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止看着她，眼神真挚，感情深沉。
“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三夜。”
阿姬扑上来，两人紧紧相拥。
慕容止眼底闪过一丝泪意，他以为阿姬只是自己的幻觉，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他紧紧拥着她，只有紧抱着，她才不会消失不见。
“容止，我出身……”她是亡姬，是和亡神一样主死的神。
主生与主死的神是对立的，一个像白天，一个像黑夜，是不能有交集的存在。
然而他们相遇了，如天雷我勾地火。
“我不在乎，”慕容止扶着阿姬的双肩，“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出生，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阿姬甜甜地看着他，她虽是主死的神，但主死的神与主生的神是一样的存在，他们各种履行自己的职责，让天地有序存在。
再听到慕容止这么说，阿姬心里的顾虑荡然无存。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奋不顾身。
阿瀛在亡灵之海岸等了很久，累了，他就直接躺在曼珠沙华里睡觉，直到有一天，阿瀛意识到，阿姬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他便离开亡灵之海去找她。
白色的月宫立于云雾缭绕之中，柱子上绕了红色的帐幔，整个月宫一片喜庆，慕容止和阿姬举行了婚礼。
他从未见阿姬如此幸福过，于是他悄悄离开了。
只要阿姬幸福，他做什么都可以。
欧阳千夕看着湖面，风吹皱起一湖水，飞花落入水面，随波而流。
“那后来呢？”
他看着阿瀛，有些紧张。
故事的开始，美得惊心动魄，越是美好，当出现裂隙的时候，就越是哀痛。
“后来？”阿瀛冷笑了一声，“一个小仙女发现了阿姬的身份，并告诉了他，他杀了阿姬，逼死了阿姬，阿姬宁不再愿再世为人！”阿瀛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齿。
他甚至在想，慕容到底有没有爱过亡姬。
“兴许是被陷害挑拨了。”
“如果他信任她，他意念坚定，又怎会让人有机可乘？”
阿瀛转头看向欧阳千夕，“大部分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怪罪别人，却自欺欺人，不敢面对自己的缺点。”
欧阳千夕脸色惨白，惭愧地低下头。
当初自己害死莫桑梓，不就是因为自己无能，被李秋影利用吗？
好在莫桑梓命格奇异，灵魂不用轮回，直接转生，又以凌婳月的身份存在，他才得以有补偿的机会。
后面的故事，欧阳千夕大概猜到了一二，慕容止无法接受自己毁了阿姬，便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只是在世事轮回里，慕容止和凌婳月又相爱了，慕容止又再一次爱上了亡姬。
这一天又过去了，凌婳月仍然昏迷醒，她昏迷的时间越长，醒来的机会就越渺茫。
莫府，慕容止站在凉亭里，一身月白锦袍染着月的清冷，他抬头看着天上的银月，银月依旧，就像千百年前看到的一样。
莫嫦曦轻步走到他的身边，“容止哥哥。”
“都安排好了吗？”慕容止头也不回，声音淡漠。
莫嫦曦不由一怔，抬头看着慕容止的背影，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成过亲的夫妻了，可是他们的关系，却更淡漠了。
“我刚去见过父亲了……”莫嫦曦咬了咬嘴唇，“父亲病得更严重了。”
自那日婚礼，皇上明着是让莫大人在家休养，实则是让他不用管理朝政，变向削职。
而莫大人听信了黄道长的话，认为凌婳月是黑暗之物，祸国殃民的妖女，更是忧心忡忡，一病不起。
“如今府中无人，我若再走了，只怕父亲……”莫嫦曦顿了顿，又说道：“我这一世是莫大人的女儿，莫大人一生为国为民，现在关键时期，我若离开了……”
“你先留下来吧。”
莫嫦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慕容止问道：“桃花，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当初你被斩魂剑所伤，在不轮回之列，如今却……”成为了莫嫦曦。
莫嫦曦往前走了走了，“我本是不能轮回的，灵魂在神界飘荡，有一天，我遇到一株兰花，见花开淡雅高洁，实在喜爱，我觉得孤独，便一直陪着那兰花，给她讲着我的故事……”莫嫦曦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就要流下来。
“兴许是为我的陪伴，那兰花渐渐有了灵性，能够吸收天地精华。”
“多年后，兰花修炼成精，听了我说的故事之后，她想转世为人，体验人间的情感。”
“多年前，凤羽国的百姓曾看见有个绝美无双的天女从天而降，天女降落之时遍地开满了兰花，那便是那株兰花转世。”
“想是上天怜我，那株兰花竟意外将我带入凡间。”
