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背包，我们留下阮虹陪黑蜘蛛留守。
看着黑蜘蛛隆起的腹部，我想起放在房间办公桌抽屉里还没雕琢完工的鸡血玉手镯。我得抽时间在孩子出生前做好这份礼物。虽然目前我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成为一个好父亲。
我们20个人分成了五组。花酒带着小香姬、苏昙和刺客为第一组。小凤雏带着齐娅、安妮和井上樱为第二组。唐岭带着程遥、莫雅和嘟嘟为第三组。韦白羽带着楚雅鱼、许若冰和三妖精为第四组。我带着康仪、贝拉和胡莉为第五组。
在人的意识里，洞穴由来是极神秘的所在。蛆虫蚂蚁、蛇、蜥蜴、蝎子、蜈蚣、蜘蛛、老鼠、野兔、蝙蝠、燕子、豺狼虎豹、野猪、狐狸、猩猩等都喜欢依洞穴生存。
人类作为群居动物，曾一度将洞穴作为最可靠的安身之地。火塘文化是人类文明得予传播和延续的最主要的途径。忽略了这一点，有关人类文明的追根溯源就无从谈起。但认为远古时的人类，过着衣不遮体、饮冰茹檗的野人般的生活的观点是极其错误的。上万年前，人类就开始了稻谷种植和驯化牲畜。会制作陶器和雕琢玉器。并会冶炼金属。青铜文化的发端是制作铜鼓而非刀剑。
人类最初以部落的形势出现时，铜鼓的大小象征着部落或氏族的威望。这种权威的表现形势至少延续了六千年，直到夏朝初期才被铜鼎取而代之。
直至现代，最隐秘的科研项目基地、兵工厂和军事基地，极大部分依然设在深山大谷中的山洞里。
我们在山石花草之间追寻着纵横交错的流泉飞瀑的轨迹，在鸟雀的鸣叫声中勘查着一个又一个出水的洞穴。多数洞穴用强光电筒照射，能见到里面造型奇异的钟乳石、石柱和石笋。也有的洞穴幽暗阴森，深不可测。
不知不觉中，黄昏来临了。
我们几组人马在半坡上一处比较平坦的背风处汇合，安营扎寨。
夕阳的光晕里，翩飞的鸟雀似美丽的精灵。
清澈的涧水流泉中各式各样的鱼游来游去。
草木青翠，山花浪漫。
处于充满梦幻的境地，让人忘却了太多的烦恼。然而我们没有过分陶醉。
接下来的十一天里，勘察工作持续进行。
我们见识了无数洞穴的奇观，甚至找到了七个水晶洞和一个云母洞。还遭到过水蟒的恫吓和水獭的围攻。有一次还被一群脾气暴燥的短尾花脸羊追得屁滚尿流。但是仍然没有发现传说中的曋潭。
当阮虹和黑蜘蛛第三次驾驶蜂鸟探测器给我们送来补充装备和给养时，体力透支的我们明显处于疲惫状态。
尽管如此，大家依然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在野外，沮丧极容易让人意志消沉。
暮色中，胡莉和楚雅鱼组织烧烤，许若冰、唐岭和阮虹帮忙准备食材。
苏昙、程遥、贝拉、安妮和小香姬在水中边嬉戏边捞鱼虾花蟹，韦白羽带着蓝玥坐在岩石上观看。
莫雅在精心给刺客、康仪、三妖精、嘟嘟、齐娅和井上樱画眉。六个女人的头上已经生出短发，双眸顾盼生辉，脸孔粉嫰，唇红唇白，分外妖娆妩媚。
黑蜘蛛陪我和花酒坐在帐篷前喝茶。
小凤雏持微型高倍望远镜四下观察了一番，走到花酒身边坐下，嘘了一口气：“看来要找到曋潭，还得费不少劲。”
花酒递给他一支香烟，微微一笑：“这儿风景气候都不错，多呆些日子也无妨。”
“凤先生，寻找十分隐秘的地方，需要有花酒兄这样的耐心。”黑蜘蛛揉了揉大腿，“你在仔细想一想，你在族志上看到的有关曋潭的记载，除了洞穴里流岀的水会倒流回去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提示…”
小凤雏凝神想了想，摇了揺头。
黑蜘蛛看着我：“博士，这漫山遍野从洞穴里流出来的水都在往下流，真有会倒流的泉水吗？”
“有。”我肯定地说，“我曾在四川西部的一座大山里见到一条泉水，凡刮风下雨就会倒流。”
黑蜘蛛睁大眼睛：“你去过瓦屋山？很多探险家都死在那里。”
我淡淡一笑：“我曾去过的很多无人深山，都远比瓦屋山恐怖。”
韦白羽带着蓝玥走过来，对黑蜘蛛笑了笑：“都快生孩子了，就不要对鬼故事太好奇。领着蓝玥去散散步。”
黑蜘蛛扶着我的肩膀站起来：“好吧，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聊，我去走走。坐久了腿也发麻。”
她带着蓝玥走开后，韦白羽坐下来，端起一缸茶喝了一口：“凤老弟，你看到的族志里有没有记载着曋潭流出来的水中有一种奇特的黑鱼？这种鱼类似鲤鱼，没有须，却只有一只眼睛。”
小凤雏有些茫然：“…我没见过这方面的记载…我听金灿灿刚才欢叫捉到了独眼的黑鱼…”
韦白羽弄了弄空荡荡的衣袖：“我见到金灿灿捉到的黑鱼了。这种鱼给了我一个启示。”他扶了扶眼镜，“六年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句町古国的国都莲城的一座山的篝沟里，发现了九面年代久远的铜鼓。于是，我昼夜兼程从广西赶到了云南…”
“白羽，”康仪嘴叼香烟走过来，“我敢说你见到的那九面铜鼓是假的。”
