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抬举我。”陆云修摇头,表示出十分不赞同的样子。
“你当得起。”我肯定道,继而,我才缓缓道:“方才你问我,是不是已经遇见了那三个人……我想是的。”
他眯起眼笑,我捂起脸来:“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对着我笑,会出事的。”
他转而正色:“若果真如此,我倒不介意一直对着你这样笑。但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谁在很早之前,就教会了你怎样去爱一个人呢?”
“我想是清定。但我所说的爱,并非世人所理解的那种……而是朋友与朋友之间的,我们亲如兄妹。他让我在最灰暗的时刻,知道自己身边有人护卫着远行,而不需要一个人披荆斩棘。我甚至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们会刀剑相向。”
陆云修摇了摇头:“那不是爱。”
“究竟何谓爱呢?亲也,恩也,惠也,怜也,宠也,好乐也,吝惜也,慕也,隐也。我还未登基前,钱先生是这样回答我的。那时,只有我与清定之间,才够得上这种感情罢?他待我,是全心全意的,所以我想不到别人了。他应当是第一个。”
“那为何没有选择他呢?”
“因为我要做皇帝。”我快速答道。
“所以还是不够爱。”陆云修笑着判定。
我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所以才会有始政啊。”我也眯着眼笑,却知道固然没有陆云修那么好看。
“所以他是最后一个。我想,徐少将和吴先生都应当是痛心疾首。费尽心血灌注的花朵,最后却被无关的人采去。这当是最无奈之事了。”
“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怀梁,教会了我欲。”我笼起广袖,望着无边月色,云起弥散。周遭还依稀飘荡着壮烈的桂花香。
“所以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从来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姻缘,不是吗?”陆云修下结论道。
我摊开右掌,向陆云修道:“所以,你来看看我和始政会相携走到何时呢?”
待他看清了我的掌纹,脸色忽然一变:“你是三月三日生人?”
我颔首。
“什么时辰?”
“日出之时。”
陆云修忽然大笑,他的笑声十分狂放,以至于我有些担忧。
良久,他转过脸来定定望着我,眼神中只有哀戚了:“原来如此……兜来转去,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为何不是三月十五日生人?”
“何出此言?”
陆云修摇了摇头,似乎意欲闭口不答。
我再三恳切的追问,他这样说:“我道行浅薄,本来怎敢妄批天子命格?何况来日还要作他用。既然先皇一定要你三月十五日生,自然有他的道理,顺从便是。如今你是天下的主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重要。”
天空中飘荡着许多星星,我此时定睛一看,才发现似乎并不是星星。而是孔明灯,京城中百姓有每至元宵、中秋燃放孔明灯的习俗,那些姿态各异的巨灯款款升空,仿若灿烂星汉。
正当我为陆云修的话语沉思时,忽听喧嚷的叫喊从远方响起:“走水了!走水了!”
我转过身去,只见宫城东南方向燃起熊熊火光。
我脸色一变:“王府。始政……”
为待我话毕,陆云修已经凌空飞起,他广袖飘摇如同一只巨大的鹏鸟,向东南方的王府翱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