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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不是真相的真相

却说梁仪天突然来到,对余飞与柳露莹二人依然如故。梁仪天不想杀余飞与柳露莹,有意让余飞二人走。余飞面对仇人,走也是,不走也是。梁仪天也不理会余飞,转身对萧青子道:“青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其实你做事一向是我最放心不过的,唯一就是你在莲花山这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武林各大门派走了。不过,你为了我的飞儿而放了整个武林,真有你的。青子呀,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吧?”

萧青子没有说话。

梁仪天长叹一声,道:“因为莲花山一事,端木蒙与木蝴蝶两人坚决要将你处死,他们还把事情禀告左右侍者,参我一本。青子啊,我为此事还与左右侍者吵了起来,连教主都知道这事了。不过,教主还是尊重我的意思,下了教旨,只将你逐出木棉教,没有杀你。”

萧青子淡淡道:“青子的命是副教主的,青子也只有忠于副教主一人,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

梁仪天道:“就因为这样,我才冒死保你一命。”又缓缓走近萧青子道:“我知道你从小与修罗女好。可是你必须明白,在木棉教里,作为一个真正的杀手,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尤其是你,萧青子,曾经身为三十六天罡地煞杀手统领,更不能有感情。”

萧青子道:“那么请问副教主,青子现在已经不是木棉教人了,难道就没有感情了么?”

梁仪天微笑道:“你现在想做什么都行,与我教无关。你也不必再当我是你的副教主了,你还可以与木棉教作对。但你不能对木棉教人有感情。”

萧青子苦笑一下,道:“副教主,青子对木棉教人是有情,但那就是绝情。”

梁仪天哈哈大笑,道:“青子,你总算长大了。要是你能做到真正的绝情,那你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子了。你喜欢修罗女事,我是知道的。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也应该明白。”

修罗女道:“副教主,修罗时刻记住你老人家的教导。萧青子喜欢的我的事,完全是他一厢情愿,与修罗无关。但今天我妹妹被丐帮长老常氏兄弟所杀,修罗不至于无情到不念姐妹之情,请副教主准我先回去休息几天。”

梁仪天叹道:“你与白芷做事一向让我非常放心,你们从小到大都比较听话。想不到的是白芷今天居然私自出来,这太让我吃惊了。你们与莹莹好,这我知道。但你们也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们与武林人士是不可以走在一起的。白芷私自离教,如果没有其他人知道,那我也不追究,偏偏让端木老儿知道了,他处处与我为难,还把此事禀告左右侍者,在我出来之前,左右侍者还特意过问此事,意在我一定要杀了白芷。修罗啊,白芷自己死了也好,免得让我出手,叫我如何下得了心呢?”

修罗女道:“承蒙副教主关爱,只可惜我报不了副教主对我们的教导之恩了。”

梁仪天长叹一声,道:“你与青子都是我非常喜欢的人,也只有你们做事我才是最放心的。”梁仪天故意看了看曹一峰那难堪的表情,又道,“虽然我身为副教主,但还是有人背后对我说三道四的,还多次向左右侍者进言说我梁仪天如何如何。还好,左右侍者还是相信我的。青子,修罗,也只有你们是最了解我的。所以,谁想杀青子,都要问过我梁仪天。当初左右侍者坚持要杀青子,但他们还是向我了解情况,尊重我的意见。”

萧青子道:“青子多谢副教主。青子是属于副教主的,青子也只听命于副教主一人。”

梁仪天再次长叹,道:“只可惜你已经不是我教中人了。青子,如果你还是喜欢修罗,那你现在带她走吧。”

萧青子与修罗女惊讶地看着梁仪天,他们无法相信梁仪天会真的说这样的话。

梁仪天又道:“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很好,长大后暗生情愫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木棉教里是不许任何人这样的。如果你们真心相爱,那你们只有躲得远远的,躲在我无法知道的地方。”

萧青子道:“副教主,青子万万不能这么做,青子宁愿死也不让副教主难做。”

梁仪天道:“我有什么难做的?无非是有人在背后向左右侍者告状而已。你以为左右侍者会相信谁?端木蒙?木蝴蝶?他们在左右侍者面前什么都不是,更别说会相信他们的话了。青子,修罗,也许你觉得我梁仪天是个最无情无义的人。这也不奇怪,这么大的一个教,数千之众,十多年来我一直一个人支撑着,如果我不是无情无义,那木棉教也不会有今天。而我所做的这些事情左右侍者都看在眼里,他们也目睹木棉教的发展壮大,即使我梁仪天有什么不对我地方,他们也不会与我计较。修罗,”梁仪天问道,“你愿意与青子一起离开吧?”

修罗女沉思片刻,摇头道:“副教主,修罗自进木棉教那一天起,坚决跟随副教主,绝无二心。修罗一辈子都跟着副教主,不离开木棉教半步。”

梁仪天看了看修罗女,又看看萧青子,道修罗女:“你真的不走?”

修罗女答道:“不走!”

梁仪天又问萧青子:“青子,你呢?你刚才不是要带修罗女走吗?”

萧青子怔怔地望着修罗女,心里已完全失望。多年来对修罗女的感情也只付诸东流,脑海里又回到数年前在木棉教受训时与修罗女一起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当初修罗女认真地对他说:“青子,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你。”萧青子总是说:“我以后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事过数年,萧青子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些话。他被赶出木棉教时,还紧紧记住修罗女说过的话。那是他活下去的理由。到如今,他已经不再想面对眼前一切了,他宁愿从来没有听到修罗女这句话,起码他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到现在,他反而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他低声对梁仪天道:“副教主,青子愿从此绝迹江湖。”说完便走。(1)

梁仪天叫住萧青子,从身上掏出一块木棉教免死令牌给萧青子,道:“青子,我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要走我绝不阻拦。这令牌你带在身上,以后教中任何人无法伤得了你。”

萧青子接过令牌,一脸茫然,正迈步时,萧青子铃子叫道:“大哥保重!”

