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晚的半路惊魂过去半个月,我出乎意料接到乔北方主动打来的电话。
“美美的伤好了,我在你家楼下,你来接它吧。”
原本我正帮秦月亮做服装参考,她好像有什么重要约会,平时的自信一扫而光,竟然相信我的眼光。结果乔北方人一到,我丢下了她,只听得身后越来越远的歇斯底里。
“警告你余笙,我们家只能有一个畜生!你和它谁留下来,你自己选!”
这天的乔北方难得休息,整个人显得不慌不忙,一身简单休闲的白衬衣,浅褐色长裤。我跑出大楼的角度,正好看见他侧头逗猫的样子,场景霎时重回1999年盛夏。
捂着叫嚣的心脏靠近,乔北方已打开副驾驶车门,美二正趴在上方,慵懒地盯着朝它狂奔而来的我。远远望去,它不只毛色和体形被养得柔顺圆润,连身上那股‘赏我一口饭吃’的穷酸劲也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与美美一样的骄傲。
我问:“这么早?”
他抬起左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是啊,还没过午饭时间。”
被奚落的我却更加好心情,伸手将副驾驶上的傲娇妞抱起来,闻到它身上一股月桂淡香,美二却侧侧头,对我身上的肥皂味表示嫌弃。就在那刻我有预感,秦月亮会很喜欢它。因为在竭尽所能鄙视我的阵营里,她又多了一个盟友。
当日,我以答谢修电脑和照顾美二代的名义,提出请乔北方吃饭。可能因为理由太正当,又恰逢饭点,他并未拒绝。去的是一家粤菜馆,用乔北方的话说就是:“这家菜清淡却也刚刚够味儿,女孩子得注意养生。”
中途,他连连接了好几个电话,从开始的婉拒到后来的割地赔款,一字一句被我听得清清楚楚,遂问:“是许小姐吗?好像听见她说想吃马卡龙。”
提到这个名字,乔北方的表情无奈又包容:“对,这家不行,那家也不行,可我知道的专卖店就那么几家。”
“我倒是知道一家小店,味儿正,每天限量,要买的话我们现在就得动身过去,再晚估计就没有了。”
那家小店开了十余年,就伫立在我和秦月亮就读的中学后门。我们到的时候才下午一点半,门口人已经满满当当,轮到前面几个已经售罄,大家悻悻而回。乔北方摸出钱包和老板交涉,大意是给手工费,让老板再做一份,可人家再做得重新开机器做各种准备,而且,根本不差钱。
待小店摆出打烊的牌子,大家一窝蜂作鸟兽散去,乔北方也被人流挤到门口。我放眼四处打量,正好看见两中学女生从面前走过,一个正捧着小巧的甜品盒发愁。
“怎么办,买到了又不是很想吃。”
另个回:“我也不吃,最近肚子上已经有游泳圈。”
闻言,我当机立断冲过去,吓得二人双双退好几步,我却尽量笑得和蔼可亲。
“你好,我没有恶意,只是嘴馋想吃这家的马卡龙,可惜来晚了没买到。所以我想说,如果你们不想吃的话,能不能将它转让给我?”
说完,指了指那个精美的包装小盒。
她们对陌生人有一定警戒,互看几眼都不搭话。我怎么也是当过小姑娘的,知道诀窍在哪里,立即后退好几大步,将不远处的乔北方拉到二人面前立定,笑得更加明朗:“我男朋友愿意多付一倍的价钱。”
帅哥出马,尤其气质内敛型,小姑娘的抵御能力通常为零,终于将马卡龙买到手。
正当我得意洋洋之际,其中一姑娘又倒了回来,盯着放钱包的乔北方,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哥哥,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看起来不怎么般配啊。”
语出,我惊怒交加,碍于乔北方的面只能佯装镇定。待那二人已远走,他侧头,笑意盎然地将手里的精致小盒子举到我眼前道:“Thanks。”
他突然的笑容,像黑暗里的明火,让我几乎想要飞蛾扑火告诉他:“北方,不要对我说谢谢,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
无奈,我在别人面前的炮语连珠,在他面前都化为了勇气不足,最后只能呆呆地回应一句:“my-pleasure。”
我两的对话像英语作文般官方,他再度嗤一声笑,尴尬得我本性尽露吼他:“没见过语感这么好的姑娘啊?”
他收声,定定看我三秒。
“没见过。”
霎时,我的玻璃心碎一地,以致我并未注意到不远处,那清脆的一声咔嚓。
周日。
冷空气悄悄来袭,一夜之间便入了秋,穿短袖已经开始有凉意。
我难得早地起了床,想去剪个刘海,刚下楼便窥到一辆车,隐隐觉得很熟悉,正琢磨着,车顶的敞篷应声而开,缓缓露出杜见襄精神抖擞的一张脸。
他的出现,完全是强逼我重温醉酒一事,乃至于我底气不足地主动打了招呼:“嗨,你有朋友住这儿?”
