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反目成仇当真是让正在做梁上君子的两人呆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偷袭他。”牧沅清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讲求正义,或是名正言顺决斗的正人君子,过程如何狡诈都不重要,只要结果是自己达到了自己目的。
何况,事实证明这个董宏宇显然是不简单,为了以防出现万一,而导致云礼贤不敌,偷袭先下手为强是最明智的。
好在云礼贤也不是那么一个迂腐的人,没有热血沸腾的江湖情谊,牧沅清如此一说,他也不多问,直接是破瓦而入,长剑直接刺进董宏宇,没有任何犹豫。
本来这么大的动静,董宏宇怎么都会警觉起来,可他太过自信长生之力,没有任何退缩的正面迎上那后土长剑,皱纹密布的眉宇上是嘲笑,是不屑。
可在后土刺入腹部时,突如其来的痛楚,停不住的鲜血让他不可置信的握住剑柄,颤巍巍的抬眸看向云礼贤,带着痴狂,咳嗽出鲜血,感受到整个身体在崩溃,“怎、怎么,可能!”
董新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刺客怔住了,破碎的瓦片砸得他生疼,受的内伤让他没办法行动自如,亲眼见得自己的父亲缓缓跪下,可笑的是,他感觉是无尽的放松,而不是一个儿子应该有的愤怒。
“董盟主,看来你的儿子都不怎么待见你啊!”牧沅清漫不经心的从正门进来,毫不在意的扯下黑色蒙面,完全没有刺客该有的不见光。
董宏宇垂死挣扎,手指微动,朝着自己儿子方向张合,口不择言,“你这个孽障!咳咳——”
又是鲜血,从口中喷出,内力已经在流失,尤其是在云礼贤抽出后土之时,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带上了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的味道。
“董宏宇,你意图谋反,该当何罪!”牧沅清冷漠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董宏宇的泛骂,其实何必呢,董新那样子,就算有心救自己的父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董宏宇根本无从反驳,这房子内的龙椅就是最好的证据,董家,败了。
他拼命了一世,用传家的长生,朱雀令换得这长生,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长生,活着说,那个女人在糊弄他,他想登上权利的巅峰,先是得到武林盟主的位置,而后就开始肖想整个启黎,他一直有野心,却一直压抑着,知道那个女人来找他,得到了长生,他以为他就是无敌了。
躺在地上,腹部的鲜血一直没有停,空气里是腐朽的鲜血,粘稠,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突然间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长生不老,也许是痴人说梦,禁不住大笑起来,咳嗽也不止,董家,铸剑山庄,百年基业全不毁在自己手上了。
带着对祖先的愧疚,睁着沧桑浑浊的眼,断了呼吸,本来是只有两鬓霜白的发,开始变化,最后全是花白枯燥,脸上的皱纹,斑痕,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人真正的死了,假长生之力也因此失效,岁月重新回到他脸上。
令人作呕的气息没有消散,董宏宇的脖颈处有了鼓动,像是什么要破口而出,这具尸体,没有片刻时间,变老,然后化作白骨,什么也不剩,那蛊虫因为失去血肉,也是一一枯萎死去。
牧沅清站到云礼贤身边,捏住他的手,神色冷冽,俯视因内伤加剧而动弹不得的董新,“现任盟主董宏宇意图谋反,牵连整个铸剑山庄,军队马上就要来了,董新,你可想保住董家满门?”
董新本也已经绝望,董家是逃不过满门抄斩的命运,虽然不公为何父亲的罪过要他们来承担,可朝廷的追捕,已经注定董家将会身败名裂。
现在竟然听到这个雌雄莫辩的男人说想不想保住董家满门,他不可思议的抬头望向牧沅清,真的可以么?
牧沅清见到董新的模样就知道,董新心动了,一定会答应任何要求,即便是让这个人卖命。
董新的确算是出色的人,当做武林盟主的确是很不错的选择,可,前提是他没有董宏宇那样的野心。
“你要我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欣喜,可也明白,这个人如此问他,不可能什么条件都没有,但,就算是刀山火海,为朝廷卖命也心甘情愿。
牧沅清没有猜错,在屋顶上听到这个男人与董宏宇的争吵就知道,这个男人会答应他的要求,因为他有弱点,这个铸剑山庄的所有人,祖先的基业,就是他的弱点。
这地方董宏宇既然设有龙椅,那么显然不会有人靠近,所以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见有谁进来,牧沅清漫不经心的走上大黄金龙椅,“啧啧啧,真是没品位,俗不可耐。”
他手指拍了拍这把龙椅,带着几分狡黠,“这东西充公没问题?最近国库空虚着呢?”