莫嫦曦娓娓道来，却隐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她和那株兰花，不是偶遇。
“转世之时，那株兰花一分为二，一分根，一分为花，根先得于转世，成为莫桑梓，也就是我姐姐，几年后，兰花花朵孕育成熟，转世成为莫嫦曦，也是我。”
慕容止心底一怔，难怪自己会在凌婳月的身上看到莫嫦曦的影子，原来她们本就是同一株兰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还真是造化弄人。
自己爱的，到底还是莫嫦曦，是桃花。
莫嫦曦转过身来，看着慕容止，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怔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慕容止看她的时候，这一丝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莫嫦曦继续说道：“姐姐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八岁的时候遇见了当今皇上秦殇，两人爱得轰轰烈烈，只可惜……”莫嫦曦一脸悲伤，“自古****皆苦，姐姐满腔挚热，却所爱非人，年纪轻轻，便不得善终。”
说完，莫嫦曦已是满脸泪痕，怆然哀伤。
“都过去了，”慕容止低声安慰她，心里却有些自责，桃花受尽苦难，对自己情真意切，自己却给不了她想要的情感。
莫嫦曦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欧阳千夕跟着阿奴进了院子，远远地便看到莫嫦曦依偎着慕容止，月下一对璧人美如画。
他突然想起阿瀛的话，莫容止的爱若坚定不移，又怎么会让人有机可乘？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对这位神一样的存在，突然没那么敬仰了，因为神也有缺点。
而这个缺点，刚好毁掉了他自己倾慕爱护的女人，他的神情里不由露出了鄙视之色。
阿奴上前去，“慕大哥，欧阳国师找您有事。”
慕嫦曦直起身来，转过头看了眼欧阳千夕，“容止哥哥，我去看看父亲。”
莫嫦曦款款走过长亭，从欧阳千夕的身边走过，微微笑着向他打招呼，眼底却有欧阳千夕看不到的荫翳，她轻声道：“欧阳国师。”凌婳月身边的男人，对她还真是死心塌地。
欧阳千夕微微点头，神色冷漠。
他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也知道，这个莫嫦曦就是让慕容止毁了阿姬的始作俑者，也是神界的人。
等莫嫦曦和阿奴离开之后，院中只剩下慕容止和欧阳千夕。
欧阳千夕声音淡漠，“之前慕公子说过，有方法可以治好雨儿的腿，我是来向慕公子讨要方子的。”
慕容止脸色微微白了一些，欧阳千夕对自己很不满，上次在婚礼之上，他就感觉出来了，不仅欧阳千夕，将军府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人，都疏离他了。
他可以理解，因为他们都深爱着凌婳月。
“你当真要那么做？”可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而欧阳千夕还是这么年轻。
“是。”欧阳千夕坚定地说道，如今凌婳月危在旦夕，雨儿是她最大的牵挂，雨儿是最有可能让凌婳月醒来的人，他也是时候还这笔债了。
慕容止回到房间，写了个方子给欧阳千夕，“用你的命换取那个孩子的一双腿，值得吗？”
欧阳千夕接过方子，“原来慕公子也会衡量世间之事，值与不值。”
慕容止一怔，欧阳千夕的敌意是如此明显。
“多谢公子的方子，告辞。”
欧阳千夕走到门口，慕容止突然问道：“她怎么样了？”
他口中的她，是指凌婳月。
那天婚礼之后，他仔细回想着凌婳月的一字一句，总觉这其中有些蹊跷。
欧阳千夕转过头来看着他，眸光中充满恨意，“她……”想到阿瀛的话，他改口道：“公子已经毁过月儿一次了，就放过她吧。”
或许他有能力救醒月儿，但是他对月儿不信任，月儿的确是亡灵之海的人，再加上最近京城传言，亡神降临人间，弄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人类畏惧死亡，畏惧亡神，诸多情形对月儿不利，还是不要让慕容止插手月儿的事。
欧阳千夕离开，慕容止怔看着门外，自己毁了月儿！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如果月儿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欧阳千夕不会在这个时候要治好雨儿的双腿。
月儿有难！
他快步跟上去，刚到门口，嘴里就是一阵腥甜，嘴角渗出血迹。
反噬越来越强烈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
莫嫦曦从父亲的房间里出来，看到欧阳千夕正走出院子，她的眸光幽深起来。
等欧阳千夕离开后，她向宝月道：“你现在就进宫去见贤妃娘娘，将信和安胎药亲自交到她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