杜见襄却头一偏:“真挺烦你们女人的那些小心思,明知出现在楼下的男人是在等自己,却非凭空捏造个你我他,好像不逼出对方一句‘我在等你大驾光临’就很不痛快似的。”
顿时,我娇气也装不了,小鸟依人也装不了,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有时也挺烦你们那些男人的,以为全天下女人都期待你的垂青吗?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能给对方添个堵?”
见我发怒,杜见襄跟变态似地终于舒畅,耸了下肩膀道:“如果你能把你房间里那个魔方卖给我,我可以考虑不添堵。”
果然无利不起早。
虽不知杜见襄对魔方究竟有什么情结,也明明清楚那不是我的东西,可因为在身边久了,我便潜意识将它归为私有。所以当杜见襄开口要魔方的时候,我断然拒绝。
“等你知道怎样能将你给我添的堵都收回去,再来找我吧。”
语毕,他眼里的瞳光忽重,死死盯着我:“揣着别人的东西,做出开价多少都不给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对原主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啊?”
他刻意的刺激没让我理智尽失,反而令我心底起疑:“你凭什么说那不是我的东西?”
一丝犹疑从杜见襄脸色滑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他掌住方向盘的姿势更加稳妥,稍稍朝我的方向倾一点儿身,竟是微微笑了笑,怔得我差点没能回过神。
“除了察言观色,察物观人不也是我的强项吗?这魔方明显的样式与材质明显是特别定制,市面根本没有。简而言之,我不认为你买得起。”
杜见襄谈起逻辑来比秦月亮还井井有条,我甘拜下风,但……
“我还是不准备以任何形式卖给你。”
示威地做了一个鬼脸,我大步朝小区门口跑去企图逃离现场,没料身后的车却以不罢不休的姿态跟在我身旁,我慢它慢,我快它快。两分钟后,我终于忍不住地猛地转过身去:“到底要怎样?”
“要魔方。”
其实我不是成心要和杜见襄唱反调,那个魔方的价格我并不清楚,但我就是有预感,总有一天,它会以某种方式,再度回到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孩子手上。而在此之前,我的使命就是好好保管它。可我铁了心不给,杜见襄也真跟了我一上午,中途我进一家小理发店的时候,他紧皱眉头,犹豫了半会儿,还是选择了大步跨入。
从进理发店门开始,杜见襄就演尽了‘霸道总裁爱上小菜鸟’的戏码,他戴上墨镜,身着一套我压根说不出牌子的休闲装,一声不吭地翘腿坐进那张廉价的大红沙发里,不开口说一句。导致帮我吹头的理发师被他弄得脊背发凉,生生将我描述的空气刘海,给剪成了不过眉毛的厚头帘,霎时让自诩好脾气的我勃然大怒。
“你确定这头帘儿叫‘空气’而不叫‘被狗啃过’?”
闻言,沙发上的杜见襄憋着笑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你这么说,考虑过狗的感受吗?”
杜见襄抱臂旁观的态度令理发师有恃无恐,他捏着剪刀轻描淡写回我:“哎呀,今天没感觉嘛。”
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令我从座位上暴起,忽然明白了秦月亮曾经的一条签名——我的梦想是,有天能给理发师剪一次头发。
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杜见襄终于看不过去地插了手。他当着所有理发店员的面揽过我的肩膀,扔出某全球限量的什么玩意儿卡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结账。”
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话,一嘴刻意的京腔:“宝贝儿咱不气,谁叫你老爱来这种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明儿我就把这条街给买下,给你开家高级造型室。左边来个巴宝莉,右边添家LV,对面是你喜欢的肯德基……”
一看,哟,这是惹到土豪了,方才还嚣张的理发师立即狗腿地跑过来道歉:“对不起,这不是我们的真实水平,怎么还敢收钱呢?”
然后对着我九十度鞠躬:“下次有时间您可以再来,我免费帮您修理。”
顺杆子往上爬这种事我最擅长,立即狗仗人势地斜着两眼,尖着声音牛哄哄说了七个字。
“人家才担不起。”
说完,扬长而去。
走出门,杜见襄问我对‘新开始’的感想,再度令我内伤:“如果你真还想要魔方就别火上浇油,请让我保留最后的倔强。”
他眉毛一挑:“这是打算将魔方卖给我了?”
我吧,是个有便宜必须讨的主。可相对的,我也是有恩就报的人。我得承认,方才杜见襄的出手相救,令我对他的看法有一点点改变,可我语气上还是尽量表现得不屑一顾。
“一年。”
“嗯?”
