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的卫队很快就把刘豹和李芊儿围了起来,刘豹没有反抗,也没有人拿绳索上前捆绑;李芊儿则深深地为自己的鲁莽而歉疚,更为赵云的接应军马而担心。
“看着吧,不管来多少汉军,都难逃脱!等我回来再与你们好好谈谈!”单于冷笑着,翻身上马,招呼一声,“孩儿们,决战的时刻到了!”
谁都没有料到单于还留了这么一手,在开阔的草原上,要聚集匈奴人的军队,简直太容易不过了。赵云的五千军刚刚杀到南河边,从四面八方很快就蜂拥了上万匈奴,并且越聚越多。按照事先的约定,如果李芊儿顺利说服刘豹发动兵变,那么将会派人守候在南河边;刘豹确实派了丘达到了南河。可是刘豹只想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冲突,直接试图说服单于放弃与汉军的对峙,然而此时从四面会聚的匈奴骑兵已经无法阻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对于汉军的仇恨超过了恐惧。
丘达马上意识到这个变故的严重性,刚要撤离战场,却早被其他部族的士兵解除了武器,押回属于刘豹的营地,这时,刘豹的部族包括亲卫队的成员都已经被看管起来。
赵云见机不妙,立即下令全军撤退,然而五千人的骑兵队完全陷入了匈奴人的包围。匈奴骑兵在野战中展现的单兵能力绝对可以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不论是精湛的骑术,还是精准的射术,甚至包括身体素质、力量、柔韧性,以及在马背上的本能反应,都远远超越了想像。虽然赵云对匈奴人的了解非常深刻,虽然他也参与了汉军骑兵的训练,并且作出了许多极有针对性的调整,但是缺乏骑兵野战经验的汉军,与匈奴人的差距非常明显!
如果说那么多匈奴骑兵就象是荒漠中的狼群的话,那么汉军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带角的野牛,尽管占据着长矛兵刃上的优势,但是一旦对方摆开全面的骑射攻击状态,那么等待着汉军的,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赵云很清楚,只有近身肉搏才能抵消对方骑射的强大火力,但是一旦形成胶着,也就意味着失去突围的机会!赵云怒吼道,“今中胡人埋伏,唯有拼死杀敌!城中郑将军绝对不会不管我们,坚持待援,或有一线生机!跟我来!杀!”
赵云纵马率领最骁勇的百余骑,如旋风般驰骋在乱军中,专门挑拣藏匿其中放冷箭的射手,涯角枪所到之处,射手皆措手不及,纷纷中枪落马。这样一来,匈奴射手们都不敢再招惹这等煞星,忙弃弓拔刀进入白刃肉搏,汉军威胁大减。匈奴人多使马刀,马刀虽然不短,毕竟比长矛还是短了许多,而且汉军骑兵虽然骑术不精,却是经常迎着对方冲刺的战马下手,战马一倒,人马践踏之下,匈奴人死伤立刻大增。
李芊儿先前帮助郑纶传信,从而使华雄、太史慈成功阻击右贤王,没有理由出卖郑纶;而且赵云与刘豹的关系还真处得不错,知道刘豹是条汉子,他也不可能出现反常的举动。赵云暗暗奇怪,便猜着两人的形迹很可能被单于发觉,想到此处,不禁为两人的安危担心起来,苦于匈奴骑兵越来越多,杀之不尽。
单于悄然到了南河桥头,眼见着汉军每倒下一人,总会拽着至少一个匈奴人垫背,看得心惊肉跳,唤过一名亲信吩咐道,“组织最好的射手,尤其是擅长连珠箭的,只管骑射!”
亲信大惊,“可是肉搏中有我们自己人啊!?”
单于大怒,“你难道没有看见,汉军在跟我们拼命吗?你让他们瞄准了游射,尽量不要误伤自己人就行了!”
“是!”亲信无奈,调集了上千人,开始了疯狂的飙射。
一开始,游射的射手还有些束手束脚,可是很快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只要有汉军旗帜的地方,便是一通乱射。这种完全疯狂的杀戮,使围攻在最前沿的匈奴人,既要面对敌人的肉搏,还要躲避背后自己人的利箭,从内心深处泛起了恐惧,渐渐地退避下来。然而被围困的汉军则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赵云身边的将士被分割、蚕食,五千人竟倒了一大半。
赵云杀红了眼,远远望见桥头的匈奴人众多,旗幡下又有一些特殊装束的,料想就是单于所在,当下催动坐骑,冲杀过来。
单于认得赵云,赵云也认出了单于。
“好贼子,拿命来!”赵云挺枪便刺。
单于毕竟是马背天子,身手颇为敏捷,抽刀拨开赵云的枪尖,“如今你已走投无路,若肯降我,封王拜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赵云哈哈大笑,“妄想!赵云便取了你的狗命!”