接着,昔日跟随萧青子的木棉教杀手也叫道:“萧统领保重!”

萧青子看看昔日的手下,看看他的亲弟弟,看到他弟弟眼里的悲伤与无奈。是啊!毕竟还是两兄弟,同在木棉教中,却无法像兄弟一样相处,各自都是身不由己。萧青子长长地吁一口气,对萧青子铃子道:“铃子,我走了,以后要多保重。”他此时有泪,但没有流出来。他迈开沉重的步子,也不看修罗女一眼,一步一步慢慢地消失在树林里。

修罗女也不看萧青子一眼。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梁仪天叹道:“青子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武功智谋在我教中无人能比。只可惜他太重情了,任何人要成就大事,情字必须抛开。”

修罗女道:“副教主教训得是,修罗从此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梁仪天道:“白芷已死,青子已走,你心里当然难过。日后好好呆在教里吧。”

云燕与春花、夏荷、秋菊、冬梅走上去扶修罗女。

云燕轻轻道:“修罗,别难过了,以后我们都是姐妹。白妹妹的死,我们也非常难过。他日必定找丐帮常氏兄弟报仇,让他们陪葬在这仙女湖之中。”

修罗女格格地咬牙,道:“我要常氏兄弟的血祭我妹妹!”说完又对柳露莹道,“柳露莹,若非因你,我妹妹如何会身葬湖底,这笔帐,我日后定会与你算个明白!”

柳露莹冷道:“修罗女,白芷的死不只是你一个人伤心。她没有错,只因她木棉教人,才遭此横祸。你如今还是木棉教人,他日死得并不比白芷好。”

修罗女冷笑两声,道:“谢谢你关心!”说完与云燕等人便走了。

在场的只有梁仪天、曹一峰、萧铃子、章云远及其他木棉教杀手,余飞与柳露莹。

梁仪天对余飞二人道:“飞儿,莹莹,你们怎么还不走?”

余飞冷眼看着梁仪天,道:“我们这就走。”

正要走时,梁仪天道:“先别走,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余飞冷道:“你有本事就把我拦住。”

梁仪天道:“好,你会愿意留下的。”说时对曹一峰等人轻轻道:“你们都退下。”

曹一峰迟疑了:“副教主,这……”

梁仪天看了曹一峰一眼,曹一峰即与萧铃子等人退下。

梁仪天道:“飞儿,莹莹,我知道你们恨我,这个我也不会怪你们。自你们下天山到现在,快有一年了。看着你们长进,我心里也高兴。自卧龙山庄一别,你们的武功忽然悟了不少,想必是那高人指点了。”

余飞道:“不错!现在凭我的武功,要杀你是不难了。”

梁仪天爽朗笑道:“你现在杀不了我,以后也杀不了我。”

梁仪天此言不假,梁仪天身为木棉教副教主,身边高手无数。而且梁仪天诡计多端,一般人想近都近不了,但凭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余飞与柳露莹二人来说,要杀梁仪天更加困难。要杀一个人,并非武功好就可以的。正是如此,余飞与柳露莹无法动手。

梁仪天又道:“飞儿,有一件事情你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的。”

余飞问道:“什么事?”

梁仪天轻轻一笑,道:“是你与萧青子的事。”

余飞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会与一个和他无关的人相貌如此相似,几乎以假乱真。他曾数次想向萧青子问清楚,终未得知。如今梁仪天却直接要告诉他,于是问道:“你是不是要我做萧青子第二?”

梁仪天轻轻叹气道:“不是。飞儿啊,你可知道,当我得知你没有死时心里有多高兴。那次追杀祁天书时,险些让我掉了性命。这不是因为祁天书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你没有死。木棉教主为了要一统武林,让我把开山排水神功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你也应该知道我与你爹爹的事情,他是我唯一的师弟,也是我把他救回来的,让他拜师成了我唯一的师弟。我也是一时利欲熏心,为了当上副教主之位,出手杀害我唯一的师弟。那时我想,你爹爹死后我一定要把你扶养成人,教你武功。我这念头偏偏教主猜到,他跟着过来,逼我出手。若非守山老人赶来从教主手下救你,你也无法活到今天。”

余飞狠狠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你想掩饰你当初的罪行?”

梁仪天苦笑道:“我要掩饰我的罪行?我梁仪天什么时候在乎过江湖上任何人对我的看法?我身为武林名宿摩天居士的弟子,威名远播。多少人想成为摩天居士的弟子?当时摩天居士是武林第一高手,是他收服了江湖最大的魔头毒鸦,武功之高,有谁可估?我平生所学,不及师父他老人家十之一二。我不在乎名,投木棉教去了,为武林万千人所唾骂,我还要掩饰我的罪行么?飞儿,我不要你原谅我,只是让你知道当年的事罢了。你有很像你爹爹,他当初也不知道我投了木棉教。”

梁仪天停了停,又道:“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所做的事是对是错也只作罢。飞儿,你可知道当时如果让教主知道你还没有死,教随时都可以杀了我?你可知道端木蒙与木蝴蝶都想着要当副教主?当时回去后,端木蒙就向左右侍者告我的状,说当初我没有斩草除根,企图通过此事来除掉我?”