“一年过后,魔方原来的主人还没出现,我就把它送给你,反正我留着也是暴殄天物。”
我的提议似乎让杜见襄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他的表情甚至有一些错愕:“按照你的逻辑,如果我没发现它的存在,你还会为一个陌生人做无谓的等待?”
“为什么不?”
他离我更近:“那你怎么确定对方一定会出现?也许你们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可人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有意义的啊?有些感觉,说不清楚的。”
我不明白自己的回答对杜见襄具有什么意义,但面前人保持了长久的缄默。我立在他圈起来的阴影下,忽然有种与时光较量的错觉。
许初颜找上门来我始料未及,彼时我刚从公司大楼出来,方姐让我去跑某个合作单位通稿,却迎头碰上派头十足的她,踩着轻快的小高跟。
大概因为女孩子的关系,她走哪儿身后都跟了两个高大的黑衣保镖,寸步不离,她则给了我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余笙?我们见过的,杜氏酒会上。”
那种情况下的匆匆一面,我对许初颜的了解仅限于有些目中无人。今天的她外搭一件米白小坎肩,及踝的果绿长裙,声音也与她的颜值成正比,甜。那股甜里又带着易碎和骄傲,专属于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笑起来足以令除杜见襄以外的雄性动物怦然心动。
我一边为找到依据证明杜见襄不正常而高兴,一边捏着资料佯装镇定地退到安全范围:“幸会。”
她抬头打量了一下大楼,接着道:“我到旁边的咖啡店等你。”
说完,蹬着那双轻快的小尖跟,以同样的哒哒哒频率转身就走,甚至没问我有没有和她谈话的意愿,似乎她所说的话被执行都是理所当然。这样看起,和杜见襄倒是百分百相配。自从杜见襄来找我要魔方事件以后,我老是忘不了他在日光下与我对恃的表情,从而导致他的名字老在我脑子里转悠,令我情不自禁地甩了甩脑袋。
咖啡厅里。
“虽然想礼貌地说见到你很高兴,但又不想说违心的话语。”
刚一落座,还没来得及喘气儿,这许家小姐已经迫不及待发招。
她字句如此有攻击性,表情却那么真诚,令我当即想打退堂鼓,一股脑地告诉她别介意,我和杜见襄只是演戏而已,如你果想得到他就别浪费时间在我这儿了赶紧去努力。三分天注定,七分靠爸拼,你最少占了九分就差那临门一脚……
但我出口的却是:“不用说,因为我也不喜欢被欺骗。”
唰。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弥漫整个包间。
也许秦月亮说得对,我没有亮眼的特长,没有高雅的爱好,没有远大的目标,连彩票都懒得买却整天嚷着中五百万……但,我固执。在过去十多年里我都固执坚持着一个理念,那就是——这世上除了秦月亮攻击余笙可以不被反弹外,其他人都默认启动爆炸装置。
大概没有人那么直白地同自己开过战,许初颜表示吃惊,她身边其中一个保镖有行动的迹象,而我放在桌下的左脚已迈离桌腿一步,只待危险时刻伺机逃跑,即便这样看起来没有刚刚的威风,甚至很丢脸,但我不认为我学的那些招数足够对付两个训练有素五大三粗的男人。我是固执,可我不傻啊!
结果我当然想多了,那保镖并非要动手,他只是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许初颜身前,随即他家主子用中指扣着它又推到我身前,抛出一句比打我一顿还严重,严重到令我胸中十万兵顷刻消弭的话。
“你喜欢我哥哥,是吗?”
霎时,我所有准备好的回击如鲠在喉,连带着还未涌上鼻腔的呼吸。
我面前堆着的是一沓照片,上方的我正陪乔北方买马卡龙,他在人群里排队,而我在背后深情凝望。以及我冒充他女朋友时,硬拉着他的胳膊的行为,都一一在眼前闪现。
许初颜倾过身子,离得我近了些,用她那双无辜的眼睛盯着我,片刻后喜笑颜开地做了陈述性总结:“看来是的。”
我缓缓恢复呼吸,尽量轻地将照片放回原位不去看它,眨了眨眼睛对面前的人对视。片刻,我问她:“额,恕我冒昧,你们上流社会的人都这么直接吗?”
“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话让许初颜开怀大笑,她捂着肚子对我说:“余笙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有意思到想亲近的人。你知道,我们上流社会的孩子是没那么多好朋友的。”
“那第一个让你觉得有意思的是?”
