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很快就攻下了。
与其说攻下,不如说不战而胜。陕西全境,基本没有再发生什么战事,各州各府,包括西安,都基本上是举城而降。
李自成的行宫,即西安城内的秦王宫内,数十个文臣和武将一齐跪拜。
攻下西安以后,崇祯十七年,即公元一六四四年,农历正月,李自成正式称帝,建立大顺政权,年号永昌。
今天,李自成内心是兴奋的,他努力保持镇静,要不,他会笑,皇帝坐上龙椅上笑,不庄重。十几年的征战,终于成功了,至少是差不多成功了。
虽然北京没攻下,正统的皇帝还是崇祯;张献忠在城都建立大西国,改元大顺。但这些,不足为虑,他今天就是为宣布下一阶段的战略而召开的御前会议。
当然,今天会议议程很多,其中有三个议程是作重要的。
第一,宋献策看了一块好地方,家乡米脂县马鞍山是块风水宝地,他已经赐名盘龙山,并命李过监工,在那里修建行宫。这件事,已经开始动工。现在,李过的把这事移交给别人了,因为,他又更重要的任务了。
第二,有几个人他需要奖赏了。第一个自然是他的兄弟,追随他多年的刘宗敏了。论战功,当之无愧他数第一。所以,第一个封侯的就是刘宗敏。当然,还有的人也需要分封。
刘宗敏,封为汝候,总权将军,任大顺倡议提营首总提督。
田见秀,封为泽候,总权将军。
袁宗第,封绵侯,任大顺军右营制将军。
刘芳亮,封磁候,任大顺军左营制将军。
张鼐,封义候,人大顺军中军营制将军。
李过,封大顺前军营制将军、都督。
高一功,封为后军营制将军、都督。
追封王四为“烈候”。
其他制将军有李岩、李双喜、李来亨、谷英、谷可诚、吴汝义、****、刘提纯、罗虎、贺锦、刘希尧、郝摇旗等。
李双喜为李自成亲兵营总护卫。李来亨为李来亨军团总都督,为大顺军御林军。
这一次,有几个本应该封侯的人没有封,他们是李过、高一功、李双喜、李来亨。大家都明白,他们将在李自成在北京正式登基之时,他们是在北京第一批分封的人,其中,李过、李双喜很可能封为亲王。高一功和李来亨也肯定会封为列侯。
武官分封之后,文臣也得有个说法。六部:礼部、吏部、兵部、工部、户部、刑部。李自成和牛金星等人商量了几天,最后,让李自成自己也忍不住发笑的是,这些部的尚书,竟然只能在大明王朝的降臣中选拔。
牛金星任天佑殿大学士,也就是丞相之职。对于牛金星任丞相的职位,李自成想过很久,他始终在牛金星和李岩之间权衡,他觉得,论文才,他们俩不相上下,但忠诚度,李自成觉得牛金星更高一些。他隐隐约约觉得李岩总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心里,不愿意多说。所以,李岩没有在文臣中任职,他做了一个制将军,也即后来的的军长一类的官职。兼李自成的副军师。
至于李来亨,这几年的功劳大有超越刘宗敏之势,但他只做了个制将军,主要原因是李过很可能要封王,父亲尚未分封之时,儿子自然不能急于分封。
第三个决策是,攻打北京的问题。这才是今天的核心议题,这个题目在私下里是有争议的,据说,李岩就要保留意见。
但是大多数人认为,现在已经具备了东征北京的条件了。襄阳,有袁宗第镇守,控制湖广、安徽一带。豫东由刘芳亮镇守,控制河南与山东,切断了崇祯陆路难逃的道路。高一功驻守汉中一带,提防张献忠东进。
刘宗敏大顺倡议提营首总提督,担任攻打北京的总指挥;李过,为前锋,陕西西安作为李自成的行宫,田见秀留守西安。其他将领除有镇守任务的以外,均随李自成一同东征。
众人个个兴奋不已。打下北京,那就算真正建立了新朝,对于这些追随李自成多年,出生入死的战将来说,他们梦寐以求的事也就是为了推翻明朝政府,建立新朝,搏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文臣,特别是开国元老,他们当然希望能够在中央政府里据有一席之地。他们知道,现在武将们,对于李自成来说是倚靠的对象,将来,治国,还得文臣来。在这些兴奋的人群里,有一群人是非常庆幸的,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命运有这么好,就是那群降臣了。譬如喻上煪,他就是降臣,现在是李自成大顺朝的兵部尚书,在明朝,他们为官,并且还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官,现在,新朝即将建立,他们哪里会想到,李自成“三顾茅庐”请他们出山,不但没杀头,反而成为新朝大顺的朝廷栋梁呢?
