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生和桃花扮作情人模样,尾随藤原二人来到娱乐城,他发现,藤原的身边带着七八名鬼子,这些鬼子和普通的鬼子有区别,眼睛更毒,肌肉发达,可能身上的本事也不少,像是练过的,也有可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那位胭脂楼的头牌,婉约,烈焰红唇,楚楚动人,一直挽着藤原的胳膊,她的风采,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男人想入非非,可是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一见到她身边围绕的那些日本人,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个年头,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和日本人抢女人。
人群里飘出一些感叹声,“这个女人是日本人的女人,真是可惜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想依附鬼子的人可不在少数,”又压低声音,“连国民党都和鬼子勾勾搭搭的,更别说一个女人了,切,就像大汉奸破锣常常在街上大喊的那样,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傻瓜才看不清形势,还说啥?大树底下好乘凉!”
“汉奸早晚会死得很惨。”
“啧啧……这个女人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段儿有身段儿,那嘴唇,那么性感,除非不是男人,否则,是个男人看她一眼都要丢了魂儿。”
“那是,她和那古代四大美女可有一比。”
“……等等,她不是那个胭脂楼的头牌吗,叫婉约……对,就是她,肯定是她……早听说她被一个日本人给包了,原来就是这个老男人啊,这不是,糟践自己吗!”
“人家愿意就行,哪个妓女不想靠棵大树,尤其在这个年头,靠个日本人比啥都安全。”
“安全个屁,你不记得那个……”讲话的人突然打住了,捂住自己的嘴,四下里环顾一圈。
“记得什么?”听者追问。
讲话人再三压低声音:“太……行……猎杀队……”边说话边警觉的朝四周看,生怕被汉奸或特务听见似的。海生和桃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从他们座位身后经过去,他们继续谈论着。
听者脸色大变,却歪着嘴笑了一下,“这已经没听到过他们有啥动静了,不是被吓破胆,跟阎锡山一样,跑了吧。”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三秒钟,哈哈大笑起来,好像是在讲一个世界大笑话。
“我们过去跳支舞吧?”海生伸出手邀请桃花。
“恩。”桃花把手搭在海生宽厚的手上,微笑着和他旋转入舞池,藤原和婉约也在舞池中央,紧紧相拥,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话,很轻,不时地微笑,眼神交流。
那七八个日本士兵就站在舞池外,紧紧盯着四周,保护那个藤原和婉约的安全。除了这七八个日本士兵,娱乐城外还有二十个日本士兵在为他们站岗。
这位藤原到底是日军的重量级人物,重点保护对象。
“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桃花微笑着,低声在海生耳边呢喃,像是情人耳鬓厮磨,甜言蜜语。“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他们和藤原他们靠得很近,能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就满足了!”
“……等我完成这个研究,就带你回日本东京,我家乡的樱花很美,和你一样……”
“我不要漂洋过海跟你到日本去,我想去法国,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如果能完成这个研究……我想我会……”
“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这个研究,你给我一个期限吧。”
藤原摇摇头,“也许很快,但是我不知道具体会在哪一天。”
海生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想了想,认为藤原和婉约就是一个单纯的晨昏恋,但是怎么可能?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相信狼人会在藤原的住处找到一些非常有价值的蛛丝马迹的。
紧接着,继续听到他们的谈话,依然是你侬我侬的情话,听得张海生浑身起鸡皮疙瘩,桃花也浑身不自在。
放在一对年轻情侣身上还能接受,放在他们身上,就有点接受不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弹首曲子送给你,好吗?”
同时,在藤原的住处,狼人已经辗转屋顶,倒翻入窗户,成功进入了藤原的卧室。
藤原的卧室收拾的错落有致,看起来是个很有雅兴的人,他书桌的每个抽屉都上了锁,开锁,狼人可不是专家,这就有点犯了难了。正想着咋办呢?窗外又闪过一道黑影,像一道闪电一样迅速。
狼人赶快躲在书桌下,屏息静听。
听见一小队巡逻的鬼子从窗户底下经过,听不见鬼子的皮靴声时,窗子慢慢被打开,紧接着,“咚”的一声,一个人从窗户上跳了进来。整个动作,前后不过十五秒。
卧室里黑咕隆咚的,那个人一进来就往书桌这边走,狼人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个人同时也感觉到了狼人的存在,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味。
那个人突然放轻了脚步,拔出枪,双手握着,一闪身,对准书桌下的狼人。而狼人也几乎在同时,握着枪对准了他。
两个人僵持了二十秒,后来人先开口,低声问,“你是谁?”