韦白羽扭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康仪走到我身边坐下，取下嘴上的香烟弹了弹烟灰：“所谓句町国，是秦汉时期才有的称谓。事实上这个疆域涵盖云南滇东南、广西大部和越南局部地区的古国，存在的时间至少有八千年的历史。句町的意思，是九红联珠，意为九个部族结盟，友爱像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九大行星地久天长。那时，这九个崇鸟部落的图腾分别是凤凰、燕子、鹦鹉、锦鸡、鹁鸪、布谷鸟、斑鸠、鹫和鹰。结盟立国之后，以九瓣红莲为共同标志。以鸟名为官名。而代表九个部族的九面铜鼓，则被沉入九口井里，永久成为镇国之印。”她歪了歪头，“凤先生，你不觉得句町古国其实就是皇覃古国吗？你的远祖伯益是帝挚的子孙。传说中帝挚以鸟名为官名，任用百官。与座下八位结盟王侯并称九凤。所以有凤舞九天、青云直上的说法。喻意逍遥物外。”
小凤雏由衷地说：“大波妹，谁把你当小女人看待，真是瞎了眼。”
康仪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倒情愿做小女人，可以随时撒娇。白羽，继续讲你的故事。”
韦白羽放下茶缸：“那年我赶到莲城，进山去看了铜鼓，发现是膺品，非常失望。在下山的路上，我意外地看到了一条从一个大山洞中流岀来的泉水，跟其它流水交汇时会神奇地倒流回去。那条会倒流的水中就有金灿灿刚才捉到的独眼黑鱼。”
康仪啧了啧嘴：“这种鱼好象很稀罕。我去瞅瞅，捉几条让小妞烤给黑妹吃。”
她卷起裤脚，叼着烟起身跑向水边。
我看了看花酒：“花酒兄，根据康仪对句町古国的理解，我认为韦老弟六年前在莲城附近发现倒流泉这条线索极重要。因为莲城区域內有个穿越流水的山洞才能抵达的大坝子，历来被认为是世外桃源。”
花酒思考了一下：“我们姑且顺着发现独眼黑鱼的这条泉水，去寻找源头。这比勘查一个个山洞省事多了。凤老弟，你跟我和博士一起去。带上强光电筒和发光棒。鱼在夜里比白天迟钝得多。”
我们匆匆准备了行装，吃了一些东西，天色灰暗时顺着流水一路往上走。
很快天就黑了。
不经意中，露水打湿了我们的头发。
没有星星和月亮，也没有风。
漆黑一片的夜里，时不时传来鸟啼声，流水的声音似乎变得很响。
一条条泉水没有规律地交汇，水中的鱼虾不断变换种类，但我们一直追踪独眼黑鱼。
翻过两道丘陵，半夜时分，我们终于在一个斜坡下见到了会倒流的泉水。
这条泉水有十多米宽，两三公尺深。当与其他流水汇合时，会神奇地顺斜坡倒退，致使水中的独眼黑鱼不断跳跃。
我们顺着斜坡爬了约三百米，便看见了一个开阔的大洞口。
洞口足有五十米宽，高达近百米。强光电筒照射之下，引得在洞内的悬崖峭壁上筑巢的燕子一阵乱飞。呢喃的回声异常响亮。
流水退进洞内七八米，围着水中的礁石回漩后又缓缓流了出来。
我们淌水走入洞内，前行了几十米，平缓的流水浸到了腰部。
强光电筒的光线照不到山洞的尽头。我们折了几根发光棒奋力扔出去，依然无法权衡山洞的深度。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袭来，冷得我们发抖。
我们只好退出山洞，下了斜坡。
找了一块岩石坐下后，花酒拿出了铝酒壶。我们三人传递着喝完一壶烈酒，身上暖和起来。
“凤老弟，”花酒接过小凤雏递来的香烟，与我凑头点燃火，“凭你的直觉，这个深不可测的大山洞是否就是你的族人代代相传的曋潭？”
小凤雏抽了几口香烟：“我感觉是。但不知深入山洞，我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花酒捅了捅我：“兄弟，站在洪荒世界的入口，凤老弟还能象娘们一样多愁善感，真让我吃惊。告诉他，我们******终于可以玩命了。”
“有时候不冒险会更危险。”我淡淡一笑，“这是探险家和海盗都喜欢说的口头禅。”
花酒咳了一声：“盗墓贼也这么想。”
我拍了拍小凤雏的肩膀：“你的远祖伯益是真正的隐士。如果四千年前他带领族人从这儿穿越山洞抵达赤仙山，回归皇覃古国，你还有什么忧虑的呢？”我取出信号枪向空中发射了两枚绿色信号弹，“回祖地寻根可比去杀人放火体面多了。”
几分钟后，刺客驾驶蜂鸟探测器降落了。
我们起身拎着背包上前打开舱门上了探测器。
刺客看着我：“我见到那个大洞口了。你怎么打算？”
我关上舱门：“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刺客瞟了瞟后座上的花酒和小凤雏，吻了我一下：“我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上天入地，带着我去玩命吧。一起活着，要死一起死。”
我看着她娇美的容颜，感觉生死都不重要。
用生命去印证山水，是我一生的宿命。因为有爱的缘故，这一路上我从不曾孤独。
附《山海经》原文：
又东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春辄入，夏乃出，冬则闭。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皇、鹓雏。
凡南次三山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龙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糈用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