可是,与众人情绪格格不入的是,有两个人心中深深的忧虑让他们没有一丝笑容。李岩和李来亨。
李岩没有笑容。李自成想,理由很简单,他在牛金星面前是失败者。李自成同样理解李来亨,他的左右手王四新亡,对他的打击不小,所以,他们没有笑容。
他哪里知道?李岩和李来亨的忧虑,是为了整个大顺王朝的命运而担忧。
他们想,李自成拥兵数十万,加上后勤、维护治安等兵种,有百万之众。可是,现在他们控制的地盘有五省之多,加上山西、河北马上也要控制,那就有七省的地区,东南西北都需要派重兵镇守,所以,一路东征,到北京之后,可用于战斗的兵力也许只剩几万,十几万兵了。如果崇祯皇帝把防守满清边境的精锐部队调来守备北京,或者,崇祯割地与满清议和,那么,李自成的东征就可能失败。
李来亨的想法更不同,他知道李自成兵败山海关的史实,此一东去,李自成从此将由胜转衰,最后巨星陨落。
能够改变这段历史吗?
李来亨希望能够改变。但是,要改变,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李自成失败,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失败,还有就是政治上的失败。
“启奏皇上,臣建议制将军郝摇旗,带领五万精兵作为东征的预备队。臣以为,我们这次东征,不仅仅只会遇见明朝的残余部队,还会遇到满清的精锐,所以,我们有必要准备充分一些,兵马要充足一些。”李来亨启奏。突然要以这种方式说话,李来亨觉得好别扭。李自成觉得很惬意。
“嗯,这种担忧是必须的。准奏,制将军郝摇旗领兵五万,作后队跟进。”李自成说。
李自成才说完,李岩突然出班,启奏:“臣李岩启奏皇上,此次出征,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明朝的军队,而是满清精锐骑兵。为了防范满清人的进关,首先,山西大同必须有重兵把守。大同在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大同自古为军事重镇和战略重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那里,曾发生上千次大小战事。大同境东的马铺山是汉代刘邦与匈奴奋战七昼夜的战场;金沙滩曾经是杨家将血浴沙场的故址。洪武二年,明朝大将左副将军常遇春攻取大同。洪武七年,改大同路为大同府,隶属山西行中书省。九年,改为承宣布政使司。明王朝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和边境安全,把大同列为全国‘九边重镇’之首,驻重兵,最多时有十四万人,战马五万多匹,当时有‘大同士马甲天下’之说。并派大将军徐达镇守于此。所以,大同是我们防止满清入境的重要关隘。”
李自成听完李岩说起满清人,觉得应该做好防止满清入侵的准备,接着问:“除大同外,满清人进关的地点还有哪些地方呢?”
李岩说:“回陛下,满清人进关地方很多,但另有三处是他们多次进关的地方。第一个是‘箭扣长城’一段了,它在北京怀柔县西北八道河乡境内,距怀柔县城约60余里,山势非常富于变化,险峰断崖之上的长城也显得更加雄奇险要。箭扣长城因整段长城蜿蜒呈满弓状,而名箭扣关。箭扣长城是明代万里长城最着名的险段之一。另一处就是金山岭长城,位于距北京市区300余里,密云县与河北滦平县交界的燕山山脉中。西起龙峪口,东止望京楼,全线20余里。沿线有建筑各异的敌搂67座,烽火台2座,大小关隘5处,这里长城上敌楼密集,墙体以巨石为基,高两至三丈,并设有拦马墙、垛墙和障墙,形式多样,各具特色。再有一处就是居庸关,此处离北京极近,快马一天就可到北京,大军行进也只需两天时间。最后一处就是山海关了,现在由明朝名将吴三桂镇守,它由七大城堡构成,易守难攻,四周有长一千三百多丈、高三丈余、厚三四仗的城墙,墙体高大坚实。山海关极为重要,明朝在那里部署了重兵,如果他们献关,满清人就可以兵不刃血,长驱直入直捣北京。如果那里的明兵被我们招抚,满清兵进关几乎就不能从那里入关。”
李自成沉吟了一会,他觉得,这满洲人只怕真有些麻烦,而吴三桂,也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物,该好好招抚此人。
正想着怎样对付满洲人,牛金星出班启奏。
“臣启奏皇上,臣以为,满洲鞑子不足为虑,臣自有良策对付满清人。”牛金星说。
李自成大喜,忙问:“大学士有何良策,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