“第一个就是,我暂时不能和你做好朋友的原因。”
当然指的杜见襄。
根据许初颜的意思,她来找我并不是劝退。她说,她知道我和杜见襄没什么关系,因为她找人跟踪过我,发现我和杜见襄一个月来仅接触过两次,没有任何亲密的迹象。
“那天来杜氏酒会的人都心知肚明,许杜两家会宣布联姻。可那一晚过后,杜爷爷竟亲自出面同我父亲谈话,大致意思是小辈的事情当留给小辈解决,顺其自然。我有预感,这和你的出现有关,所以才雇人调查你,发现你和杜奶奶的名字相同,大概见襄哥是想利用这一点说服杜爷爷拒绝联姻吧?不瞒你说,我也非常讨厌商业结合,但对象若变成自己喜欢的人,那就不一样了啊。”
“余笙,你有没有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这个人对你充耳不闻,可当你看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话时,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喜欢到这个人对你充耳不闻,可当你看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话时,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自从见过许初颜以后,我这一整天的状态都显得有些不对。进电梯。出电梯。拿钥匙。开门。重复了千万次的动作,却在今天显得尤其笨拙。回到公寓门开,恰巧碰见秦月亮抱着她美二从我眼前晃过,双方施舍给我的眼神都是嫌弃无疑。
“如果在八小时内你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保证每天定一朵康乃馨送到你们报社,让送花员将你的名字念得整个办公室都在响!”
自从秦月亮七岁知道有审美这个东西后,她就特别受不了俗气东西,尤其那些烂大街的花。
“还!有!你!你再敢跟着她作奸犯科我就每天催吐将呕吐物喂给你吃!”
我对惊吓过度的美二进行着精神折磨,秦月亮终于难得忐忑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余笙余笙别吓我。你疯了,我的另一半房租怎么办啊。”
“……”
在我抑郁地干完三杯白开水后,我终憋不住地将和许初颜的见面对秦月亮说起。
“所以她的意思是要和你联盟,她负责为你和乔北方制造机会。而你也将计就计以女朋友身份约杜见襄去各种地方,为二人制造巧遇?OH,上流人士的脑回路果然好符合我的预想啊。不过,那姑娘守着一个IQ冲上云霄长相俊秀身高过硬最重要的是对她无微不至赴汤蹈火的乔哥哥不要,偏去追求嘴毒腹黑吃喝玩乐长相英俊身高过硬但不待见她的男人——她脑袋是被你夹了吗?”
没意识到秦月亮变相地说我是门,我只被她一连串长句给绕晕了去,愣愣问:“他们有区别吗?”
“有啊,一个喜欢她,一个不喜欢她。”
“你就不能省掉那些修辞手法?”
此时,秦月亮怀里的美二代喵了两声,似乎能听懂我们的话题,随即又懒散地趴回大腿上。秦月亮一手摸摸美二代柔软的毛发,问我:“那你答应了吗?”
“当然没。你知道,演戏也需要职业道德。虽然杜见襄不是君子,我也没必要当小人呀。”
她迅速反驳:“别装了余笙,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指甲就会下意识抠手心。其实你直接告诉我你答应了这个提议我也不惊讶,因为在重遇乔北方以后,你随时随地都给我传达了一个讯息,那就是挡你追北方者,死。”
秦月亮毫不留情的揭穿,令我的鄙夷无所遁形,当即以尿急为由逃去了厕所。
晚上十一点,我还趴在桌上发呆,很多东西越想越乱,叹口气,胳膊随手一甩,却撞倒书桌上那个图案特殊的魔方。自从上了高中,我几乎没再碰过它,因为已向自己的低智商臣服。但它就好像一截烂掉的阑尾,明明许多次都打算动手术割掉,它却在我每次收拾东西时,以顽固之势出现在视线里,似乎在说:“带我走。”
这一带,居然就随着我对乔北方的记忆一起,带过十二年。
感觉到外面有脚步声由远而近,我连滚带爬地翻身躺回床上。果然没多久,秦月亮推门而入,接着热热的被窝灌进一阵风。因为白天被拆穿的事情,我心虚到不敢回头,直到她凑近我的后颈,难得轻言细语。
“要承认自己并不完美的确是件很自虐的事情。但余笙,你心里比谁都清楚的,就算你这么不完美,我也会无条件支持,像以前任何一次。”
黑暗之中,我的眼睛无端湿润,待平息过后才敢翻身过来面对来人。
“我没有勇气拒绝啊,月亮。我当时想,那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老天也终于睁眼,让他们修成了正果。我要是有机会守在他身边,或许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所以,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秦月亮默,半会儿:“我怎么总觉得,老天还是睁只眼闭只眼比较好?何况人家守了十八年,你才十二年呢,还有六年喂美二了?”
瞬间将那和谐美好伯牙子期的画面破坏。但不可否认,她的支持,将我对杜见襄的歉疚统统抹杀掉。
或许要得到你身旁那宝座,唯有一团熊火试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