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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走尸人

他们在说话,但声音很低,根本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

我不禁好奇地问:“里面是你家里人,还是来客?”

孟槿倒是不避讳说:“他们是来找我爸办事的。”

“办什么事?”

孟槿停顿了一下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隐瞒了。不瞒你们说,我爸是走尸人。”

“走尸人?”金灿忍不住叫了一声问道,“走尸人是干嘛的啊?”

我对走尸人倒是有所耳闻,他有点类似于湘西赶尸人,是一种古时候才存有的职业,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让客死异乡的人的尸首能够回到故乡入土为安。因为古代交通不发达,没有专门的长途运输工具,所以就有了赶尸人这一职业。他们通过一种独门绝技使得尸体能够独立行走,而且在短时间内不会腐烂,这样尸体就会在他们的操控下不远百里千里回到家乡,入土为安。

不过泰山地区的赶尸风俗跟湘西地区还不太一样,这里的赶尸很少有长途跋涉式的,一般都是短距离,这与泰山当地的风俗也有很大关系。因为在当地,人死后入祖坟是有着严格的规定的,不是所有的本姓同族之人死后都可以顺利地入祖坟,只有身上干净清白的人才有资格,也就是说,生前人格上有过污点的人是被排除在外的,比如犯过罪的人、做过有入门风的大逆不道之事的,因为这样的人有辱门风,入了祖坟会给家族带来不祥,甚至招来灾祸。而德高望重的族长就骑着八门人的作用,把这类恶人直接拒之祖坟门外了。

但是入土为安尤其是入祖坟毕竟是每个人的心愿,哪怕这个人生前是个无恶不作的魔鬼。而且这种极恶如果死后不能入祖坟的话,可能会变成怨念祸害活着的人。那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就会轮到赶尸人出场了。

死者的家人通常会找到赶尸人,让他们驱除死者身上的恶念,然后再去族长那里通融。族长同意之后,再有赶尸人负责将尸体送入祖坟,然后才能入土为安。久而久之,赶尸人和族长就成了一条龙流水线作业。也就是说,只有过了赶尸人之手的尸体,族长才会同意他去祖坟里下葬。

也就是说,赶尸人除了送尸体入祖坟,还有驱除尸体身上邪念之作用。所以泰山地区的赶尸人,跟湘西地区的赶尸人是有着不同的。可以说,他们的本领更大一些,需要赶尸、做法、驱魔都会才成。

因为要求高,修炼成赶尸人难度大,在机上这毕竟是一种不招人待见的职业,所以赶尸人很少。在过去由于生活穷苦,这个营生的报酬又极高,有些尚能拜师学艺,一个师傅能带若干个徒弟。但是后来学医的人越来越少,师傅为了不让这门手艺试穿,只好将其传给自己的儿子孙子,慢慢的就形成了赶尸人家族。而且这个家族越来越神秘。尤其是近些年来,由于破除阿封建迷信,加之推行火葬政策,需要赶尸地人也越来越少,赶尸人这个职业几乎就消失了。

不过从孟槿的话来说,金洼村一代还流行赶尸,他们孟家很可能就是硕果仅存的赶尸人家族的后代。

听了我的介绍以后,孟槿点点头说,“差不多吧,看来你懂得还真多。不过实话告诉你吧,我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了解。”

听了之后我好奇地问:“据说走时这门技艺会在你们家族内部成员之间代代相传的,难道你父亲没有将这门技艺传给你的打算?”

一听我的话孟槿连忙摆手说:“我才不要学呢,再说了,我爸可从没对我说过这事,估计也没这打算。”

一听这话金灿在一旁说:“估计是传男不传女吧?走尸人这活女人肯定干不了。”

孟槿白了他一眼说:“你胡说八道,谁说传男不传女了?女人那里比男人差,可恶的大男子主义!”

金灿的脸立刻涨的通红,嘟哝着说:“我就是随便说说,那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啊?”

我也忙替他打圆场说:“是啊,他就是随口说说,你还不了解他?”