单于大怒,“都给我上!若拿不下此人,誓不回营!”
又是赵云。单于身边的卫士们都知道汉军里有个赵云,就连号称匈奴第一勇士的刘豹都不是他对手,而且在出使的时候,很多人都曾亲眼目睹赵云的风采,如果不是单于亲自压阵,谁愿意找这样的对手呢?
赵云的涯角枪神出鬼没,每一枪刺出,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单于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死亡的威胁迅速传递到了单于本人身上,此时身边的护卫已经不多了。
“单于陛下快走!我们来缠住他!”最后的几名护卫咬牙顶了上来。
单于的郁闷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本就是自己占尽优势的局面,居然让一个汉人将军枪挑了整个护卫队!单于拨马便走,猛地听得背后弓弦声响,慌忙倒身伏鞍,一支白羽箭堪堪从头顶掠过。
赵云弃弓,一连数枪逼退护卫,单单来追单于。单于慌不择路,沿途大喊救驾,可是赶来的手下无论是远射还是近战,都无法阻挡赵云的脚步,甚至瞄准赵云战马射来的箭,都被赵云的涯角枪挑飞。
很简单,遇到赵云,就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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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郭嘉和郑纶都来不及仔细考虑,立刻命令典韦、华雄、太史慈、徐晃四将各率三千军,陆续依次杀出,集中全力救援赵云。单于调集了几乎所有的兵力,死命阻挡救援的汉军,企图把汉军分割成几个战团;然而分批出击的汉军直冲南河,完全无视匈奴人的纠缠,就象是一柄利刃,把匈奴人的战线撕裂出一道缺口。
可是当典韦第一个赶到南河的时候,赵云的部下已经死伤殆尽。典韦在乱军中不断寻找呼唤赵云的名字,竟杳无声息。匈奴人中颇有几个机灵的,忙让人齐声呐喊,“赵云已经被斩首,郑纶快快投降!”
典韦怒不可遏,但凡遇见匈奴喊此言者,铁戟伺候!一阵猛冲猛打,竟把匈奴人都震住了,再无人敢喊杀!从此之后,匈奴人最忌惮的名单里,多了一个使双铁戟的凶神,也许他们叫不出典韦的名字,但是他们绝对认得典韦的大戟!
典韦发疯似的遍寻赵云不着,与后队的华雄等人会合,众将都发誓要为赵云报仇,麾下士兵个个拼死而战,战意之盛,使失去了单于坐镇的匈奴人渐渐地产生了最深的畏惧,终于散去。
南河边积尸如山,本就淤塞的河道被染成了猩红。可是众将始终都打探不到任何关于赵云的消息,各自垂泪。华雄草草收拾起军马,这一战足足损失了上万人,更是憋屈,又恐匈奴人再来,暂且回城。
郑纶坚决不信赵云阵亡,不过一听华雄汇报上来的伤亡数字,也不禁愕然。除了谯郡的青州营惨败之外,就数这一次恶战最恐怖了,虽然敌人也付出了同等甚至更多的伤亡,但是对于郑纶来说,这绝对不是令人值得欣慰的战绩。匈奴的部族分布在草原上的各个角落,单于可以通过他的威望不断地调集新的部族来补充他的队伍,可是郑纶没有任何兵源可以补给,每损失一个士兵,就削弱一分力量,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郭嘉对赵云的信心似乎比郑纶更加坚定,“子龙必是冲过南河去了,以他的武艺,就算遇上吕布,也能全身而退;而且子龙智勇兼备,料无大碍。只要于凌晨遣一军前往劫营,必知虚实,若敌有备,子龙当无事,即刻退回;若彼无备而欢,则子龙危矣,趁虚杀入,好为子龙报仇。不知哪位将军愿往?”
“子龙与我交厚,我岂为人后?”徐晃含泪出列。
郭嘉摇头,“公明心绪失衡,临阵恐失计较。”
徐晃悍然道,“某与子龙虽未有八拜,情同手足。若子龙不测,某岂独生?”
郑纶皱眉,“公明勿忧,子龙必不有失。子义可与同往,务必谨慎。”
太史慈慨然应允,“伯纯放心。”
是夜,云中城全城都实行禁声,为南河死难者默哀。
郑纶与郭嘉、二荀焦急地等待着徐晃和太史慈带回赵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