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宁对于阵法是极为有研究的,他武功上说不得多么出类拔萃,可智谋却是极多的,状元郎之名也并非白得,城府自然不会浅显。
他手中精致短小匕首挑起那年轮花的花柄,这是折断了的花柄,没有年轮花,折断的花柄朝着人身后的方向,陆怀宁不用手指去触碰着花,金属匕首黑上了一片。
“如果不是年轮花生长的季节,想来也是难以做到分清方向的。”陆怀宁言笑晏晏,神情缓和了几许,好像破解之法已经是完全掌控了。
云程见着那精致小巧的匕首上,染上一片黑,是毒吗?难怪那人出言提醒着年轮花,微微眯着清冷的眼眸,思绪恍然开朗,明白了陆怀宁的意有所指,“花,没有动过么?陆卿果然好手段。”
“陛下赞誉了,臣只是尽犬马之劳。”陆怀宁与云程二人说话跟打谜底似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臣在之前一路折断了这年轮花的花柄,花柄倒下的方向正是我们前进的方向,现今,前方尽是折断的年轮花,那足以证明,现在我们的后方是要前进的方向。”
这番解释,自然是让人瞬间明白了,当然,云礼贤这样子的粗神经是如何透彻也是不懂的,比较起他的父亲,他似乎只有这一身武功了,战神云远还有对军队作战的长处。
“那如何做到直行八十步呢?”谢兰止明白了其中奥妙,如今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变化多端的年轮树下,做到笔直行走,且是八十步,成年人的一步是半尺,这就是四十尺,若是没有障碍的地方,这四十尺想来还可以看到人的背影,可这白茫茫的一片,一个不留神就找不到人的踪迹了。
“走上路。”云程推翻了之前自己的说法,没有任何的阻碍物,既然得知了方向,自然是走上路为最佳方法,只是,需要承受的是心里的恐惧。
陆怀宁拱手作揖,言笑晏晏,“陛下圣明。”
云程审视周围之人片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也许这也是一次磨练人心智的机会,若是不走散,自然没有什么危险性。“走吧。”
一行人上皆用轻功,运气而上,听见陆怀宁音色郎朗,“臣愿意闭眸试路。”
眼睛所看到的不为真,如果闭上眼睛,江湖人通常闭上眼眸都能够知道自己走的是直路,不受外界所影响。
“准。”云程毫不迟疑,许可了陆怀宁的请奏,术业有专攻,陆怀宁既然信心满满,自然是权权交于他。
一行人如云流水,足尖点在年轮树的树间,跟着前方陆怀宁的步伐前进,下方年轮树启动阵法的在不断移动,周围又是空荡荡的白雪,甚至有种陆怀宁走错了方向一般的错觉。
直到落地时分,四处无树,尽是白雪,才猛然发觉,出了那四九阵法。
白依依一直被谢兰止搀扶,如今出了那四九阵法,精神头也好些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骨哨吹,尖锐的声音在空荡荒芜的雪地里响起,酥软的雪本来就有放大声音的功效,不怎么大的哨声在山谷里徘徊不断。
对于呼唤小白鸟并没有多大希望,云羽摇了摇头,制止了白依依再吹一次的想法,“这处危机不明,我们处在明处,还是莫要制造声音,抛开这些不说,雪山之中的声音容易引起雪崩。”
白依依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将骨哨收起来,反而自己站直了身子,没有再让谢兰止搀扶,拿出腰间的短笛,白玉做的短笛很小巧,手掌大小,她将骨哨放置在那短笛尾端的音孔中,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指轻动,唇靠近短笛,吐出气息,吹奏了起来。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声音,让人有一种她并没有吹奏的感觉,可细看却发现她额上,脖颈上全是汗水,足以见得,这番吹奏需要的力量之大,而且更是用上了内力在吹奏。
无声无息,整个周遭都静了下来。
“小白鸟,竟然来了。”云商看到了,那不远处扑打着翅膀的小白鸟正朝这边飞了过来,若是再远一些,白鸟与白雪融为一体,这就是难以发现了。
白依依听见云商唤到小白鸟已然回来,像是松了一口气,手指垂落,无力的坐倒在地,这归来曲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内力,果然,还是不能常用啊!
