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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婚前

第二日,黎君梦搬回了丞相府。

丞相府早已接到圣旨,丞相夫人是即喜又悲,喜得是九爵爷的才貌德行,举国上下都是赞不绝口的,君梦能嫁给他,自是她的福气,可悲的是君梦是和另一个女子一起嫁给九爵爷的,君梦一向心高气傲,又怎么能受得了呢?

黎丞相接到圣旨时却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君梦回到丞相府,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谁也不见,什么也不管。府里上下倒是忙的不可开交,半个月后就大婚了,大小姐的婚事可是一点马虎不得。

舒锦端着一盘冰镇果子,敲了敲黎君梦房门,里面没人回应,舒锦叹了口气,轻轻将门推开。黎君梦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舒锦将果盘放在桌上,走到床前:“小姐,天气热的慌,你这样闷在房里会生病的。”

黎君梦不理她。

舒锦望了望紧闭的窗户,说道:“小姐,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不准。”黎君梦冷冷地说道。

舒锦摇了摇头应道:“是,我不开就是了。”

黎君梦缓缓睁开眼,眼里一片寒意,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舒锦不禁打了个寒战,小姐自从爵爷府回来后,性子变得更冷淡了,眼神也更冷了,冷的的几乎可以杀人了。

“小姐,吃点冰果子吧!”舒锦将桌上的果盘端到黎君梦面前。

黎君梦用比冰果子还冰的眼神扫了一眼,偏过头去:“没心情吃!”

“呵呵……”门外响起了几声低低的冷笑。

黎君梦微微皱眉:“谁?”

门开了,一位英挺瘦削的少年走了进来。

黎君梦看着这位陌生男子,穿着简洁的月白色衣裳,挺直的鼻,浓黑的眉,最好看的是他那一双眼睛,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正含着一丝戏谑,肆意大胆地上下打量着黎君梦。

黎君梦本就气闷,自己一个堂堂丞相大千金,居然要跟另一个女人一起嫁人,一起服侍洛尘珏那个混蛋!难道她还找不到好人家嫁吗?可恨的是她还不能逃婚,一道圣旨就把她一辈子幸福给钉在了洛尘珏身上。

如今又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这样放肆无礼地看着自己,更是激发了黎君梦心里窝着得一腔怒气,黎君梦瞪着眼睛,喝道:“放肆!谁准你这样看本小姐的?”

男子依旧放肆的看着黎君梦,嘴角挂着一丝邪邪的笑:“大小姐看起来很生气呀?不过……”

男子快步上前,俯身贴近黎君梦的脸,说道:“小的看的出来,大小姐是在迁怒于我。”

黎君梦正想一把把他推开,却被他钳住双手,动弹不得,男子轻浮地笑着:“真正令大小姐生气的人,小的可以帮大小姐教训他。但是小的可不是一个愿意接受别人迁怒的人。”

说完,放开钳住黎君梦的手,站直身体,一副恭敬的模样立在床前,眼里却仍是蔑视一切的冷傲。

黎君梦气得直哆嗦,强压住想杀了他的冲动。努力平静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无法控制的怒意,黎君梦暗嘲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怒无常,易怒暴躁了?唉……自己在爵爷府呆了不过一个月而已,性子竟被惯成这样了……

男子看着黎君梦憋的通红的脸,笑道:“大小姐看来好像不太愿嫁到爵爷府嘛?一点都没有要做新娘子的喜气。”

黎君梦问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说完,斜眼看了一旁一直不吭声的舒锦。

舒锦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他就是……小姐那天救回来的人……”

黎君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怪不得觉得那一双眼睛如此熟悉,黎君梦淡淡扫了他一眼,挺拔的身姿,俊秀的面容,意气风发,精神抖擞,完全无法跟那天肮脏不堪,浑身是血的乞丐重合。

黎君梦不确定地问道:“是你?这些天你一直待在这里?”

男子点点头,邪笑道:“小的已经将自己卖给大小姐了,从今以后就是小姐的人了。”

黎君梦一阵恶寒,果然是他,一张嘴还是那么欠抽!

黎君梦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故作恭敬地回答:“小的叫黎廷。是丞相大人取的。”

黎君梦点点头,并未多问他以前的名字,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问。

两人都不再说话。

良久,黎君梦抬头看着黎廷说道:“你之前说可以帮我?怎么帮我?”

黎廷回道:“我即是小姐的人,小姐说什么,小的便做什么。”

黎君梦沉默了一瞬,突然泄气道:“算了,皇命不可违。嫁给他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黎廷明亮漆黑的双眼深深地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良久,才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小姐爱他吗?”