余飞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没兴趣要知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与萧青子如此相似。”(2)

梁仪天道:“你听下去自然会明白。那时还好,左右侍者非常相信我,没有向教主报告。这也是因为端木蒙平时有要做副教主之心,左右侍者了解端木蒙,才没相信他的话。但能骗得了一时还不行,我还是悄悄地跟在你们与祁天书之后,看看你们到底要到哪里。我曾想过独自见祁天书。谁知在飞来峰之上,教主还是知道了你没有死,他才再次出手伤你。****后教把我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些不说了。我一直相信你不会死的,毕竟教主回来时说的只有飞儿一个,没有说到莹莹,于是我再次悄悄地上了天山,但只见到祁天书的尸体。自那时起,我一直不相信你们会死去。后来我还时不时到天山飞来峰去,终于还是让我发现异常。这些我在卧龙山庄都与你们说过了。自那以后,我便派修罗女、白芷到天山找你们。”

余飞冷道:“你骗得我们好苦!万里迢迢地骗回卧龙山庄,然后好斩草除根,对吧?”

梁仪天道:“你可以这么想。告诉你,我是想把你们秘密接回卧龙山庄的,以免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尤其是不能让木棉教主知道。但是,端木蒙以为我在卧龙山庄做什么了,天天叫人暗暗向他报告我的一举一动,最后他还经常来卧龙山庄。这让事情变得复杂。更让我想不到的是,白芷却把你们放了,让你们私自到柳家庄去。那时我真想杀了白芷,但修罗女为了找回你们,也只好再次利用白芷,在莲花山把你们接回来。只是,那时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你们的身份。还好,你们总算回到卧龙山庄了。以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以为,我可以以程笑的身份让你们好好地呆在卧龙山庄,从此不再涉足江湖。我让你们吃好的,住好的,让更多的人服侍你们。而我也可以一直做你们的程世伯。所以我恨李若枫,要不是他,你们现在还好好地在卧龙山庄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哪会出来江湖受苦呢。”

柳露莹道:“你把我的程世伯杀了,还想软禁我们,若非李大哥哥知道你的秘密,我们还一直被你蒙骗呢。你以为我们会愿意一辈子呆在卧龙山庄么?笑话!”

梁仪天道:“不管如何,只要你们进了卧龙山庄,就算知道真相,那也无法离开的。让我想不到的是还有高人出现把你们救走。”

余飞冷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我只想知道我与萧青子的相貌为何如此相似,难道是你有意这么做的?”

梁仪天道:“飞儿啊,其实你应该想得到的。”

余飞道:“你是想让萧青子来代替我?”

梁仪天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其实萧青子的相貌早就被我毁掉了。”

“什么?”余飞疑问道,“他的样子不是好好的吗?”

梁仪天微笑道:“萧青子自进木棉教第一天起,我便已把他的相貌毁坏。然后再换上那块经过我特殊处理过的与你相貌相似的脸皮,让萧青子变成了第二个余飞。”

余飞冷笑两声,道:“梁仪天,你骗人的技术还是欠了点吧?这样的事情,编得是不是有点牵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梁仪天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的。但事实我就是这么做。莲花山一事后,萧青子的统领被我革了,并把他逐出了木棉教,正好可以让你留在木棉教里。”

余飞哈哈笑道:“你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为的就是让我留在木棉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把一个好端端的萧青子变成了我,为的无非是想掩饰我的身份,以免让木棉教主知道,以免你会掉脑袋,对不?”

梁仪天道:“也可以这么说吧。飞儿,教主闭关修炼马上就要结束了,左右侍者也常常随我行动,许多事情将不再让我作主,到时你会变得非常危险。但只要你以萧青子的身份跟我****,日后即使各大门派的人都死光了,江湖不再有任何其他门派,至少你们还是活着的,而且我可以保证让你们能在卧龙山庄里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辈子。”

余飞冷道:“我会跟随你回木棉教?你休想了。同时也告诉你,我余飞绝非贪生怕死之徒,我绝不会与我的杀父仇人在一起的。”

梁仪天道:“飞儿,许多事情你无法知道的。教主所练的是神明身,是不死神功。任凭你的开山排水神功如何,最终还是杀不死他的。更何况,你的开山排水神功还没有练就最高层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倘若他知道你没有死,那么第一个要杀的可能就是你。飞儿,你就听我一次吧,跟我回木棉教去。也只有你把性命保住了,你才可以报仇。自你爹爹死后,我一直都非常内疚,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内心都是如此。所以,我更加不想让你们死去。”

余飞道:“死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梁仪天叹道:“飞儿,你和莹莹还小,很多事情根本无法知道。而且我也一时难以说得明白。你们随我回卧龙山庄,再把事情说个清楚。到时你一定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余飞道:“不管你怎么做,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

梁仪天道:“你要报仇,那是应该的。但你要明白,你的仇人不只是我一个,还有一个武功真真正正天下第一的教主。试问,你们能杀得了他么?”

柳露莹道:“杀不了也得杀,父母之怎能不报?”

梁仪天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就算报仇,也得等待时机。而且,你们还小,多等几年,教主归天之后,或许更老一点,那你们不是更好报仇了吗?但如果你们连性命都丢了,你们还能拿什么来报仇呢。”

余飞道:“木棉教主真的是天下无敌?”

梁仪天道:“不错。”(3)

“那毒乌鸦呢?”

“就算是我师父摩天居士再生,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天下武林群雄云集,难道对付不了一个木棉教主不成?”

