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幽兰备了些糕点,水果和参茸鸡汤,去了清淓宫,主要是以探视为由瞧瞧翠环在那儿过得怎么样。
“奴婢给兰昭媛娘娘请安。”喜儿端着茶从清淓殿中出来见着幽兰,行礼道。
“喜儿姑娘倒是客气,起来吧,你们家娘娘在吧。”幽兰问道。
“谢昭媛娘娘。我家主子正在里殿看书。这几日天气热,日头大,躁得很,主子便不大往宫外走动。”喜儿回到。
“那饮食上可要注意,万万要清淡些,这样炎热的天气,孕妇很容易食不知味的。”
“多谢兰昭媛娘娘提醒儿,奴婢记下了。”
幽兰步进里殿,那李贵妃的确坐在榻上看书,有月余没见她,她的肚子似乎大了些。
“哟,兰昭媛妹妹来了,快坐,环儿,看茶。”李贵妃见着幽兰来了,放下手中的书,热情道,随即又吩咐翠环去泡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有月余没来探望娘娘了,还望娘娘不要责备嫔妾不请自来才好。”幽兰闻言,知她语气里的虚伪,道。
李贵妃闻言酸道:“连陛下的御书房,兰昭媛都可以随意进出,本宫这小小的清淓宫于昭媛而言,又何来不请自来一说呢?再者,昭媛虽说有月余没来本宫这儿了,可隔三差五地命人送东西来,倒也跟人来了似的。到底还是你周全。”
这话在幽兰听来,倒也不知她是夸是贬,幽兰并不恼,道:“贵妃娘娘言重,娘娘怀了身孕,嫔妾想阖宫姐妹定然为娘娘高兴,且看太后皇上皇后,每日命人送来的东西,便知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受重视。眼下娘娘要保重好身子才是,月前娘娘夸赞嫔妾这参茸鸡汤熬的可口,嫔妾又带了些来,请娘娘尝尝。”
幽兰言罢,示意抚纱将那参茸鸡汤端了出来,倒在碗里。这时候翠环和喜儿都进来了,翠环放下刚沏的龙井,给幽兰倒了一碗,道:“这是雨前龙井,娘娘请用。”言毕下去做事了。
幽兰和翠环主仆情深,李贵妃看着不大痛快,瞧了抚纱一眼,道:“本宫瞧着昭媛今日带在身边的丫头很是熟悉。”
抚纱闻言,行礼道:“奴婢陶兰宫侍女抚纱,给李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对对对,是抚纱,怎么昭媛宫里的侍婢一个一个都这么规矩懂事,不像本宫的,一个个就会给本宫添麻烦。”李贵妃夸道。
“谢贵妃娘娘记挂。”抚纱起身退至幽兰身旁。
幽兰闻言,宽慰道:“娘娘可不能再夸她们了,要不然这一个个的只怕嫔妾使唤不动了,何况抚纱嫔妾不常带着她走动,倒是娘娘好记性,还记得她。嫔妾瞧着喜儿姑娘做事细腻利索,规行矩步,倒比抚纱要中用。”
幽兰给抚纱使了眼色,抚纱将那参茸鸡汤端至李妃面前。
“娘娘,还请趁热喝了这鸡汤,不若凉了,可就没了滋味。”幽兰言道。
“主子,让奴婢伺候您喝汤吧。”一旁的喜儿言道。
李贵妃点了点头,只见那喜儿如当日,当着众人面,取出银针验汤一般,如法炮制了一番,确认幽兰带来的汤没有问题,这才端给了李贵妃。李贵妃这才安心地喝下了那碗参茸鸡汤。
“抚纱,你把汤碗拿下去收拾收拾。”幽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来时的路上,她与幽兰便已商量好了,一会儿见机探探翠环近况如何。这会儿就是最好的机会。
李贵妃见幽兰此举,自然也知道云幽兰有话同她单独谈谈,随即对喜儿道:“喜儿,你且去小厨房看看那燕窝炖的怎么样了。”
喜儿识趣道:“是。”
“人都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本宫洗耳恭听。”
“洗耳恭听,便算了,嫔妾着实不知娘娘为何要将翠环留在身边伺候。”
“你果然,探望本宫为虚,查察本宫是否苛待翠环为实。”
“娘娘说这话倒是曲解嫔妾了,嫔妾若是为了翠环而来,日日来不是更好。”
“若不是为她而来,本宫也很难相信你是为了本宫的身孕而来。”
“娘娘信或不信都好,若单以娘娘有喜一事,嫔妾欢喜,因为这意味着皇上有后了。”
“昭媛娘娘所言差矣,皇上早已有后,不知昭媛把德昭长公主置于何地?”
“嫔妾说句不恭敬的话,这公主和皇子的区别,想来娘娘心知肚明。若是娘娘此番诞下皇子,那便是举国的大喜事,到时候娘娘会更尊贵。嫔妾在此先祝娘娘心想事成。”
“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婢,竟能让兰昭媛惺惺作态至斯,大费周章若此,看来本宫得把她留在身边再久一些,看看这丫头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后宫中,除了皇后,就娘娘您的侍婢最多,不知您为何非要翠环不可。”
“本宫想你聪慧,应该一早就明白。”
“娘娘的心思,要嫔妾如何猜得到。”
“本宫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姐妹。”
“是吗?娘娘爱重倒让嫔妾惶恐。”
李妃平静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一丝怒意:“惶恐?云幽兰你知道你最让本宫讨厌的地方在哪儿吗?”
“愿闻其详。”
“明明你是罪臣之后,你凭什么用那样不屑的眼神看本宫。”
“罪臣之后?你终于坦荡了一回,承认了。”
“我……本宫就是看不惯你受宠的样子,就是看不惯你得宠还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觉得恶心。”
“得宠又如何,从来男人只爱貌美如花,可容颜会老,待到朱颜辞镜,谁能保证皇恩如旧,不若一开始就看淡恩宠来得轻松,不致他朝皇恩不复,更添惆怅。既然话已至此,嫔妾也就不与娘娘打哑谜了,的确今日除却探望娘娘,嫔妾的确是想看看翠环,担心她在娘娘这做事不够仔细,扰了娘娘气性。”
“扰本宫气性?你是怕本宫以她伺候不周为由,责罚于她吧。”
“若娘娘素日行事坦荡,嫔妾也无需费此工夫。嫔妾只希望,娘娘与嫔妾之间的种种不快,娘娘冲嫔妾来便好,不要迁怒他人。”
李妃闻言竟然冷笑了起来:“果然是主仆情深啊。你这邀买人心的手段真是高明,怪不得你宫里的人这般死心塌地。”
“邀买人心,说起来倒是娘娘才是个中高手吧。”幽兰今次与她言谈比从前合起来还多。
“你……”李妃一时无语。
一会儿,喜儿和抚纱都进来了。
幽兰感谢这二人来的的确很是时候,话不投机半句多,半点不假,道:“叨扰许久,想来娘娘也该休息了,嫔妾就此告退,改日再来看望娘娘。”
“昭媛慢走,本宫的清淓宫随时欢迎昭媛。”
在下人们面前,她二人倒也不好撕破脸教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