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不想听。”
青棉果断拒绝,不知若鹜是什么居心,现在居然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地讲出慕斯容这三个字,就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这不是若鹜,青棉能够清楚地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在慕斯容家见到若鹜的时候,若鹜眼里爆发出的光彩。
以及后来,每一次见到若鹜提起慕斯容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复杂表情。
先不说若鹜对慕斯容到底是不是爱,就凭若鹜对慕斯容的在意程度,青棉相信,无论什么时候,若鹜提起慕斯容,都不会是这样一种平淡表情。
反常即为妖,就算青棉再怎么迟钝,这种时候也能想明白的。
“是吗?”
若鹜竟然难得地没有嘲讽回去,眉眼间看上去竟然有些路上。
青棉抽了抽嘴角,现在这算什么,姐妹互诉衷肠吗?
她和她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姐妹情谊。
不过说恨若鹜,青棉倒也没有这么强烈地感情。
如果硬要说的话,她现在知道若鹜是一个陌生人了。
恨?
她不配。
“我不想陪你演下去了,若鹜。”青棉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找我来到底是想说什么,如果只是来让我听你的故事,对不起,我没有任何兴趣。”
青棉知道自己这句话其实说的有点重了,但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你觉得我是在演戏么?”若鹜问到。
“我......我不知道。”若鹜没有像青棉设想的那样恼羞成怒,反而让青棉窒了一下。
对付这样的若鹜,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这种时候青棉简直是无比地希望许佳柠在自己身边,许佳柠那张尖牙利嘴可不管对面人是什么态度,绝对能把人呛的哑口无言。
吵架也是一门技术活啊,青棉深深地感叹。
“你觉得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呢?青棉。”若鹜问到,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似乎只是单纯地好奇而已。
“是你来找我,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青棉有些烦躁,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还要这么绕来绕去,这么说话不累吗?
“是这样的......”若鹜有些犹豫,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一样。
“其实,我是来找你赔罪的。”若鹜说。
青棉惊悚地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若鹜说什么?找自己赔罪?是她幻听了吧。
“赔罪?你有什么要向我赔罪的。”
青棉当然不会傻到若鹜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过若鹜这两次来找她的态度,看上去确实是收敛了很多。
放到往常,还不是若鹜盛气凌人地冷嘲热讽。
只是,不能相信,青棉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若鹜。
为了青麒,为了慕斯容,为了自己。
她不能再一次承受轻信的代价了。
“呵呵,我知道你不信。”
看到青棉明显的怀疑眼神,若鹜笑了笑。
“我也不抱希望,你会立刻相信我,我知道我之前做过的事情伤了你,我知道我错了,青棉,对不起。”
若鹜说着,眼里像是渐渐有了眼泪,看上去楚楚可怜。
“你现在知道说对不起,可是那些被你伤害,被你害死的人,却都已经回不来了。”
青棉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若鹜的话把她带回了那些她最不想重温的噩梦里。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青棉依旧不能忘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妈妈,却是在医院,隔着一床薄薄的白色被单,上面显示出带着起伏,却已经冰冷僵硬的躯体。
这么多年,她也依旧不能忘记,自己最珍视的弟弟,在若鹜手里哭泣的样子。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年,还是个小女孩的若鹜,脸上露出的是怎样残忍疯狂的笑意。
若鹜是个疯子,这是自己早在许久之前就知道的事实。
只是她没有想到,不管自己再怎么躲着若鹜,命运还是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们到底还是相遇了。
“青棉,我......”
