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样?又想找什么借口?”刘青山轻蔑讽刺道。
“不过我怕你一曲都听不完,就会疯掉!”
“哈哈,笑话!”刘青山仰天大笑,“你若敢弹,我就敢听。你弹到什么时候,我听到什么时候。”
“那你听好咯!”
苏逸神色再变,神秘一笑道。
随后,他将“宁缺”轻轻放在琴架上,盘膝而坐,并再次笑着看了看刘青山,这才五指轻撩,试弹了几个清音。
其音清切,如空谷幽语,十分的轻灵悦耳。
刘青山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带得意,急不可耐的等着苏逸出丑丢人。可随着这几个清音一出,他的神色瞬间大变,满面骇然。
就在刚才,他分明看到苏逸只拨了四弦,但耳中听到的,却是五个筝音。
“怎么会这样?宫弦明明不存在,为什么也能发出声音?这不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这样!”
刘青山百思不解,满脑子难以置信。
苏逸刚才所弹音区明明只有四弦,但却发出了五个声音,而且五声皆是不同,也就是说,那根断弦居然也发出了对应的声音!
还有,苏逸刚才弹奏之时,似乎根本未意识到那根弦是断的,他的食指轻荡了一下,那根明明不存在的“宫弦”,便铮的一下发出了正常的宫音。
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苏逸早就知道那根根不存在的断弦能发音?
断弦也能正常发音,而且苏逸还一清二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青山完全糊涂了,脑子里一片浆糊。然而糊涂之余,一丝彻骨冰寒的恐惧感,也在心头渐渐萌芽,弥漫开来,如星火燎原。
“万一……万一苏逸真以‘宁缺’弹出动听乐曲,我又该如何收场?”
虽然不愿相信这会成为事实,但刘青山却无法说服自己这种可能不存在。可紧接着,他心中便是一片死灰,只因苏逸不仅真会弹筝,而且弹出来的,也千真万确是一首十分动听的曲子。
“怎么会这样?苏逸明明是武道修士,也未听人说起他以前学过音律,为什么能弹出这般好听的曲调?”
刘青山是真的害怕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感觉自己成了笑柄。尽管众人都被苏逸弹奏的动人音律吸引,尚无人笑他,但他可以预知,苏逸演奏一旦结束,自己定会被千夫所指,颜面尽损。
“他说我可能会疯掉,难道这也会真的发生?我该怎么办?现在立即离开,当缩头乌龟吗?”
与此同时,内心十分震惊的,还有厅中其余所有人,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苏逸居然真的懂音乐。而且那断弦之筝竟能正常发声,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时,再也没有任何人置疑王掌柜所说的,苏逸能施展“乱谱识琴”的秘术。因为这“宁缺”断了两弦仍能正常发音,仅这一点,便让它足以成为这里最妙最奇的古筝。
刘青山心焦如焚,其余人满腹震惊,然而随着苏逸的弹奏继续,他们很快便将这一切抛在了脑后,不由自主的被优美的乐调吸引,沉迷在了那从未听过的直指心灵深处的筝乐之中。
好听的筝音从耳中进入脑海,阵阵无法言愉的舒畅之感传遍全身,令得刘青山全身毛孔瞬间炸开,酥酥麻麻,如电流四窜。
曲调十分悦耳动听,将古筝音色的优美清灵发挥到了极至,但却又万分悲伤,让人一听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伤心往事。
苏逸弹的,是一首古曲,唤着《绝别吟》,距今不知已有多少年头,甚至连作曲人都已无法准确考证。有人说是上古乐圣臻广陵所著,也有人说是早臻广陵数万年的另一名乐圣孟尝秋所著。
苏逸也无法确定此曲由谁所著,但这首曲子所表达的意境,他却是非常清楚,那就是极度的哀伤,那种对所有人与事都极端绝望的心若死灰般的哀伤。
苏逸之所以弹奏这《绝别吟》,主要目的便是要刺激体内的血媒蛊,让它倾吐所有灵元,还自己六年修为。
至于刘青山,不过是顺手惩治,收点利息而已。
随着一个个悲恸音符入耳,刘青山的表情渐渐变了,忘记了与苏逸的赌注,忘记了一切的恐惧和担忧,心中有的,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浓烈悲伤。
以前的所有记忆,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欢乐的,都变得令人不堪回首。
刘青山乃是刘家家主的次子,虽出生豪门,但因为天资有限,所以在族中并不得厚爱。更可叹的是,他偏偏有一个天纵奇才般的哥哥,是能与天骄之女凌疏影相提并论的年轻俊杰。因此他时常被族人拿来与他哥哥做比较,但每次比较带给他的,都是族人的摇头和叹息。
正在这种竞争压力过大的生活环境,让小小年纪的他不堪负累,导致性格渐渐变得十分的尖刻极端,脾气暴躁,愤世嫉俗。待人待事总是充满了敌意,稍有不如意,便是恶语相向,甚至是大打出手。
而刘家又是天风城第二大家族,刘青山每每惹事后,都有家族替他摆平,这便更助长了他的偏执嚣狂。多年来的恶性循环,让刘青山的病态心性,再难回头,甚至越走越远。
刘青山可恨,但也无比的悲哀,此时在苏逸筝乐《绝别吟》的影响下,悲恸莫名,一股恨天恨地恨一切的愤世情绪,在他心中越来越炽盛。
可是并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其它人,也受到了苏逸筝曲的影响。虽然苏逸主要目标是刘青山,但他并不是乐道修士,无法做到一丝不苟,其它人便受到了轻微影响,深陷悲惨往事的回忆中。
苏逸一边弹奏《绝别吟》,一边留意体内血媒蛊,未过多久,血媒蛊果然在极端悲伤的音乐中,开始倾吐武道灵元。
道道灵力自心脏内喷涌出来,苏逸喜不自胜。不过,他并没有顺势修炼,恢复修为,只是将灵力简单的存储在丹田中。
苏逸原是武圣,修炼的功法自然十分强大,所以不可能再修苏家功法。但他又忌惮那些围杀自己的圣贤,若自己再修以前的功夫,一旦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只能将这些灵力暂时存储,等确定了以后的修行功法后,再尝试恢复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