董新望着牧沅清,颔首,有些吃力的站起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想要铸剑山庄为朝廷所用。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为朝廷所用,对外宣称董宏宇急症死去,这样不会让铸剑山庄名誉受损,这个交易如何?”牧沅清一直奉行着给跌倒地狱的人最大的好处,这个人一定会死心塌地,当然前提是这个人有弱点,还正常,这就是对人心里的研究,从一举一动就可以观察出这个人能不能用,极其会演戏的就除外了。
牧沅清的条件开的很好,基本上让铸剑山庄没有任何损失,董新没有理由不同意,可失去武林盟主位置的铸剑山庄能给朝廷带来什么呢?
“你在想,我们这样,对朝廷有什么好处?”牧沅清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并且从中了解别人想法的人,堪透了董新的想法,自然说出来,眯了眯眼,勾起唇角,“铸剑山庄百年基业,其中号召力是让我不得不佩服的,虽然其中更因为有着武林盟主的头衔。”
“可如今武林盟主不会是在董家了。”董新也不藏藏掖掖,若是臣服,那么自然不在有所保留,董家满门的生存容不得他有半分犹豫。
啪啪啪——
牧沅清漫不经心鼓掌,眼眸里是满意,对,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董新不错,至少作为下属是不错的。“如果我们明日不出现呢?”
对的,如果作为打败董新的云礼贤不出现,绝天谷向来狂妄,神秘,突然离去也不算稀奇,一旦他们不出现,拥立的武林盟主就一定是董新,因为他当之无愧,朝廷不介意,江湖各大门派自然不会介意多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当任武林盟主,毕竟董新的能力众所周知。
董新一怔,完全没有想到朝廷会这样,父亲意图谋反,朝廷不仅不追究,甚至加之辉煌。“你、不担心我过河拆桥?”
“威远将军带精兵三千,加上昆州城内将士,少说也有两万人马,你觉得你区区一个铸剑山庄斗得过?”牧沅清毫不犹豫的剔除了董新可以过河拆桥的可能,四处张望了一番,拉着云礼贤走到里间的书案处,拿起那狼毫毛笔,宣纸,意图明显。
他带上几分无可奈何,“既然你为朝廷担心你会过河拆桥,那么自己写下董家的罪证,作为董家效忠朝廷的诚意吧!”
很简单,写下罪证,就是亲手将董家的把柄交到朝廷手中,就如同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一样,虽然很冒险,但现实让他必须如此做,只要衷心,董家定然会在朝廷的帮助下更加受武林拥戴,董新不蠢,这个雌雄莫辩的男人看似不着调,可每一句话都是一步步引着自己掉坑里。
董新也不再多加犹豫,勉强的走到书案边,一笔一划的写出董家意图谋反的罪证,按上手印,面色虽然苍白,可眼神坚定的交给牧沅清。
牧沅清随意接过这一纸罪证,皮笑肉不笑的准备同云礼贤离开,后来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指着那黄金做的龙椅,“可别忘了,充公,哎呀,算了,把它融了做成金元宝送去我府上,最近缺钱啊!”
“作为牵线人,这点好处拿着应该没事吧?”牧沅清嘴上轻浮调侃,还哭着穷,可显然是为了铸剑山庄的名声着想,毕竟一个武林盟主给钱朝廷,显然会被各大门派所不齿。
董新勉强扯出笑容,嘴角有些抽搐,点头答应。
“我希望,不管朝政怎么变化,这个江湖一定要稳,皇帝一变,你要效忠的就是绝天谷。”牧沅清突然靠近董新,面色严肃的说上一句,让人开始有些怀疑,朝廷可能会有变化,不然牧沅清根本没必要这么交代。
等董新回过神来,却见到牧沅清摆摆手,又随意了起来,“我说的万一,你懂的。”
说罢牵着云礼贤,一边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边离去,董新可以看到启黎的六王爷,绝天谷的谷主,俊朗的脸都红了起来,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两人是那样的关系,还真是配啊,一个人武功高强,一个人一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