爱?黎君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到底爱不爱洛尘珏呢?在爵爷府的日子,洛尘珏对自己宠爱至极,呵护至极,自己很喜欢那种感觉,很喜欢待在他身边,喜欢他温和明朗的笑,喜欢他责备关心的眼神,喜欢到几乎霸道地想要将他占为己有……

所以一听见有另一个女人要将他的爱分走,就觉得全世界都要离她而去,全世界的人都要背叛舍弃她一般,无助茫然,生气愤懑,却无处发泄。

她恨不得那个女人瞬间消失在世间。可那个女人是冥宁,是大功臣大将军冥南司的妹妹,是那个甜甜叫着自己姐姐的人,她那么天真可爱,活泼美丽,温柔大方……

自己该如何与她相处呢?横眉冷眼?争风吃醋?还是心平气和地跟她姐妹相称?共同服侍……不!不!这都不可能!自己绝对无法与他人共享她的洛尘珏!

黎君梦几乎崩溃了,转眼又开始痛恨洛尘珏,恨他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要认识冥宁,为什么不在皇上撮合他和冥宁之前先说他只想娶她,为什么不拒绝……

胡思乱想一通,自己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是谁都听得出,那笑容里绝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无尽的恼恨绝望,凄惨无助,冰冷彻骨……恨他怨他又有何用呢?事已至此,谁也没错,错的是天意。

黎廷看着黎君梦伤痛的表情,心中了然,淡淡地说道:“大小姐此刻心中的矛盾,小的也不是不了解。大小姐想要跟自己心爱的人厮守一生,永不叛离对方,这当然是每个女子心中所愿。”

黎廷看了看黎君梦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只是小姐是聪明人,怎么此时却如此糊涂呢?小姐爱的人不是普通人,小姐高贵的身份也注定不会嫁给普通人。九爵爷是皇家子嗣,三妻四妾最是正常不过。就算没有皇上那道圣旨,就算小姐你这次是一个人嫁给了九爵爷,你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娶,你能保证皇上下次不会再硬塞几个绝色夫人给自己儿子?”

黎君梦神志渐渐清明,可心却越来越痛,黎廷说的没错,这是事实,她无法逃避的残酷事实。可她真的就要这样逆来顺受的嫁过去吗?嫁过去看着洛尘珏去疼爱别的女人?不!她无法接受!光是想想就觉得快要窒息。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黎君梦将无助的目光投向床前站立的黎廷,教教她,她该怎么办?

黎廷看着她无措茫然的眼神,心头微微一震,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像迷路的孩子般无助脆弱的表情。

舒锦疼惜地看着痛苦的黎君梦,忍不住开口道:“小姐,要不我们再去求求老爷,让老爷再想想办法。老爷是丞相,一定有办法的!”

黎廷冷冷地说道:“老爷虽贵为一国丞相,也不能与今日的冥南司明目张胆的对抗,毕竟当朝正是边疆****之际,冥南司的作用实际上几近大过丞相,这次皇上将冥南司的妹妹赐婚于皇子,也是想要拉拢牢固住冥南司。至于为什么偏偏会赐给九爵爷……”

黎廷停了停,看了看黎君梦,见她没什么特别反映,才缓缓说道:“我听人说,貌似是冥宁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黎君梦说:“你的意思是洛尘珏并不喜欢冥宁,而是冥宁自作多情,求皇上将她赐给洛尘珏的?”

黎廷看着黎君梦眼里迸发出的一丝喜悦,冷冷地说道:“据我所知,九爵爷与大将军冥南司从小一起长大,是两小无猜的兄弟,九爵爷与冥宁也是从小便认识,两人感情一向不错,九爵爷很偏心爱护冥宁,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虽然冥宁后来跟着冥南司去了边疆打仗,但两人也是经常私信来往,从不间断……”

黎廷顿了顿,说道:“大小姐还觉得是人家单恋吗?”

黎君梦眼里的喜悦灰飞烟灭,脸色苍白如雪,低声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竟如此……之深……”黎君梦心里一片死寂,百感交集,原来多余的那个人,竟是自己……

“可……可他说过要娶我,不是我逼他的,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娶我……他说过他爱我……”黎君梦仍不肯死心地看着黎廷。

黎廷冷笑,悲悯又讥讽地说道:“我可怜的小姐,他当然要娶你!只要有点野心的男人都不会放过娶你的机会!”

黎廷轻佻地抬起黎君梦的脸,残酷地说道:“他们娶你,不是因为你有多美丽,多高贵,他们娶你,只是因为黎家大小姐的身份而已。”

黎君梦张大眼睛,怒瞪着他:“不!你闭嘴!”

黎廷没有闭嘴,冷笑道:“小姐不信可以试试,看看你深爱的九爵爷是爱你多一点还是爱你的身份多一点。”

黎君梦也冷笑,直直盯着黎廷道:“我的这层身份,不是我能改变的。我相信他,他是爱我的,并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那是我,只是那个我,刚好有这层身份而已。”

黎廷看着一脸坚定的黎君梦,突然低声笑了,渐渐变成大笑,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

黎君梦捂住自己的耳朵,觉得这笑声异常刺耳,她不想听,不愿听。

黎廷却狠狠将她捂住耳朵双手拿开,说道:“你信不信,你除去黎家大小姐的身份之外,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你,你还奢求别人爱你,娶你?”

“够了!出去!你滚出去!”黎君梦再也无法忍受,胡乱推着黎廷,怨恨地瞪着黎廷。

黎廷冷冷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她,嘴角扯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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