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尉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身上可有瑜珞的贴身之物?此事宜早不宜晚,若是成了,我当场就换了皇子的东西回来。”
程如月嗯嗯两声,快速的掏出沈瑜珞的一个玉佩递了过去。
程太尉接过看了一眼,让程如月先回将军府去等消息,他这里准备一下就会准备去那位皇子的府邸。让她等消息便是。
程家这对父女,想到的那个人,自然是禁足在府的五皇子,楚义之。
父女俩的想法可谓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试问,如今朝堂中,最有权势的皇子是谁呢?
不是没有靠山也没有母家的太子。而是手握兵权的五皇子楚义之。
只是,再如何手握重兵有权有势,也要看怎么用。五皇子现在就是在这方面有欠缺,若是许以好处,他懂得审时度势,自然会同意。
若是要选一个皇子来实行程太尉的“什么都换掉”,五皇子显然是一个十分现成,也特别质量优越的候选人。
送走了女儿之后,程太尉召来了儿子程云峰,他将程月如的事情朝儿子大致一说,便要儿子和自己一同去五皇子府。
然而儿子听后,却露出吃惊之色,连连摇头不答应。
“父亲,此事非同小可,您确定您要这么做吗?”程云峰沉声道,“如今太子党和五皇子党的相争,已经进入白热化,而皇上前些日子刚惩罚了五皇子……若是我们现在卷进去,只怕……”
“你懂什么。”程太尉立刻就呵斥了一声。他就看不惯儿子这什么事情都小心谨慎的性格,要是一辈子这样,这会失去很多良好的机会。他怎么就看不透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呢。
“若是陛下没有那个意思,你以为五皇子能这么顺利地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吗?看事情不要看表面,你看看现在朝中的势力。钱袋子是五皇子的,军队五皇子也有。太子除了东宫之名,有什么?!如果真彻底翻了脸,太子将会一败涂地。”
“可是父亲,孩儿以为,现在持身中正方为上策啊!现在一切都还未明朗,我们若是选了一个,可最终却什么都输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赔钱货而选这么危险的路,孩儿觉得甚为不妥。”程云峰依然十分不同意。
对他来说,那嫁出去的妹妹, 早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今日便是程月如自己入狱,在面对这种随便一个抉择都能给自己脑袋带来危险的事情,他都不会有什么话。更何况,还是个远着一层的外甥女。
脑袋只有一个,他不愿意冒这个险。
年过花甲的老太尉气的差点要抽这儿子。“蠢货!你瞧瞧你这点出息。你竟然认为老夫做这事情是为了瑜珞那个傻姑娘!她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的。真是气死我了!”
程云峰一听这话,兀自一抖擞,就觉出味儿来了,觉得是自己误会了老头,于是赶紧给老头顺气。“父亲息怒,孩儿知错了。我只是说出一下我的看法而已,决断当然是父亲说了算。只是,父亲到底是何用意呢?”
程太尉歇了好一会儿,把气给喘顺了,这才缓缓道:“你觉得你妹夫此人,能力如何?可配得上他这个位置?”
程云峰闻言,哼了一声,倒是一时间显得趾高气扬起来,目露不屑:“气运不错,能力一般,若是遇上硬仗,只怕会跌的惨。”
程云峰本来会以为父亲会赞同他的看法,所以心中美滋滋的就等着老头改变对他的看法,以弥补一下刚刚的失败。孰料程太尉却撸着胡子道:“你错了。便是他哪日气运不济。遇上硬仗败了,也不会跌的惨。”
程云峰一脸的不解,打了败仗,轻则丢官被贬,重则可能危机家小性命,这还不算摔得惨?历史上春风得意的将军最后却没好下场的可是比比皆是。
程太尉道:“你看东西从来只看表面。此人善于钻研,深谙为官之道。若论站队之术,能和他比肩的,只怕这当朝为官的,没几个人。他家世代为官不假,可走到如他这般位置的,却只有他一个。而且,他的战功也不是最显赫的,功劳比他大的将军大有人在。你知道他这大将军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么?”
这个,程云峰是知道的。“圣上登基,沈睿曾是立过大功的。”
“不错,正是如此!”程太尉道,“这就是此人的站队能力了。你可从中看出什么来没有?”
程云峰人蠢了一点,却也不是一蠢到底的。“父亲,您是说他能发达,全是因为在皇上登基前就认定了皇上?”