云程到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白依依一眼,并不疑惑,每个家族,没有一个本身的能力,在武林之中也不怎么能混下去。
到是云羽为琅门,专收情报的人,对于白依依此番举动完全不在意,像是预料之中,他流云楼只有不值钱的情报,没有买不到的情报。
有了小白鸟,寻人自然简单了许多,在茫茫雪地也是有了一个方向。
反观牧沅赤抱着摔成烂泥的想法跳下万丈深渊,却不知这下面竟是一潭寒水,温度极低却没有凝结成冰,寒气入骨,又无内力护身,本是该死去,至少不用忍受寒气入体的痛苦,可偏偏这长生之力在体内运转,死不了,依然要忍受寒气入骨的颤意,大概,过些时候就好了吧!
牧沅赤抱起失足掉落的明月,慢慢的游上岸,衣袍浸湿,即便体内寒意正在消除,可潮湿的衣物贴这肌肤,真是冷啊!
两人都是脸色苍白,朝上空望去,一片寒云氤氲,四周冰蓝,一望之下都是冰,这雪涯底部竟是别有一番天地,为何四处都是冰,偏偏这寒潭就没有任何凝结成冰的进展,真是好生怪异。
在岸边,一身火红衣袍的女子,浸湿的衣袍贴身,勾勒出姣好的身形,精致容颜上是水珠滑落,抬起手将湿哒哒的头发一齐抄到脑后,没有凌乱散发贴在额鬓前,露出光滑白皙的额头,更有出水芙蓉之姿,因寒水的冰冷,唇愈发红润,甚至到发紫的地步,紫红紫红的,幸亏这长生之力,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想着,先寻个干燥洞穴,升火将衣物烤干。
手指拍了拍明月的脸颊,唤上半天,不见清醒,眉目微蹙,拇指掐住人中一按,女孩咳嗽的清醒,吐出吸入体内的寒水,片刻才缓过气来,迷迷糊糊的扫视四周,小孩的声音软糯糯的,“二姐,这是?”
牧沅赤叹了一口气,扶着小孩站起来,不忍指责,这孩子是看自己跳下来,一时惊楞以为自己是无意滑落,想拉自己一把,结果也掉下来了。
“有没有不舒服啊?”虽然有长生之力,可是有些重一些的内伤也需要时间才能恢复过来,痛苦是难以避免的。
明月摇了摇头,出了浸湿的衣物因为贴着身子有些冷,其他没有受伤,小孩金色的头发被水沾湿,服服帖帖的巴拉在头上,漂亮的桃花眼巴眨着,湿漉漉的很可爱。“有些冷。”
牧沅赤也明白这冷可不是一些,她的妹妹长大了些,有些痛苦也开始自己忍受了。“站起来,跟着我,去找个山洞歇一歇。”
漫无目的,没有方向的四处逛着,想找个洞穴避避寒,不知不觉,离着那寒潭愈发远了。
“二姐,那里。”牧沅赤安排着明月瞧右边,自己看左边,分工行动,这样也方便寻找洞穴,明月眼尖,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
二人带着警惕,一步步走进那洞穴,虽然这寒冷的崖底冰冷的猛兽估计都受不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怪异的动物就是爱着寒冷,说不定哪个猛兽居住在那个洞穴,冬眠呢?
这事啊,是当真说不准,一个运气不好,就被什么给吞了,就算长生什么的,在猛兽肚子里死不了,被排出来,想象就恶心。
“明月,要是洞穴里面有什么怪东西,不用多想,拔腿就跑知道吗?”牧沅赤小声叮嘱着,顺便安抚了明月的紧张。
谁知道这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来了一句,“二姐,我们又死不了,怕什么东西。”
牧沅赤有种想揍人的冲动,平息了下来,松开明月的手指,漫不经心,无所谓的看着明月。“这样啊,那你进去看看,没东西我就进去。”
明月怔然,有些疑问,小小的手指指着自己,“我?”
“自然是你。你方才都说了,反正不会死,你不怕啊。”牧沅赤带上了几分小算计,妖魅的异眸里闪过几分狡黠。
明月有些紧张了,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每次二姐这样绝对是想整她玩了,现在大哥不在,没人帮忙,只有自己警惕了,她谄媚的笑着,捏着牧沅赤的衣角,撒娇,“二姐,你怕什么啊,我们一起进啦。”
牧沅赤笑了,还故意退后几步,让明月身体越发紧绷,才蹲下身子,故意在她耳边用毛骨悚然的声音吓唬人。“你说里面住着一条蛇在冬眠,我们进去了吵醒了它,会有什么后果,蟒蛇哦。”
“吃、吃掉?”明月犹豫了片刻,反问道,又自己打气,沉浸紧张的心。“我们反正不会死,神乐说我们是被诅咒的人,想死都死不了。”
“要是吃了你,死不了,然后排泄出来,啧啧啧,脏死了,明月,你师父不会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