“飞儿,当一个人无论你用什么东西都无法杀死他时,你说他还有对手么?神明身练成后,全身变得透明,任凭刀剑刺,也不会流血,也不知疼痛。让所有的武林人士每人砍一千刀一万刀,也无济于事。”

“难道就没有办法杀得了他?”

“有。那就是等。飞儿,你们都还小,可以等,等到他老了,他自然会死去。而你们呢,正好可以找一个秘密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报仇的事再作打算。”

“那你不是矛盾了?你身为木棉教副教主,居然还会与我们说这些话?你难道就不怕被你们的教主知道了?”

“飞儿,要是真的这样,我干吗要把其他人都赶走呢?原本我是来处理白芷的事情的,恰好你们也在,那我也顺便与你们说一说情况。飞儿,莹莹,不如你们就跟我走吧,在卧龙山庄里,或许找个其他的地方也行。总之,不要再涉足江湖了。江湖是个很不好的地方,它只会给你们带来痛苦与伤害,不会给你们带来幸福的。”

“你少啰嗦了。梁仪天,今天你没有要杀我们,但日后我们还是要杀你,只要有机会,哪怕是一丝,我们也要杀你。还有,我清楚地告诉,你所做的一切是不可以抹杀的,你欠下的血债也一定只有用你的血才能还清。”

“飞儿,你不明白我的苦心,我不怪你,因为我相信日后你会清楚的。我今天所言,都是真的。我更希望你能真的与我回卧龙山庄去。”

“你是怕了?如今各大门派的人都集中在端州,不日便攻上木棉山,捣你们的老巢。到时定将木棉教一举消灭,让木棉教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你现在可在继续做你的声名显赫的副教主,可以继续发你那一统江湖的春秋大梦。不然到那时你想做梦也做不来了。”

梁仪天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怕武林门派的围攻么?就算让他们上了木棉山,他们也无法下得了山。木棉山早已布置无数机关,任凭各大门派的人再厉害,最终还是全部死在木棉山之上,我教终究会一统江湖。飞儿,只要你跟随着我,他日木棉教一统江湖,你便可以号令天下了。”

余飞道:“什么号令天下,那全都是废话!梁仪天,你最终也只是木棉教主的走狗而已,你以为你真的会从木棉教主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么,别痴心妄想。”说完拉着柳露莹的手道:“莹莹,我们走。”

梁仪天望着余飞与柳露莹大步离去的身影,不禁一声长叹。

由于船都毁了,余飞与柳露莹走的是仙女湖边。/没走几步,曹一峰、萧铃子、章云远便带人把余飞二人拦住。

曹一峰嘿嘿两声道:“余公子,柳姑娘,副教主没有叫我们放你走,请你们留步。”

余飞冷道:“好狗不挡路。看来你曹一峰连做一只狗也做不好,太令人失望。”

“你!”曹一峰几乎动怒了,“嘿嘿!我曹一峰是人是狗与你们何干?我可不是副教主,会与你们有什么关系。现在就把你们杀了,以绝后患。”

正出手时,梁仪天喝住曹一峰:“你好大胆!你刚才说什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这话是你曹一峰说的么?”

曹一峰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低头道:“是,副教主,小的知错。”

梁仪天大声道:“我有说过要杀他们么!曹一峰,在我没说要杀谁时你最好听话一点。要不是念你毒了上官平有功,不杀早要你性命了!”

曹一峰听得吓出一身冷汗来,连声道:“是!是!是!副教主教训得是!”

梁仪天道:“曹一峰,我要你永远记住,你永远比不上青子。而且还差得远了。”

曹一峰听梁仪天总是赞许萧青子,虽然心里不爽,但嘴巴还是在说:“是,是是!”。说时便叫所有杀手让路给余飞与柳露莹二人。

仙女湖实在太大了,而且南北两面特别长。余飞与柳露莹二人正好往南,准备回白云寺。哪知绕了一个大圈,反而感觉离白云寺越来越远了。进了一片树林,余飞二人再绕了一个大圈,此时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到了哪个方向。原来这仙女湖是由山谷积水而成的,山谷弯弯曲曲,令这仙女湖看似有边,却不知何处是岸。再经树林、山坡,余飞二人连方向也分不清了。再行约数里,上了一座小山。山上竹树成林,也没有路。余飞与柳露莹穿行其间,终于到了一片较为空阔的空地上,稀稀疏疏的长着些竹子。柳露莹轻轻道:“余哥哥,我们这样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走回白云寺里。妹妹与大师他们正找我们呢。”

余飞微笑道:“走过这片树林,我们就可以看清方向了。”

柳露莹问道:“你说梁仪天会不会半路埋伏我们呢?”

余飞想了一下,道:“我猜他内心非常内疚,因为小时候我常听爹娘说到他的好。他想弥补,所以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柳露莹微微一笑,道:“他知道我们要杀他,但他却不杀我们。真猜不透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余飞道:“他真的要杀我们,早在卧龙山庄时便可以杀我们几十次了。从他的话里可以知道,木棉教的矛盾重重,这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露莹道:“他把萧青子的相貌易容,与你相貌一样,他的用意我们还是不明白。虽然他说了,但好像只是轻描淡写,没有把话说得更深一层。那萧青子着实有点可怜,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己的命轮不到自己掌握,相貌却早已被毁,只剩一张脸皮而已。如今也不知沦落何处。”说完轻轻叹了一声。(4)

却在这时,不远处隐隐约约听到有叫花子喊声,人并不多,偶尔还听到一两声苍老的声音。余飞二人遁声过去,到了一个山坡之上,只见一个花白胡子老头正要杀一个青年人。再一看,这花白胡子老头正是端木蒙,青年人正是萧青子。萧青子此时嘴角流血,人也倒在地上,他吃力地坐起来,端木蒙又是一脚把他踢倒。萧青子再次吃力地坐起来,此时嘴角的血流得更多了。

端木蒙像疯了一般,大声叫道:“还不还手?再不还手你的小命也保不了了。快还手!”说时又是一脚踢过去。

萧青子身子被踢出丈余,之后更加艰难地爬起来,再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颤危危地站起来。

端木蒙又厉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梁仪天把你的样子弄成与余飞一模一样,他到底要干什么?”

