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老秋的几年里,李楚知道老秋也经常会接一些临摹仿造的活计,但从来都是鱼目混珠,蒙骗过关,绝不会动用真本事为客人铸造什么物事。
用老秋的话说,就是既然假的都能赚到钱,白痴傻蛋才会动真格……
然而,手中这柄封龙刀,从李楚的角度来看,虽然远远算不上老秋的巅峰之作,但仅凭其居然在上面缕刻了圣乾拘魂阵这等高级灵门阵图,就意味着这厮至少花了不少心思。
现在李楚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这柄封龙刀的确是老秋的作品,剩下的问题是,这柄封龙刀,到底老秋是在遇到自己前的作品,还是与自己分开之后才炼造的呢?
以老秋的身份和吝啬本性,为何要给祁小萌的师傅炼造封龙刀,所图为何呢?
一想到这几点,李楚哪还能保持镇定从容,恨不得马上就找祁小萌问个清楚明白。
他这厢暗自激动,难以自抑,远处的祁小萌看到他只是拎着师傅的宝刀跳来跳去,根本没有出刀的意思,却是急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忍不住大声质问。
“喂,小楚子,我说你该不是……不会施刀吧?”
施刀……
李楚不由苦笑,他修武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顶阶武技倒是学了好几种,但“兵技”却是一样也不会,即便拿着这柄老秋出品的奇刀宝器,也跟不拿没什么区别。
这倒不是单灭其、凌天伦等人有心藏私,为免本末倒置,俗世绝大多数的神兵武者,都是在召唤了神兵之魂,拥有独门神兵后,才会根据神兵的特质,开始修习兵技。
凌天伦等人传授李楚武技时,李楚乃是术炼师的身份,丝毫武技也不会,更未召唤神兵之魂,拥有独门神兵,晋级兵王之境,自然不可能盲目传他任何一种兵技。
“是。”李楚干净利落的答道。
“哎呀,快被你气死了,小楚子,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祁小萌双手陡然交叉,哐啷一声,两柄弯刀合二为一,一直在半空中盘旋的身影往下急落,脚一沾地,她便毫不停留高速旋身前冲,单手执刀,从左往右,沿着一道斜斜向上的轨迹横劈而出,口中高喝一声:“魔狱不灭之一重天——噬神斩!”
“嘶……”一轮匹练般的寒芒倏地从她刀上涌出,撕风裂雾,斩向两名兵皇级宗师。
祁小萌这一刀大开大阖,气象恢宏,俨然有劈山断海之势,与先前的迅快凌厉迥然不同,两名兵皇级宗师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神兵横挡竖封,均选择了全力防御。
弯月状的雪亮刀芒一闪即逝,祁小萌巍然不动,两名兵皇级宗师齐齐纵身暴退,手中神兵虽然丝毫无损,但二人胸腹处的黑衣,却赫然都多了一道足有半尺长的裂口。
一刀挫敌,祁小萌并没停手,两条雪白笔直的长腿快速迈动,仿若助跑般一直冲到两名不断后退的兵皇级宗师身前,手中弯刀蓦地高高扬起,闪电般直斩而下,口中再次高喝。
“魔狱不灭之二重天——逆神斩!”
“轰!”一圈圈雪白的滚滚刀浪,从祁小萌的刀上奔涌而出,压向两名兵皇级宗师。
这一刀“逆神斩”的威势气态,犹胜先前那一式“噬神斩”,二人身形未稳,想躲也躲不开,仓促间唯有勉力举起神兵,全力封挡。
“嘭、嘭!”
两声闷响难分先后的响起,空中气流激涌,三条人影分从两方弹开。
两名兵皇级宗师一直退到十几丈开外,方才站定身形,二人戴着面巾,看不到神色如何,但脚下刚一稳住,便齐齐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祁小萌虽然大发神威,一口气重创两名实力强横的对手,但此时也微微气喘,脚步虚晃,刚才两记雷霆般的轰斩,无疑也消耗了她大量的元气和体力。
“小楚子,你看清楚了么?”两名兵皇级宗师不敢妄动,祁小萌趁机转头问李楚。
“看清了。”李楚依然倒提着封龙刀,自如地游走在六名黑衣人之间,目光炯炯,脸上神色再无丝毫先前的激动和疑惑,变得异常肃然和专注。
因为刚才祁小萌骤然变招,怒斩对手时,他耳中也听到了其用传音入密送来的声音。
“气行鸠尾、神阙、巨阙……至太渊破穴出;力聚手太阴肺经,转手少阳三焦经……”
“身动浪两分、刀出瀚海啸——噬神斩空!”
李楚很快反应过来,祁小萌这是在当众战前授技,大喜之下,他立即收敛杂念,全神贯注,一面仔细观摩祁小萌的身法刀势,一面仔细领悟听到的刀法秘诀。
经历了凹地授技,杀戮迷宫中的八日血腥历炼后,对李楚来说,接收新武技几乎已成了一种惯性。惊人的记忆力和强大敏锐的灵识,又让他领会和运用新武技的速度快得惊人。
一心两用,祁小萌两刀挫敌,李楚也将她从蓄势、启动、旋转、发力……整个过程牢牢记在脑中,同时对破浪斩、逆风斩两式刀法的独门口诀,也有了初步的理解和诠释。
酝酿了片刻,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了,他倏地一个前蹿,旋风般直接冲到六名敌手中间。
眼内精光一闪,李楚缩肩提臂的同时,手腕轻轻一翻,已将封龙刀横于胸前,脚尖猛一发力,他整个身体蓦然如陀螺般在原地旋转起来。
李楚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到其后整个身影都变得逐渐模糊,唯有一抹雪亮刀光盘旋在外。
刚才祁小萌当众赠刀,又临战授技的情形,六名兵王级武者都看在了眼里。
但他们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短短片刻间,这个只会一味躲避,沉默谨慎的青衫少年能学到多少,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纷纷向后退了几步,扯出了应变的空挡。
孰不知,李楚初施刀法,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空间。
见对手主动拉开距离,他暗自大喜,默念御刀法诀,蓄存多时的浑厚元气透体而出,汹涌灌入封龙刀中,右臂霍然舒展扬起,借助旋转的强大惯性,气势森然地一刀横扫而出。
“魔狱不灭之一重天——噬神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