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你回来了。”
他将头深埋在她的肩膀,身上的酒气被风扩散到廿九的鼻下,她闻着淡淡的佳酿的味道和他身上的独特气息,有些心神恍惚。
她未死之前对他误解甚深以至于似乎当年从哈达草原战胜归来没多久,两人就再没有那么亲密的举动。
是刚才在席间喝了酒,所以这会儿他早已失去了神智将沈吟心误当做廿九,也幸好,这本就是廿九。
廿九轻轻地叹一口气,靠在他胸前。
“你怎么叹气了,以前是我不对,廿九,我再也不瞒你了,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很低,和平日里清冷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是失魂落魄的孩童,在迢迢的前路中迷茫,走失了方向。
茫然失措的语气像一把利刃刺穿廿九心底的柔软,这样的罗炎,怎不叫他心疼。
“我不走。”呢喃在夜空下的假山上弥漫,“再也不走了。”
再也不走,莫要,骗我……
她被抱得有些透不过起来,想要从怀中挣脱,却又不忍心在他失神的以为自己找到廿九的时候残忍的离去。越是想要脱离,距离却越来越近。
罗炎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闭着眼重复着“再不离开”。
从认识开始,她以为这个孤傲的男子自信张扬,从不手软,看血染黄沙马革裹尸,一如天神降临的威严肃穆。当她好奇于每个人纯真柔软的本性被他隐藏于何处的时候,他把最干净的怀抱给予她,却依旧没有袒露自己的哪一片柔韧。
这些从前没看见没发现的,今夜尽显。
原不过,只要一杯酒,一个人。
“我扶你回去。”
罗炎轻哼了一声,廿九想着大抵他早就醉倒不知南北,连她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今夜知州府的人都聚在大堂中,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连个丫鬟也没有。四周空旷旷的,只有草木摇曳的暗影和远处吹来夹杂着喧沸人声的风。
廿九将他一只胳膊扛在自己肩上,因为左手受伤,所以走得时候非常吃力。
走下假山的时候,假山后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廿九也没有在意,喝了酒出了汗被冷风一吹容易着凉,她现在只想将罗炎快点送回房里。
等到她二人离开,假山后又有了动静,赫然是一个人立在那里,阴鹜地看着廿九离去的背影。
被月光拉长的黑色影子,缠绕着枝桠树叶的晃动,像张牙舞爪的阴司,诡异幽暗。
廿九将罗炎扶到了床上,点了烛盆的烛火。
昏黄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到了同一水平面,投射在窗纸上。
掖好被子,廿九倒了杯茶水坐在罗炎的床头。
茶解酒。
茶水到了他嘴边,他迷迷糊糊中却不愿意开口,无奈之下廿九只能生硬地将茶水灌进去,心中早已将林屈逸骂了无数遍。
明知道罗炎不能喝,居然就这么让他醉了,还好他出来的及时,不然以后怎么在大军前树立威严!
若问廿九身上有什么值得罗炎羡慕的地方,那一定是酒量!廿九就是个千杯不倒的,酒量甩罗炎几条街。
握着倾斜的茶杯的手突然被罗炎抓住,廿九还未反应过来,手心的茶杯已经滚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玻璃,水溅在两人身上,罗炎却浑然不知。
他在自己醉时的幻境中不可自拔,那里有他的妻子和一世相随的诺言。
而现实,却是一把血淋淋的刀,剜出千疮百孔的心脏,割裂寄托相思的惆怅。
受伤的手传至脑部痛感的时候,廿九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罗炎拉到了身下。
他强硬的,不由分说的霸道,等不及她的反抗,已贴近她的脸颊,吻落在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