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曾经用假的名字来骗她,若不是他从来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若不是那么真诚的相信他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怎么会什么都不顾的就嫁给他,跟着他走。她多么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到头来,他明明来了,见到她的时候,她明明就站在他的眼前,他还是吝啬的不愿告诉她真相。还是不认她,不要她。
那么多日日夜夜的思念,每当心痛到肝肠寸断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活过来的。
如今,他那么轻而易举的说起要她的心的时候,她想恨他,可是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曾经对她的好。她已经不想去分析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她一厢情愿的。她的心已经沉沦,再也救不回来了。
若是说曾经的水灵儿因为痴恋毁了前半生,那如今即使换了姓氏的她,却依然还是那个为了爱可以放弃一切的傻子。
“我…”她又沉默了,就让她在多陪他一些日子吧。才相聚,她真的不想那么早的就离开他,她只是想在自私的多看他几眼。
沈傲!她心里默默的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勇气在看他一眼。她只怕再多看一眼,就会答应他的请求。抛开自己的心给他有什么难的,可是,她多希望能够在多看他几日。那么多相思的日日夜夜,她奢侈的回味着每一个有他出现的梦。如今,他就在眼前了,她来不及看他,就要阴阳两隔。虽然知道他不会难过,但是她真的舍不得。
她说过,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爱不得、生别离、恨不断、情难了,原本长厮守终得不相望!每一种可能都让她肝肠寸断,但是他们现在不正是如此吗?
她很久都不开口,沈傲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只要她愿意,只要她还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对她好。一辈子有多长,他也不知道,他只希望日后每天醒来的清晨,和每一个夜幕前闭上眼的那一刻看到的都是她。
只要她答应,他就会告诉她,当他重伤差点就死掉的时候,是她将他又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想要去找的人就是她。他能扛过病痛的那也日日夜夜,都是因为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他承认自己输了,只要她愿意,他宁可将自己的底线全部都摆出来给她看。
他沈傲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无论她是水灵儿也好,是路灵儿罢,哪怕她是魏国的皇后,在他的心里,她都是他的妻子。
“我可以把心给你,只是现在不行!”她艰难的说出口,语气都有些发虚。终于说出来了,她缓缓的松了一口。原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就让她在自私一次吧,多陪他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相聚,她真的舍不得。留着这条命,起码!她想在离开之前,看到他能够幸福。
沈傲听到她的回答,微笑着不停的摇头。一副早已经看穿她的样子,他低着头笑了很久,然后突然站起身。她的心,果然已经不再自己这里了:“留着吧,其实我一点也不需要!”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在看她,只顾自的朝山下走。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她拒绝的准备,只是真的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万籁俱灰。
他清醒自己没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线给她看,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这样也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虽然残忍,但是他不会再让自己沦陷了!
他有一个很好的妻子,无论是身份低位,还是教养学识都不知道比她好出多少倍,最重要的事情,周樱能够给他的是灵儿永远也给不了的,至少周樱的心一直都在他的身上。他不该奢望太多。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曾经那个他以命相救的女子,他差一点就又被她的那张无辜的脸蒙蔽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灵儿坐在沈傲的身后,即使今夜星光璀璨,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看。知足吧,她的梦已经做完了。
她看着沈傲背影,熟悉的薄荷香味萦绕在鼻尖。她总觉得心跳着跳着就停了,马走的很平稳,即使她不用扶着他也能坐的很踏实,沈傲也在没有像刚来时那样驭马。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失落。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理由在拉着他的袍角,坐在他的身后依旧能感受到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他生气了?因为她没有答应给他自己的心?
她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悲伤溢满了胸臆。眼看城门已经遥遥可及,城楼上灯连成一线,白天肃穆的城墙在夜晚也变成了一道怡人的景色。
她从胸口拿出那枚白玉簪,虽然当初沈傲交给她的时候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枚簪子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她握在手里,犹豫了许久,才绕过他的后背将发簪塞入他胸前的衣襟里。
“物归原主!”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语气没有异样,虽然不舍。但是她已经没有资格在拿着了。
沈傲的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灵儿收回手,默默的希望着他不要将自己顺便放在他怀里的那枚木簪扔到。既然人无法在一起,那至少也让木簪能够在一起。
到了北门的时候,她说要先下马想自己一个人走走。沈傲沉默不语,她见他没有反对,就自顾自的跳下马。她的身子还没有站稳,沈傲一夹马腹,马飞快的疾步而驰,腾起的灰尘弄了她一声,呛得她咳嗽了半天。
夜深了,城内的很多家商户都已经落了锁。屋顶上长长的灯笼排挂还亮着,映照着整个街道。宽阔的青石路上,被头顶的暖光照亮。行人很少,这么深的夜,依然有些穿着艳丽服饰的女子在门口招揽生意,搔首弄姿的跟路过楼前的所有人打招呼。
灵儿默默的从她们眼前走过,长街上零散路过的人见到她的时候都会多看两眼。
她走到一个面摊前坐下来,面摊不大在一个长街的拐角处。摊子上点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卖面的是一对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夫妇,男的主要负责下面,女的就蹲在一旁的洗碗。两个人时不时的看一眼,然后朝着对方相视一笑,看起来十分的恩爱。
她要了一碗馄饨面还特意的让老板加一个荷包蛋给她,老板谦和的点着头迅速的走摊位前,将雪白的细长面条放入锅里。又回头看了一眼洗碗的妻子,眼里满是疼惜。灵儿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明明觉得很暖,却心里越发的酸痛。
曾经她也渴望这样的日子,虽然一贫如洗,但是能够跟相爱的人在一起。即使青灯漏庭,也过得逍遥自在。
很快,面条就煮好端了过来。老板灵儿发呆的看着希望的妻子,朝她笑了笑,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拿着筷子挑了两下,闻起来真的很香。但是她并没有什么胃口,面条还冒着热气,带着特有的清香味飘散在空中。她随意的往嘴里塞了一口,很清淡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她又挑了一筷子,往嘴里塞,突然苦笑了一声。这么好的面条,可她却再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一个人的生辰,虽然过的有些凄凉,不过她还是想给自己一些慰藉。至少她吃了长寿面,沈傲也陪她爬了山。她越是安慰自己,越觉得愈发的失落。她出门的时候,还以为他是记得了她的生辰,因为希望的太多,此刻从天堂跌落的时候才越发的凶狠猛烈。
“老板,这个姑娘要的东西,给我们一人来一碗!”来人口气蛮横的冲着老板喊了一声,然后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她的身边。她正在想事情,并没有理会,埋着头没有看。
她皱了皱,心情更加糟糕。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而且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周围的三张桌子都没有坐人,这两个人真好笑,为什么偏偏要跟他们挤在一起。她不想在跟任何人纠缠,搜出身上的碎银子往桌子上一放起身就要走。突然觉得肩膀一受力,人又被老实的按回到了椅子上。
她皱着眉正要开口责问,刚一抬起头她惊讶的张了张嘴,半天才失声的喊了句:“你们?”她惊讶的指着白静,大眼珠子在眼睛里来回转,左看一眼又看一眼。
白静没好气的坐在一旁,手盘在胸前,用眼角瞥她:“喊什么汗喊!就那么不想见到我们啊?我们可是找了你一下午,你进了沈府连我们都忘了?”她刚说完,老板已经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面放到了他们的眼前。
他这么小的店,能一下见到这么多非凡出众的少年少女还是头一次,他忍不住多看了两人,走回去还得意的用手肘戳了戳老板娘。
陈曦没有说话,看了灵儿一眼,又白了白静一眼。然后将碗中的荷包蛋悄无声息的放到了灵儿的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