老头点点头:“正是!不过,确切地说,是在当今圣上成为储君之前,就跟定了人。并为之后的事情出钱出力,这才有了如今地位。为父年轻时也曾掌过禁卫军,可如今,虽然挂着太尉的名字,权势是大不如前了。而你……”
听父亲忽然停顿了语气,程云峰就感觉不妙,老头这是要数落他了,急忙地下头要接受训斥。
老头叹息了一声,“儿啊,为父不是说你能力不如沈睿,也不是说你不成。只是,你吃了这个先机的亏啊!”
顿了顿,老太尉又道:“现如今,五皇子这势头,那是十分稳当的,你若是能搭上这一趟,日后前程也是无可限量。”
程云峰却有些气馁道:“父亲,我已经老了,若是等新皇上位……”
“胡说!为父已过花甲尚且手握两万禁卫,你方过不惑,正是大展宏图的年纪,又怎么能算老?!再则,你老了,还有你儿子,你孙子,你站得越高,他们才能走的更远。”
程云峰被老太尉说动了。“父亲,您教训的极是,儿子这就去备马车,带上礼物,务必让五皇子……”
“糊涂,”老头瞪了他一眼。
这一声呵斥,程云峰又不禁一愣,怎么自己做也错不做也错。他只能一脸冤屈的看着父亲,倾听教诲。
“五皇子现在在禁足中,哪里能正大光明去。乔装后,我们摸进去。此事啊,明面上是我们求着五皇子帮忙,于他却也是有好处的。”
程云峰很快就想通父亲话里的一声,顿了顿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道:“父亲,我忽然想起,前几日太后在为五皇子选妃,您看我们是不是能先从钦天监那入手,先送瑜珞的八字过去……”
老太尉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对程云峰的看法也是顿时提升了一大截:“是了!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将这事儿都忘了。对对对!是应该将瑜珞的八字送过去!对了云峰,此事你去办,记住,给陈大人带些礼物,务必说好些。五殿下那老夫亲自去,咱们就双管齐下!”
程云峰道:“好,儿子这就去钦天监。是了,瑜珞的八字呢?”
老太尉一拍大腿。“哎呀,忘记问你妹妹拿了。你快去追,她才出门没多久,想来也走不远。你追去要,要了就直接送过去吧。此事快的话。今日就能合出个结果来了!这事情宜快不宜迟。”
程云峰当即领命去追程月如。他追出没多远,就看到了程月如的车马在前面徐徐而行,“驾”了一声,驱赶鞭追了上去。
听到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程月如急忙掀开帘子看,发现是哥哥追来了,急忙让人停下。
程云峰追上去之后,也没废话,直接就开口要沈瑜洛的八字。程月如稍微一顿,立刻也明白了过来,连连说了两句自己糊涂,这事情早该想到的。
得了生辰八字,程云峰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赶赴钦天监此按下不表。
却说程太尉,换上便服,带上沈瑜珞的玉佩和一对十分名贵的天珠之后,就乘了一顶青色的小轿,十分低调地朝五皇子府去了。
他说是混进去,可到底不敢那么无礼。只是寻了个附近的茶楼,先让下人从王府小门送了拜帖去。
这拜帖一进去,楚义之看了一眼,就请出了那个面具男来。
“先生,您怎么看此事?”楚义之直接将太尉拜帖递给了男人,态度显得倒是挺恭敬,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傲慢。
男人接过那拜帖之后,打开缓缓扫视。
楚义之察觉男人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冷笑道:“程蔚然这老匹夫,以前在朝堂上的时候,就老是帮着楚言之说话,多次和我作对,没想到现在却来给我递拜帖了,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将拜帖合上:“安得什么心且不说,但今日太尉大人必然是来求王爷的。”
“求我?”楚义之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要求我?他有什么事是希望我帮忙的?”
男人道:“这两日王爷都在府中,想必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和程太尉有关?”楚义之挑眉问道。
面具男幽幽道:“几日前京都府衙外出了弃尸,事主状告将军府。由于影响恶劣,此事上达天听,皇帝震怒,勒令罗府尹三日破案,且要公开审理以安民心。罗大人雷厉风行弄清了案子,把沈将军家的嫡女抓走了。那嫡女无婢女卖身契,又非皇室中人,罪责自然开脱不得。若想不死,自然只能寻个皇子与她订婚约。”
楚义之闻言,一掌拍在了案子上,怒道:“本宫又不是抹布,现在他惹上这种事情,不躲着我就算他大胆,这老匹夫竟然想让本王来给他擦屁股,真是痴心妄想!”
骂完了,他就对站在门外的人喊道:“不见不见,你们带人去,把那老匹夫打一顿,丢京都府衙门口去。若是有人问,就如实说,是本王让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