狼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跃而出,一脚就将他手里的枪踢飞了,使得对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眼见着就要载倒在地。可是对方似乎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身手也矫健的很,一个鱼翻斗,就站了起来。狼人同时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一个拳头又朝他打过去,准,狠,他只觉一股冷风朝着自己的鼻梁而来。
他也不躲,一巴掌挡住狼人的拳头,可是他没见识过这么有力量的拳头,向后退了几步,手指骨节有点被震痛。
“你我是敌是友?”对方问。
狼人反问:“你不是鬼子就是国民党特工,俺不怕你,今天既然碰上了,就好好比划比划!”话音未落,就凶猛的冲了上来,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你一拳我一挡,你一脚我一闪,对于狼人凶狠准的进攻,对方只招架,不还手。
这时候,楼下远远响起鬼子巡逻队的脚步声,二人几乎是同时猫下腰,保持安静,静待鬼子经过。而狼人,一直保持着警惕和进攻的姿势,紧握着拳头,眼睛一秒都不离开对方。
“等一下,我们是友,不是敌。”对方终于找了个空儿,开口。“想必藤原很快就会回来了,咱们必须抓紧时间!”
狼人不能判断,这个人是到底是敌还是友,只知道对方和狼人一样,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
狼人在恶狼谷看过最多的,是狼的眼睛,虽然狠毒,但是有一种信仰在里面。而面前的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男人,眼睛也会说话,狼人是会读眼神的。他在这一刻,才好好的看进对方的眼睛,他敢肯定他绝非恶类,眼神是最不会欺骗人的东西,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仰和坚韧,曾经,他在桃花的眼睛里也看到过这种信仰。
这种信仰,是能够让他折服的东西。
狼人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仰。他的眼神开始不是那么充满敌意,从敌人到合作,他们二人很默契的在藤原的卧室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而未知人,也在心里暗暗为张海生为共产党为太行猎杀队欣慰,虽然狼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充满了野性,但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必须找到血色一号文件!”对方说。
“血色一号?啥东西?”狼人看着对方一边开锁,一边低声问。
“就是藤原和板垣文三郎计划的,研制生化毒气弹和改造手术的详细计划书,秘密研究室地点,等很多重要信息都在这份文件里。”对方已经在短短时间以内,打开了所有抽屉的锁。
“快,收起手电筒。”对方赶快用手捂住狼人手中袖珍手电筒的亮光。
等鬼子巡逻队走过去,他们又继续翻找。
“你识字?”
狼人回答:“俺爹小时候教过俺些字,俺爹识字多,就是死得早。”
……
“这所有的抽屉里,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个房间里肯定还有别的机关暗隔。”对方开始快速观察整个房间。他按照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可能的地方,这个逻辑,眼睛落在藤原的床上,或许这份文件会夜夜和藤原同床共枕也有可能。
他快速扫过藤原的床,掀掀枕头,摸摸床单,没有任何异常。
这时,他发现,狼人正盯着一块镜子发呆。奇怪,一个老男人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面镜子?难道是为那个女人准备的?不可能!
未知人也走过来查看镜子,发现镜子侧面的一个小按钮,他果断一按,镜子朝地面缩进去,露出镜子后的暗隔,暗隔上有个红色的保险箱。他检查过一遍保险箱后,用了整整两分钟打开它,紧张的出了一头的汗。
“果然厉害!”狼人在心里暗暗的佩服。待未知人一打开锁,狼人就把他推到一边,拿出里面的文件,按照张海生事先教他的方法,用袖珍手电筒的另一端,另一端是个微型照相机,一张张拍下,就要走。
未知人也不去拍相,却替狼人收拾“残局”,把所有的东西归回原位,保持原状。“要记住,不能打草惊蛇!”
鬼子的巡逻队又经过窗下。
狼人和未知人静卧在窗子里,未知人递给狼人一张纸条,叮嘱他:“一定要亲手交给张!”
“还有一件事情!”狼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要回去找暗隔。
“你是要查找婉约的身份?听我的,不要在她身上下功夫,但是,她在这次行动中,是个关键角色,你把这个交给张,他就全明白了。”
“你到底是谁?”
未知人微微一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日会有相聚的时候,快走!小心!”说完,就照原方法,翻上了房顶。
狼人也关好窗户,躲避着巡逻兵和哨兵,像一只飞奔的狼一样,在夜色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