孟槿则叹了口气说:“虽然没有规定说传那不传女,不过倒有个传大不传小的规定。”

“传大不传小?”我疑惑的问她,“那也不对啊,你应该是独生女吧,按照这个规则的话,也应该是传给你啊。”

金灿一听这话乐起来了,讨好似的对孟槿说:“看来你就是新一代的走尸人了?”

孟槿瞪了金灿一眼,没有急,而是叹了口气说:“这里边有很多事呢,唉,不跟你们说了。”

孟槿的这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追问她说:“难不成你还有……”

这时候有人叫孟槿的名字,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妇女,模样有些熟悉,不过我仔细看了看才认出来,是孟槿的母亲。别说,她在医院里的时候显得邋里邋遢的,在这里倒是穿的满整洁的,人也不那么吵吵渣渣的,安静了很多。

而更为奇怪的是,她瞪着眼看了看我,似乎没有认出我来,倒是认出来了金灿,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问孟槿:“阿槿,这位客人是谁?”

孟槿说:“是穆警官,之前在医院里见过面的。”

孟母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想起来了。欢迎你,穆警官。”

我笑着向她问好。她说了句“去吃饭吧”就转身离开了。

孟母走后,我疑惑地看了看孟槿,孟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她这里出了点问题。”

孟槿是说她母亲的脑子出了毛病,那是最近才出的问题,还是以前就有这毛病?再就是,这应该是一种什么毛病呢,使她不仅性情大变,而且从外表上看上去都不像原来的那个人了。也就是说,看上去简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错眼下也不好多问,那就先把这些疑问存在心里,回头有机会的时候再问孟槿吧。

餐厅在最前排小院的一个房间里,房间内的装修倒是挺上档次的,而且收拾的也很干净。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的估计能坐下十个人的大餐桌,不过四周只摆着五把椅子,显得很空荡。桌子上的饭菜挺丰盛的,不像是寻常的农家饭桌,看起来这孟家的确是个殷实之家。孟槿的奶奶早已经入座了,她跟前放这个餐盘,里面摆着一些食物,她正双手并用狼吞虎咽的吃着,完全不理会我们的到来。

孟槿的父亲却没在,不知道是因为忙着还是他们家的习惯。

孟母先进入后坐下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几位空位说:“都请坐吧。”

孟槿热情地招呼我们入座。尽管如此,气氛还是有些尴尬。金灿显然对这样的气氛不陌生了,坐下后就自顾自的吃起来。

饭桌上谁都不说话,主人也不主动让客人吃菜,总之就是各自低着头吃自己的,气氛自然很沉闷。这样也好,我正好可以观察一下这几位主人。

当然其中最引起我关注的还是孟槿的母亲。现在看起来,她不仅仅是外表和谈吐,甚至就连言行举止都想换了一个人。就像现在她吃饭的样子,用筷子夹菜的时候是轻拿轻放,喝汤的时候是小口吸,没发出一点声音,完全没有一点儿粗鲁的样子。跟我之前在医院里那时候见她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共同点。但是你要说是不是不是一个人了吧,如果仔细看的话,她的容貌并没有改变,基本能够确定还是一个人。不知道她有没有返现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反正她一直保持一个状态和表情吃东西,完全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再说孟槿的奶奶,她跟那些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差不多是一个状态,目光呆滞,大脑空洞,通常会被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吸引去注意力而把玩手半天,比如此刻在她大概是吃饱了,正对盘子里一个吃了一半的鸡蛋产生了兴趣,一边把玩一边对着它嘿嘿的笑。

孟槿母女显然早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状态,都对她视而不见。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孟槿的母亲吃完饭后,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巴,然后对我们有礼貌的点点头说:“我吃完了,先走一步了。”

说完就直接出了房间。而就在孟母走出房间的时候,孟槿的奶奶的目光从眼前的鸡蛋上面突然移开,对着孟槿母亲的背影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是一种敌视的甚至是仇恨的眼神。不过这道寒光一闪即逝,她的眼神立刻恢复了之前的空洞的样子。

这道寒光说明,这位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或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没有思想,难不成她现在的状态都是装出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伪装?还有她那种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婆媳关系相处得很糟糕的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总不至于有如此深得深仇大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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