得很没形象,双手捧着肚子,人都快栽到地上去,她哈哈地笑着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女人这样的反应,杨成林立马闭了嘴,不耐烦地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女人好不容易止了笑,抹掉眼泪,却好像断片一样问道:“啥?”
“你的名字!”杨成林几乎是吼出来的了。
女人好像这是才想起俩,她平缓了一下呼吸,看着杨成林通红的脸:“我的名字?这么多个世界下来,再没人叫过我的名字,我自己也忘了。”
说着这些她的神情慢慢变得悲伤,但还没等杨成林看清楚,她又变得嬉皮笑脸的:“你叫我的编号吧!A0125.姐姐可是很厉害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