余飞与柳露莹一听,原来端木蒙也想知道原因。他们正好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端倪,干且不现身,看看情况再算。

萧青子有气无力道:“回端木护教,青子……青子真的不知道。这大概是……巧合吧。”

端木蒙冷道:“巧合?这根本就是梁仪天刻意而为之。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了,哼哼!梁仪天想把余飞藏在木棉教里,到时教主追查时可以说他就是萧青子。而你呢,只是余飞的一个替死鬼罢了。”

萧青子凄然一笑,道:“整个武林以及木棉教都知道我与余飞相似,教主如何会相信呢。”

端木蒙道:“梁仪天自恃教主与左右侍者相信他,所以才会这样做。萧青子,你知道吗,其实你是我教中最可怜一可怜虫。你自小喜欢修罗女,如今还不是生死两别?你为木棉教立功无数,最后还不是惨死在我手里?你一手带出来的天罡地煞杀手还不是拱手相让给曹一峰?你初出江湖便名震武林,到头来只是过眼云烟。萧青子啊,看来今天老夫结果了你,倒是便宜了你了,也好了结你要死的心愿。”说完哈哈大笑。

萧青子喘了喘气,道:“青子迟早是死,端木护教要杀青子,子易如反掌。只是,青子如今已形同废人,端木护教也杀青子也无益了。再说,副教主允许青子离开的,请端木护教行个方便,青子只想隐形江湖,从此终老山林。”

端木蒙大声道:“你休想拿梁仪天来吓唬我。告诉你,只要教主出关,梁仪天不但当不成副教主,而且他的老命也难保。副教主之位迟早是我端木蒙的。既然你不肯说,那老夫也不与你消磨时日了。纳命来!”说完再次出手,重重一掌打在萧青子的胸脯。萧青子却只是闷哼一声,血从口中喷出来,人被拍飞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余飞觉得奇怪,萧青子曾经名震江湖,武功自然不弱。即使不是端木蒙的对手,起码也能支撑数十回合,为何竟然不还手呢?眼看萧青子就要被端木蒙活活地打死了,余飞终于还是与柳露莹二人挡在萧青子面前。

端木蒙哈哈大笑,指着余飞与柳露莹二人道:“好小子,臭丫头,你们可来了。好,好,让你们与萧青子一起到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都怪梁仪天这小子,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才留得你这俩个小杂种在世上。杀了你们,我也好拿你们的人头去见教主。有了你们的人头,便可以置梁仪天于死地了。小子,萧青子是死定的了,你们居然也来送死,正合我意。哈哈!”

余飞慢慢扶起萧青子,只见萧青子口中的血已经湿透胸前的衣服了。柳露莹点了萧青子胸前几个穴道,再把一下脉,但觉脉象十分微弱,血气乱涌,可知其五脏六腑已伤得十分严重了。

端木蒙哈哈笑道:“臭丫头,听说你在天山学得一身好医术,这萧青子经脉已经被打得乱七八糟了,五脏六腑也差不多碎了,看看你是不是回天有术,能救治得了萧青子。”

余飞指着端木蒙,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冷冷的目光,道:“端木老贼,十年前你要杀我,今天你得先考虑一下有没有人救得了你。你受死吧!”

余飞真气一提,双掌作八卦状,轻轻一转,一股强大的开山排水神功功力立即凝聚。接着双掌齐发,猛地拍向端木蒙。端木蒙也晓得开山排水神功的厉害,也运足气力,举掌相迎,同时也做好后退的准备。四掌一碰,强劲的掌劲向四周震慑。端木蒙感觉那股掌劲根本无法阻挡,还来不及后退,人已被拍飞。

没等端木蒙端隐脚,余飞人也飞了上来,如老鹰扑兔般冲向端木蒙。端木蒙意识到危险,慌乱之中使心全力急忙撤退。余飞以更快的速度出手,一掌拍着端木蒙的背心。若非端木蒙身为一代高手,并且早已作好后退的准备,其后退的速度并不慢。当余飞这一掌拍着端木蒙时,力已减去八九成,使端木蒙受轻伤后逃之夭夭。

余飞想不到自己的功力居然变得如此强大,这才知道卧龙老祖所教口诀,正好把开山排水神功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迫使端木蒙无法抵挡,落荒而逃。

余飞收掌,回来看看萧青子。萧青子靠在一块大石旁,脸色苍白,见余飞已经把端木蒙打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余飞轻轻问道:“萧青子,你感觉如何了?”

萧青子微微一笑,声音变得十分低了,道:“公子,青子感激不尽。只可惜,青子如今已成枯油之灯,无法再与公子把酒言欢了。”

余飞道:“你本可以走的,如何遇上了这端木老贼的?”

萧青子道:“其实无论我到了哪里,始终逃不过木棉教人的。端木蒙不杀我,木蝴蝶、世智或者曹一峰也会杀我。其实我对生死早已看透,只是心有放不下,便苟且存活至今。”(5)

余飞道:“萧铃子不是你兄弟吗,他如何不帮你独个留在木棉教里呢?”