一向口舌上绝不会落入下风的若鹜,今天却是连连语塞,似乎是被青棉的话逼得无法反驳。
“别说了。”青棉猛然出口,打断了若鹜的话。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这句话,青棉起身就走,一直以来不愿意对若鹜说出这样决绝的话,归根结底还是顾及那一丝淡漠的血缘关系。
不论如何,自己和若鹜身上都流着青云的血,从生物学角度上,她们是无可厚非的亲人。
只是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亲情罢了。
到底什么是善良,青棉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能够永远保持对若鹜的一丝善意,总有一天若鹜会感受到自己的真诚。
两人之间的隔阂不可消除,但青棉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们至少可以做互不干涉的陌生人。
只是她错了,错的很离谱。
许佳柠以前对她说过,永远不要对人心有什么期待,只是当初的她不以为意,甚至还打趣说那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连许佳柠都不能信任了。
现在她明白了,对若鹜,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
毕竟,知人知面,终究不知心。
青棉冲出了包间,若鹜看着青棉的背影,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全身几乎用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的她,确实是想找青棉道歉的。
那天的爆炸,因为她事先做好了准备,在按下开关之后立刻拉着连贯跑了出去,却还是差点同归于尽。
她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很完美了,甚至还难得地为连贯的生命做了考虑。
可是,就在她对着一片废墟,疯狂大笑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连贯的一巴掌。
“你做什么?”
若鹜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连贯。
从小到大,自己无论做什么,连贯都只是默默的跟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也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动过手、发过火,就连自己偶尔心血来潮地捉弄连贯,连贯也只是温和宠溺的笑着任由若鹜动作。
在若鹜的认知里,连贯是绝对不会忤逆她的。
可是现在,连贯动手打了她。
若鹜先是震惊,随后怒火腾地涌了上来,还带着一丝委屈。
可是,她看到的,不是意料之中的认错服软,而是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
“若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连贯恶狠狠地对若鹜说,原本他会帮助若鹜,只是因为若鹜说,自己想要绑架青麒,然后让青棉自杀。
连贯本身就是混黑道的,死个人对他来说,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对意见。
毕竟,在连贯心中,若鹜的地位可以说是超过了他自己,不论若鹜做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表示支持。
而且连贯心里清楚,若鹜喜欢慕斯容。
虽然让连贯去帮助若鹜得到慕斯容,对连贯来讲无异于在他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但从一开始,连贯心里就清楚,自己对若鹜的爱慕是不会得到结果的。
在孤儿院第一次见到若鹜的时候,连贯就被若鹜深深的吸引了。
不论是从小就显露的美丽容貌,还是若鹜眼里散发出的淡淡的冰冷,都引起了连贯极大的兴趣。
连贯听说过一些若鹜的身世,可是对若鹜的案底,连贯却没有丝毫介意。
也许是年纪太小,可连贯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个女孩真的是太酷了。
接触之后,若鹜对连贯虽然也是一股冷冰冰的态度,却也默认了连贯和自己的关系,这让连贯心花怒放。
一晃十几年,连贯看着若鹜一步步向上爬,终于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过程当然不是光明的,为了若鹜,连贯选择了混黑道,做若鹜的后盾。
这么多年,暗地里做过的坏事也不少,连贯的心渐渐的也开始被黑暗所侵蚀,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可是今天,连贯却突然醒悟了过来。
这十几年,他都是在做什么啊。
若鹜的炸弹,不仅仅落在了慕斯容等人的头上,更是在连贯的心里轰然炸开。
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小女孩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若鹜问连贯为什么,可是连贯更想问若鹜,为什么。
失望、绝望,种种情绪从心底涌出,连贯突然觉得很累。
“我只是想要得到慕斯容啊!”若鹜面目扭曲地说,她做错什么了?从小她就是这样啊,得不到的东西,宁可亲手毁掉,也总比落入别人手里要强。
连贯悲哀地看着若鹜,心里明白,若鹜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
应该说,自己刚认识若鹜的时候,若鹜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只是当初的自己没有过多察觉,现在发现已经为时晚矣。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苦求了十几年的女人,连贯缓缓转身离去,只留下若鹜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看还在冒着硝烟气息的废墟,又看看男人远去的背影。
脸上突然有些湿润,若鹜伸手一摸,无色的液体沾到手上。
眼泪么?
若鹜冷冷一笑,伸手胡乱地擦干眼泪,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不过是一个连贯而已,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