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受用,决定待会就召自家弟弟进宫,好好炫耀一下。
阿笙由皇帝哄着,公主殿下表示她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子了,方才的小姑娘她才不要同她计较呢?!
“阿笙喜欢刚刚的小姑娘吗?”
“不喜欢。”阿笙不打算隐瞒,可转念一想,那是皇伯父唯一的公主了,就又道,“不过看在皇伯父的面上,阿笙会努力喜欢她的。”
皇帝看着侄女儿清澈双眸,心有触动,“阿笙以后少去打扰你二姐姐,你二姐姐喜静,如果觉得无聊便来同皇伯父说,皇伯父叫你四哥陪你玩。”
“哦。”阿笙乖巧地应道。
既然不是个好的,就这么养在宫里吧。且看几年,若是安分点——皇帝在阿笙走后听到了来龙去脉,和他料想一致,这么个小小的女孩儿,他的闺女儿,竟然是这个模样!皇帝的心里颇为不好受。
当年太子东宫来了个美人儿,是尚书府庶女,端的是貌美娇柔的模样。那么娇娇柔柔的美人儿他也是欢喜的,再说后头还有一个尚书府可以引为臂助,而尚书府后头还连着负责京城守卫的徐家。不曾想,就是这么个娇弱的美人儿害了他的大公主。当时他需要尚书府的力量,需要徐家的力量,明明知道却还是得对外宣称他的大公主殇了。明明厌弃还要去宠幸那个女人。明明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却被这么些人拿捏着。后头他登基为帝,清算旧账,那女人便被他打入冷宫。这么些年,不闻不问,他知道那女人给他生了个公主,明明当年避子汤未有忘记,却还是怀上了。若非,若非,皇帝脑袋有些昏,靠在龙椅上,竟是睡去了。
阿笙望着巍巍宫殿,头一次生出些怅然来。上辈子她横行无忌,在这深深宫墙之内,理所当然地受着千疼百宠,这辈子呢?两辈子是不是真的会不一样些?那是不是,是不是她可以护好身边的人。现在她六岁,离事变的十四岁还有八年,八年的时间足够,足够让她搞清楚上辈子发生的事儿。
“殿下,外头冷,您这样子太后娘娘又要担心了。”后头碧月给她系上了斗篷,果然身子就暖上许多。
“走,回宫。”阿笙理了理思绪,看着满池涟漪,鱼儿在水中肆意,边上柳树已抽出嫩芽,初春时节,的确是有些冷了。“嬷嬷不准告诉皇祖母今天的事儿,仔细本宫不给你饭吃。”阿笙道。
碧月听得,服侍着阿笙上了软轿,她的公主殿下呦。今次这事,怕是不用告诉,太后也已经知道了。这深宫啊,是没有秘密的。
阿笙上轿。
阿笙不知道后头还发生了很多事。
太后下旨叫二公主好生在屋里待着,将身子好好养着,省得出来又磕着碰着了,这算是变相地禁足了。
二公主恨上了阿笙,不过一个宗室女,何德何能,她才是正经的公主殿下!
这一日,康王请旨封长子纪唐为世子,皇帝准了。
康王府。
少年郎坐在窗边,正仔细画着画儿。画上是天光,有山色,妙不可言。面容清冷,通身的气度却已然养成。美人者,当如是焉。这是个比女子还美上几分的神仙人物,却没有半分女儿家的阴柔,男子气度天成,潇洒又俊逸,面无表情却又让人觉得这样才好些,若是笑起来,怕是要将人魂都勾了去。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明明是招人的桃花眼,却给人一种威慑感,让人不敢亲近。还是十一岁的少年郎,到底是“不近人情”了些。如今,画画,仿佛物与我皆忘,墨汁在宣纸上成形,忽然笔锋一转,在那山脚下多了一驾马车,马车前头多了几个身影,为首的那一个是一身白底红梅的斗篷,看身量,还是个孩子。
又过三月,阿笙得了旨意出宫去了。这可是高兴坏了她。靖王世子萧煊亲自将自家的公主殿下带了回去。
阿笙在萧煊的怀里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的时候,马车将将到得靖王府。
靖王府很安静,似乎有些不安分的冷。阿笙往萧煊的怀里缩了缩。
萧煊大步走进王府,已经十四岁的少年生得是丰神俊朗,很是好看。眉眼间有些困惑,脚步也跟着又慢了些。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不发一言,往主院而去。
主院里更安静了些,能听到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好不凄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父母的院子,居然有人在哭?阿笙心里“咯噔”了一下,前头随父王出门的时候那种不安又袭上来,莫名地心慌。
萧煊蹙眉,没有再继续往下走去。反而将阿笙送去了她自己的院子——碧落。阿笙从前的院子叫青竹苑,里头养了不少修竹,风翻竹响,很是风雅。上回阿笙回宫那日,青竹苑走水,烧了大半。索性太后那日身子不舒泰,阿笙回去的有些匆忙,才堪堪躲过了一劫。连带着府中众人也未曾受伤。就是青竹苑毁得有些厉害。再后来,青竹苑重修,阿笙给院子换了个名字——碧落苑。
碧落苑修缮完毕后,阿笙这还是头一次住进去。还是和从前一样,就是屋前屋后的修竹毁了大半,阿笙有些痛惜。
“阿笙先在院里歇着,待会儿大哥再过来。阿娘亲自给你做了荷花糕,在小厨房温着,想吃的话就叫碧月给你传上来。”萧煊俯下身子,捏了捏妹妹的圆脸,压低了嗓音,说,“我给你留了肉脯,就在你的小荷包里,可不要让人瞧见了。”
阿笙听得,眼睛一亮,抱着萧煊就是啃了一口,“大哥最好了。”
萧煊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这熊孩子确定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