萧青子摇摇头,道:“他根本已经身不由己了,如果他要帮我,那我们两个人会一起死去。而且,也是我不让他帮我的。只有我死了,他才可以活着。我们身为木棉教的杀手,生便是死,死也是生。”

“梁仪天有意让你走,木棉教人还敢杀你么?”

萧青子凄然一笑,道:“副教主说是放我,其实只是让我死。我已经不是木棉教人,被人杀了又有谁会可怜呢?木棉教人不杀了,武林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放过我的。横竖都是死,我只想死得痛快,死得无牵无挂。然而,事情却没有这样,好像命中注定我要死得痛苦。”

萧青子言下之意,是放不下修罗女。他与修罗女自小青梅竹马,无奈同为木棉教杀手,感情对他们来说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萧青子喘了喘气,又道:“公子,我今生只想与两个人做朋友,一个是李若枫李大侠,一个是你。只可惜,我们不是同道中人,是死对头,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到死都没有一个朋友。”

余飞道:“如果你真的想与我做朋友,那么现在就可以。”

萧青子惊讶地看着余飞,问道:“真的吗?”

余飞点头道:“真的。而且我相信,李大哥在这的话,他也会像我这样说的。”

萧青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忽然笑容马上收起来了,道:“公子一片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我早该知道,我不配与你和李大侠做朋友的,一向都只是我痴心妄想而已。我一个曾经身为木棉教杀手的头目,杀了不少的武林人士,还设计记曹一峰害上官平,杀陈子房,让柳无双开绿林荔枝大会来陷害你们,在中堂想尽千方百计要把武林人士一网打尽。所做的事,足可以死千次万次了,又怎配与公子做朋友呢。”

余飞道:“你当初也是奉命行事,如果你能助武林灭木棉教,那你便可以堂堂正正地与我们在一起。”

萧青子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武林各大门派之中,能容人容物的帮派几乎没有。他们大都是自私自利,如果不是我教威胁到各大门派的生死,他们根本不可能会聚在一起的。公子,能有你这样胸怀的人也许只有你与李大侠,不会多几个的。”

“只要李大哥开口,武林有谁能伤你呢?”

萧青子苦笑道:“公子,武林各门派愿意听从李大侠指挥这都是表面的,其实他们无不各行其是的。要不然,木棉教早已被各大门派灭了。过去真正能称得上武林豪杰的只有两个人,就是柳庄主与一代剑客祁天书。”

“白尘道长与上官掌门不算吗?”

萧青子微笑道:“在我眼中,白尘道长与上官并不算真正的武林豪杰。现在能称得上武林豪杰的只有李若枫大侠一人,公子,你也不算是。你且莫怪我直言。真正的武林豪杰要么虚怀若谷,能容天下之人物,武功人品皆为武林之典范,言行举止无不让人惊叹。像祁天书、柳庄主便是。如今有李若枫大侠,豪气干云,武功高强,胸怀坦荡,智勇双全。有统率天下群雄之才,试问当今江湖有谁能比?公子你初出江湖,自然未能与他们相比。他日公子也必成大器,定会成为真正的武林豪杰的。”

余飞微笑道:“你说得是。我余飞一心只顾复仇,从来不曾想过要为武林做点什么。李大哥才称得上真正的豪杰,我当多向他学习。如果你能为武林做事,那你萧青子也会是武林豪杰。”

萧青子道:“公子过奖了。我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只想过最平常的日子,从来不曾想过要做一番大事。连这点最起码的要求都没有达到,我哪敢想做什么武林豪杰?”说完眼里满是伤感。又道:“公子,我伤很重,可能不久于世了,你们快走吧,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死去的样子。”

柳露莹道:“你应该与我们一起回白云寺,让我给你疗伤。”

萧青子道:“感激柳小姐的一片好心。我苦该如此,生死由命啊,你也不必费这份心了。死可以让我解脱,即使我还有放不下的心事。你们就让我安静地死去吧。”

余飞与柳露莹都犹豫了。

萧青子微笑道:“放心,我虽然身受重伤,起码与得三五天才会死。或者我还能活过去呢,二位不必为我费心思了。公子愿意与我做朋友,那么我死时也没有那么多遗憾了。公子,你们请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

余飞问道:“你真的不愿意与我们一起走?”

萧青子摇头道:“你们请走,也不用回头看我。我生性孤独,死也喜欢静静地死。你们就让我死得安静一点吧。如果还有来生,那我一定与公子做最好的朋友,而且,我们也不会是江湖中人,只是最平常最平常的一个人。公子,请走吧。”

余飞与柳露莹相顾几回,最后还是把萧青子一个人留在这里。正迈步时,萧青子忽然叫停了:“公子且留步。”

余飞回头问道:“你是不是愿意与我们一起走了?”

萧青子微微一笑,道:“不是的,而是让公子知道一些事情。”

余飞一听,心里自是高兴。其实他想知道的事很多,只因见萧青子伤成这个样子,便作罢。现在萧青子自己要说,那当然是好事了。

萧青子道:“公子可知我为何会在莲花山上放了所有门派的人?”

余飞摇头道:“你可直接说来。”

萧青子道:“如果我真的要引爆莲花山上所有的火药,那各大门派必受重挫,必定无力再与木棉教抗衡。之所以不炸死各大门派,表面看来只因为我想与你做朋友,其实……这都是副教主的意思……”(6)

“什么?”余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梁仪天故意让你这么做的?为什么?”

