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后走出来一个光头胖脸,来者正是鬼面蜘蛛,他上前捏了捏九尾妖精的脸,不阴不阳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不是你着急下手,你的小心肝又怎会受到惊吓?’
九尾妖精一听此言,娇躯一阵颤抖,笑得有些僵硬,妖媚之气顿消,怯生道:‘小妹不敢贪功,只想为大哥解忧!’
鬼面蜘蛛面无表情,冷冷道:‘果真如此才好!’
叶沧海见二人各怀鬼胎,稍有松惕。遂手捂肩膀,身如惊鸿拔地而起。
‘想跑!’九尾妖精娇叱同时一枚暗器发了出去。
却见叶沧海身子飘飘忽忽淹没在群山间。
‘还不快追!’鬼面蜘蛛大喝一声,两人瞬间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伞公有些纳闷,对伞婆道:“九尾妖精和她的白狐门在邪魔歪道中名气响当当仅次于鬼蜮狼谷,这俩人勾结在一起并无奇怪之处,只是这个叫叶沧海的人却从未听说,看剑法身影均为顶尖高手,若不是二人用毒,拳脚内力上未必能占叶沧海的便宜。听千面鼠的意思,鬼面蜘蛛与九尾妖精正联合起来捉拿落落,为何与这叶沧海过不去,听方才几人口气应该是旧相识,鬼面蜘蛛和九尾妖精似贪图叶沧海什么东西,否则九尾妖精不会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伞婆颔首,两人来不及细想,料想俩魔头出手准没好事,施展身影尾随而去。追了大约半个时辰,见山谷里有一座茅舍,四面种满了牡丹,竹编的篱笆墙,门半掩着,一丝灯光挂在窗纸上,院子里却静悄悄无半点声息。
两人奇怪片刻,伞公抱拳,正准备询问有人在吗?身后花丛里忽然响起一个苍然微弱的声音缓缓念道:“蹁跹舞态小亭东,占尽群葩一捻红。若使沧海能解语,小窗帐底可春风。”每念一句都稍稍停顿一会儿,声音里说不出的凄凉与悲痛。
伞公伞婆吃了一惊,悚然转身,又听见一个女孩呜咽道:“你……你不会死的,二娘还在等你呢,我家院子也种满了牡丹一到春天红彤彤像云霞一样漂亮,每当花开的时候二娘总要念这首诗,念完脸上全是眼泪。真的……我没骗你,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找她,找到她我们一起过日子,你说过的,所以你不能死!”
伞公伞婆一听女孩的声音心中大喜,竟是鱼痕迹。寻声而去,苍凄之声又道:
“丫头我对不住你,前些日子对你又打又骂,别记恨我,我教你的剑法要好好练习,练时千万别给人看见,否则会给你带来杀生之祸,找到她好好保护她,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带给她,告诉她我错了……不该不听她的话,唉……我对不起她,我把小兮给丢了……”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别死,别死!呜呜呜呜……”
伞公伞婆拨开牡丹枝叶,花丛里鱼痕迹正扑在一个瘦弱身上大哭,走进一瞧不禁大吃一惊,正是叶沧海,只见他面色发黑,浑身溃烂,发出恶臭,一抹遗憾的表情僵化在脸上,探手一摸鼻息全无,死相惨绝人寰!
鱼痕迹听见动静一脸惊骇,手中剑蓄势待发,一看是伞公伞婆,哇一声,扑进伞婆怀里。断断续续说了这些日子的遭遇:“那天在茅舍鱼痕迹被一个白衣女子虏走,白衣女子轻功特别高,挟着她一转眼就飞过几道山头,忽然在西北方向有人燃起一枚信号弹,白衣女子一看脸色大变,点住她的穴道,捆了手脚,藏在一个山洞里,整整过了两天白衣女子才回来,挟着她刚走没多一会儿,树梢上下来一个黑衣女子,她们就打起来,白衣女子前面跑,黑衣女子后面追,一晃眼就不见了。他正想逃跑,一转脸,叶沧海站在他身后,将她抓到这里,又打又骂逼她说白衣女子为什么抓她。她说不上来,就挨打。有一天她身上掉下一枚风二娘绣的荷包,被叶沧海看见,他忽然对她很好,还硬逼着她学剑……”
伞公伞婆听罢大概明白叶沧海与风无情之间有些感情债,至于具体纠葛却猜不出。将叶沧海的尸体烧成骨灰,担心小哈,几人匆匆上路。
三人回到客栈,见房门紧闭,伞婆心中踏实些,推开门顿时脸上肃然,屋子里空空如也,被褥整齐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桌上茶碗还是他们走时形状,地上多了一根竹簪。伞婆拾起一看,大惊失色竟是二无夫人日常佩戴的竹簪子。
“二无夫人来过?”
伞公接过竹簪细细瞧了一遍,不由得眉头紧锁,疑问道:“二无夫人向来足不出武陵村,她的簪子怎会落在这里,看房间无半点打斗迹象,到处一丝不紊,很可能咱来前脚走,小哈后脚就离开,这簪子是陷阱还是二无夫人果然来过?”伞公摇头,一脸疑惑。
伞婆蹬蹬跑下楼,唤来店小二,店小二说并没看见姑娘出去,也没发现有可疑的人或声音。
伞公伞婆暗自着急,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处处都让人不省心。”忽然店门外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叫花子瘫坐在台阶上,脸色青白,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一个劲指着方才来的方向颤声说:“有鬼,有鬼啊!”
伞公伞婆知道有异,抓起鱼痕迹朝所指方向驰去。爬上一座小丘,刚到丘顶,他们窒住了。只见山坡下是一条大河,河岸边一株柳树下一个眉目清秀的妇人,浑身是血,汗如雨下,斜靠在树干上。那妇人正是二无夫人,像是受了重伤。河岸旁刀光剑影,快如闪电,只听见兵器清脆的撞击声,却看不清人影。定神细看,遇见忆手持青铜剑正与手拿乌剑的白衣女子殊死搏斗,二人身法如风,有影无踪,从步法与气势上看白衣女子显然占了上风,遇见忆左肩猩红一片,已经受伤;再看稍远处,一年轻男子手抖梨花软剑与风二娘打得不可开交,细细一瞧不由大吃一惊,惊得是那年轻人正是前不久朝夕相处的萧三少。更惊的是风二娘衣衫宽松衣带早已被挑断,步伐蹒跚,头发凌乱,一步三退,连招架之力都没了,眼看就要毙命于萧三少剑下,伞公伞婆还未来及,只见身边一条青影蹿了过去,正是鱼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