萧青子轻轻道:“你应该想到。副教主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你。”

余飞更是惊讶,根本无法相信这些事。梁仪天怎么会为了他而错过要重挫武林的机会呢?这理由是否过于牵强?

萧青子又道:“公子当然不会相信,但我明确告诉你,这的的确确是副教主的意思。这事只有我与副教主知道,连端木蒙、木蝴蝶与左右侍者都不知道。”

“那这与我又有什么联系了?”

“你应该知道了我们的相貌为何如此相似了吧?”萧青子慢慢道,“我相貌已毁,有的只是副教主用别人脸上的皮经过精心制作,然后再贴在我的脸上。日子久了,这皮也就生在我的脸了,与我的脸血肉相连。你不会知道,我的脸毫无感觉,刀伤不痛,因为这是长在我血肉上的死皮。副教主这么做,为的是掩饰你的身份,造成把我当成你把你当成我的假象。但江湖上不可能出现两个萧青子的,只能存在一个。那么意味着另一个就得死。我们天生命薄,要死的自然是我了。在莲花山上放了各大门派的人,只是制造了一个让我死去的理由而已。”

余飞震惊了,难道梁仪天真的会这么做?他又想到了被修罗女骗进卧龙山庄一事,又让余飞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这样说来,梁仪天为了他做了不少的事。木棉教主知道他与柳露莹没有死,那梁仪天就会因为没有斩草除根而被杀。如果余飞正好就是萧青子,那余飞当然不会死了。但端木蒙与木蝴蝶都知道余飞与萧青子相貌相似,难道木棉教就不会相信端木蒙与木蝴蝶了?唯一的就是,梁仪天计划有纰漏后,只好作最后的赌注了。只要萧青子死了,他一口咬定余飞就是萧青子,那么没有谁会在木棉教主面前证明了。木棉教主一向相信梁仪天,端木蒙与木蝴蝶二人也向来有野心,木棉教当然只相信梁仪天了。再者,木棉教主闭关十多年,教中事无论大小都由梁仪天打理,别说是江湖上的事,就算是教中的事,木棉教主知道的也不多。那么梁仪天也不用过于担心端木蒙与木蝴蝶了。

余飞细想一番,心里反而一片茫然。

萧青子道:“公子现在不明白么?你想想在卧龙山庄时,副教待你们是如何的周到,还让木棉教堂堂杀手头目云燕与春夏秋冬四煞给你做丫环呢。”

余飞道:“那只不过是梁仪天想把我们软禁在卧龙山庄而已,并非真心待我们好。”

萧青子道:“如果不是真心对你们好,那副教主早就杀了你们。我了解副教主做事的方式,他要是决定的事,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解决。他要是要杀你们,那你们根本无法活得到今天。”

余飞不说话了。

萧青子道:“公子,这些事或许有点突然。然后,我也是将死之人了,没必要把话带到棺材里去。只待日后,公子便会明白一切。好了,你们走吧,我想清静一下。”

余飞与柳露莹看了看萧青子,欲言又止,迈开步子便走了。留下一个身受重伤的萧青子靠在大石头之上。

至于萧青子是生是死,后来再也没有人去理会。江湖上就知道萧青子从此没有出现过。或许,萧青子并没有死。作为一个木棉教杀手的头目,萧青子是了不起的,能统率木棉教所有的杀手与整个武林抗衡,并年纪轻轻成了木棉教总堂主,是其他木棉教人所不能及的。作为武林公敌,萧青子是个可怕的角色,连李若枫也计算不过他。他让所人武林人士感到头痛,甚至有点害怕。但这样的人,还是在江湖上消失了。

******

余飞与柳露莹离开萧青子,走在绵绵群山之中,这时已经夕阳西下时分了。晚霞照在天边,煞是美丽。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余飞二人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得厉害了。他们登上一座最高的山顶之上,四下俯视,这才知道,原来仙女湖是狭长的,在群山的包围之中,除了主湖,还有许多分岔水道,由绵绵群山的山谷组成,一端是较矮的丘陵,另一端则是崇山峻岭。山上所有的谷底积水连成一片,此便成了仙女湖。余飞与柳露莹原本在仙女湖的对面,他们要沿着湖边走,只会离白云寺越来越远。

柳露莹微笑道:“余哥哥,我们俩个真傻,竟然想不到这一点,越走越远了。难怪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回去。”

余飞道:“船已经被毁坏了,我们只好走路的回去,哪知竟是如此情况。这仙女湖也真够大的,不走过真不知道。看来我们只得往回走了,然后找些树枝做成木排回去。”

柳露莹点点头,道:“那我们再看看萧青子情况如何了。”

余飞道:“也好。他伤得那么重,不要我们救他,只因他曾经身为堂堂木棉教总堂主、天罡地煞杀手总头目,威风一时。如今却东落泊不堪,一时接受不过来。或许萧铃子会带人救他吧,毕竟他们是兄弟俩,我们也无须担心。”

柳露莹道:“趁时候还不中很晚,我们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原来的湖边。说不定李大哥他们会过来找我们呢。”

二人再顺着原来的路,天将黑时回到遇上萧青子的地方,早已不见萧青子了。在石头上还隐隐约约可以见到萧青子留下的一点干透的血迹。

风吹过树梢,呼呼直响,让人感到更加寒冷了。

余飞道:“他应该走了,看来他是不会死的。那么容易死,他也不叫萧青子了。”

柳露莹忽然道:“余哥哥,你还记得郭大叔与妮子么?”(7)

余飞道:“萧青子却已记不起他们了,或者萧青子根本不想记起这些往事。你提起郭大叔与妮子,莫非是说萧青子会去找他们?”

柳露莹点头道:“萧青子没有朋友,连兄弟也没有什么感情,他应该是非常孤独的。越是孤独的人越是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记得小时候相处的人。萧青子小时候还不曾成为冷漠的杀手,还是很真很纯的。在世上与他最亲的人莫过于郭大叔与妮子了,所以萧青子一定会去找他们的。”

余飞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只是他有重伤在身,还有活得下去吗?”

柳露莹道:“我给他点了几处穴道,暂时不会死去的。再说,如果他心不死,那他一定可在活下去的。除非他心真的死了,那他根本支撑不下去,定会客死荒山之间。”

余飞叹道:“萧青子错在做了木棉教的杀手,不然他会是个非常出色的人。论武功,论智慧,他没有比别人差。但愿他真的回去找郭大叔了,以后者不再涉足江湖,过着平常的日子,安安静静地过上一辈子。”

柳露莹微笑道:“说不定我们回去卧龙岭,途中还可以遇上萧青子呢。那时的他,腰间不再是配剑,衣着也不是白色的,而是粗布,肩上扛着锄头,牵着妮子的手要到田里干活呢。”

余飞道:“这样最好。他与修罗女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日武林各大门派冲上木棉山,修罗女也只有死。或者修罗女知道事情结果,她有意不与萧青子一起,这也是为萧青子好。”

柳露莹道:“也有这个可能。只是有一件事让我更加不明白了。”

余飞问道:“什么事情?”

柳露莹一笑,道:“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关心萧青子修罗女的事来了?”

余飞想了想,道:“是呀,真不明白。其实他们与我们年龄相仿,如果不是因为是木棉教人,他们会与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到处走,他们可以非常快乐。但是这些都与他们无缘,我们关心他们的事,大概是出于对他们的怜悯吧。”

柳露莹点点头。

二人走到湖边时,天已经渐渐黑了。远处的景变得模模糊糊,湖面风起,寒意阵阵。天上一轮月牙孤独地挂着,发出十分微弱的光。

余飞看看天上的月亮,道:“今晚正值十二月初七,月亮还是弯弯的。等到月圆之后便可以过年了。日子过得真快,一年就这样过去。”

柳露莹却望着湖水,道:“白芷就在这湖中,湖水那么冷,不知她会不会冷。我们与她在春天相识,还不到一年她便身葬湖底了……”风吹过水面,柳露莹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余飞轻轻道:“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她不会再难过了。难过的应该是修罗女。”

柳露莹道:“白芷死时有修罗女替她埋葬在湖底,哪一天修罗女死时,那只得抛尸荒野了。”

余飞道:“也说不定我们哪一天同样会死去呢……”

柳露莹道:“我们死起码还有人替我们收尸……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死也死在一起。”

余飞微微一笑,他心里明白柳露莹所说的。自柳家庄遇害起,余飞与柳露莹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了。一路上与祁天书一起,在天山上生死与共,再从天山到端州,风风雨雨,患难与共。如果不是身负血海深仇,早已双宿双飞,逍遥自在。

由于天黑了,柳露莹挥动双剑砍下一些树枝,余飞找些藤来把树枝牢牢地捆在一起。近一个时辰,一只长约一丈宽四尺余的木排终于做成了。这时天早已黑了,天上稀稀落落摆着些星星,那弯月亮已经偏西。

余飞与柳露莹二人借着淡淡的月光,把木排轻轻放到水面上,然后跃上木排之上。谁知正要撑木排走之时,余飞现柳露莹的头上忽然被一张巨大的网罩住。这张网与在卧龙山庄时的天蚕丝网是一样的,轻盈无比,也坚韧无比,刀剑也无法割破。

余飞马上想到了是梁仪天。二人想挣扎,哪知越是挣扎越是紧。余飞想到当初李若枫用火烧的办法,偏偏这时身上也没有带火熠子来。这时网越收越紧,余飞与柳露莹已经感觉到这些网丝已经勒进肉里去了。这天蚕丝实在太韧了,刀剑也无法割断。余飞二人只好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那网一抽,余飞与柳露莹双双被抽到岸上。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道:“飞儿,莹莹,你们跟我回去吧,要不是然你不可能还能活。”

从树林里慢慢走出一个黑影,黑影走近时,借着微弱的月光,不用看清楚便知道来的就是梁仪天。余飞细看一番,发觉这一批人竟然是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余飞冷冷地对梁仪天说:“梁仪天,真的还是你呀。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仪天轻笑几声,道:“飞儿,打自你从天山下来至今,对我从来没说过一句好话。难道你就不能叫我一声梁伯伯么?”

余飞冷笑两声,道:“你这个魔头,我还巴不得杀了你呢。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仪天轻叹道:“飞儿,莹莹,事情已经应得非常糟糕了。今天是不是你们从端木蒙手下救了萧青子?”

余飞道:“那便如何?”

梁仪天道:“萧青子死就死呗,有什么可惜的?对一个木棉教杀手头目,你们竟也动了恻隐之心,真不知你们是聪明还是傻。你们难道就不知道端木蒙一直是我的死对头么?不知道他对副教主之位垂涎已久么?你们一出手,端木蒙便可以找到给我定罪的理由了。”

余飞笑道:“有个对头是件好事呀。想不到在木棉教中声名显赫的副教主竟然也有人敢与你对着干,我看你还横行到几时。”

梁仪天叹道:“飞儿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余飞道:“你的意思就是想我们早点死。梁仪天,别惺惺作态了,要杀就动手吧。今儿杀不了你,以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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