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府里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风行烈在屋内来来回回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回了,心中焦躁难安。惠馨,你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
暗卫跃进屋内,抱手禀告:“主子,惠馨公主被软禁在建章宫内,汉王随时都可能行动。”
“可否能救出惠馨?”
暗卫摇头:“王宫内防守非常严密,每个门都有双人把手,两个时辰换一班轮岗,建章宫更是里里外外都守了三层兵士,根本就无缝可钻。”
汉王还真是下足了功夫了,想到会有人去救惠馨,竟然布置得如此严密。
上书房中,英气勃发的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紫金冠玉,棱角分明的脸庞英气逼人,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气,手中的奏折轻轻合上,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五份奏折了。穆王风行烈已经连上五道折子,请求皇上派兵救惠馨公主。
机灵的内侍轻声说道:“皇上,已经三更天了,该休息了,龙体要紧啊!”
风铭承从龙椅上站起身来,一身贵气,让侍从们不敢抬眼直视,他走到门边。今夜无月,黑曜石般的天空偶尔闪烁着几颗星星,肉眼几不可见。
“朕如何睡的着。”
内侍见风使舵,瞥了龙案上的折子一眼说:“是穆王爷太心急了。”
他语气平和,淡淡道:“他如何能不急,若不是当年父皇为黎国和东陵两国和平将她送去东陵国和亲,他们也是璧人佳偶,要羡煞多少旁人,皇姐人去了东陵,也连他的心一块儿带走了,皇姐走的时候才十七岁,五年了,也难得他的心还在。”
他来回走了两圈,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朕何尝不想救回皇姐,可眼下朝中局势,除穆王外,无人赞同出兵,西辽更是在边疆虎视眈眈,只要我军队稍有动向,他们随时都可能攻破长廊,直取淮安,淮安是我黎国极其重要的粮仓,一旦被攻破,我黎国可忧。朕左右为难,寝食难安。皇姐倒怕是要怪朕这个皇弟心狠,见死不救了。”
内侍忙上前一步,宽慰他:“皇上以大局为重,惠馨公主相必会明白皇上的。”
“即便朕不派兵,他也不会按兵不动的,能够探查到东陵王宫内的兵力部署,他也算本事不小了。他上折子不过是求个口令罢了,倒真到了危机时刻,怕是他比朕更快得到消息。”
“穆王与司徒家联合,皇上也不多问问吗?王爷势力过大对皇上不是什么好事啊。”
“朕那聪明的表兄做了个一石二鸟的计策,陆家借势发挥,想要一举打击穆王府和司徒家,却想不到两家商政联合,倒让朕无计可施,只是奇怪,穆王府与司徒家多年都不曾走到一起,为何如今却做了这个决定。”
“那飘儿郡主与司徒越泽的婚事怕要延后了。”
风铭承轻笑一下:“若这个时候穆王府还有心情办喜事,朕就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内侍心里了然,面色却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依旧泰然自若。
听到婚期延后,司徒越泽重重吐了口气,轻松了许多。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太阳已经渐渐落了山脚。
暮晴天走到他门边,敲了一下门。
他抬头看见晴天来了,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笑了一下,道:“进来吧。”
进了屋里来,之前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
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越泽奇怪的看着她问:“有什么话要说吗?畏畏缩缩可不像你暮晴天。”
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说了,她运了一口气,心一横,抬起眼睛来看着司徒越泽。
“我想离开。”
越泽被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呛到了:“你……你……说什么?离开?离开哪里?”
“司徒府。”暮晴天憋了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这,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
“为什么?”他忙不及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急切,追问她。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是夫人救了我,我感激她,留在你身边给你当丫鬟,如今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看着一脸镇定的暮晴天,他却怎么也镇定不了。
“那你要去哪里?”
她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天下之大,总有我暮晴天的容身之所。”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暮晴天,脸色凝重:“若我不同意呢?”
她却反问:“为什么不同意?我本就不是司徒家的人,并没有跟司徒家签过卖身契,你为什么不同意?”
“谁都知道你暮晴天是我的丫鬟,当然就是我司徒府的人,身在司徒府没有的到我的允许,是不能离开的。”
暮晴天瞅了他一眼,心中来了气,这个司徒越泽怎么总是这么霸道无理,瞪着他道:“你怎么那么无赖?”
“本少爷我就无赖怎么样?”司徒越泽也一副你敢怎样的表情,听到她要离开,他的心就极度不安,说不清为什么,只要能留住她,无赖就无赖,他可不管那么多。
暮晴天生气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里的水晃了一下,没有晃出来。
“你又想跟我吵架吗?”
司徒越泽站起身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暮晴天:“没我的允许,连司徒府的大门都休想出去。”
暮晴天恨恨的看着越泽离开的背影,是在炫耀你比我高吗?居然俯视我。怎么又变回那个惹人讨厌的没品男了,是不是定期就发作一次啊!
正如司徒越泽所说,没有他的允许,她连司徒府的大门都出不去。第二天,司徒府的大门两边多了四个家丁把手,只要她以靠近门边,马上就会被请回来。后门也多了两个人守着。司徒越泽还真说到做到啊。她郁闷的坐在石阶上,杵着下颚。
来来往往的丫鬟仆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一向都不会那么安分的坐在一个地方坐一个时辰的,常常感觉这个女孩有多动症一般,总是闲不住,今天是有些奇怪。小银子在她身边说话,她也不理。
跟飘儿在一起的时候,越泽总是心不在焉的,出神了好几次,就连与他说话他都听不见,飘儿实在忍不住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一脸失落无力的说:“晴天说她要走了,要离开司徒府了。”
“一个丫鬟,走了就再找一个啊,有什么好烦恼的。”飘儿很轻松的说道,心中却隐隐有些小高兴。
越泽一听,不赞同飘儿的话,冷下脸来:“不行,我不能让她走,她不能走。”
飘儿黛眉拧起:“为什么?不就是一个丫鬟吗?我们王府里多得是。”
“对我来说,她不止是一个丫鬟。”他对着飘儿郑重其事的像是在宣布一般。
飘儿心里马上有了一紧,慌张起来,越泽好像开始在乎暮晴天了,怎么可以这样。
她起身追着越泽过去:“越泽……越泽……”
追到门口,只看见他跃马离去的背影,她生气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回了王府,心中恨恨的想着暮晴天这个名字。
正要出去的风行烈看飘儿的脸色有些不对,就问了一句:“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委屈的眼泪一下就落出来了:“哥……”
“怎么了?”风行烈轻拍着自己小妹的背,安慰的问道。
“越泽竟然为了暮晴天那个丫鬟大声的跟我说话,她要走就走啊,一个丫鬟有什么了不起的。”飘儿生气的乱吼起来,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记了暮晴天曾经两次救了自己,在她眼里,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没有必要说一声“谢谢”。
了解了个大概,只是因为暮晴天要离开的事情,司徒越泽吼了她一句,他并没有太在意,男女之间小吵小闹的事情太平常了,他只是觉得是飘儿太任性了,就快要嫁作人妇了,还这般任性。
暮晴天对着面前的花盆看了半天,还是想不清楚这个司徒越泽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与飘儿郡主的婚期延后了,他居然还很高兴的样子,吃喝顺畅的舒坦样。他不是非飘儿不娶的吗?怪事哉。
“陈伯,少爷这几天是在忙什么啊?婚期已经延后了,倒看他比成亲还忙啊。”
陈伯一边剪着花枝,一边说:“少爷在与穆王商量营救惠馨公主的大计,当然忙了。”
“我看他倒是救公主比自己娶老婆还积极。”她自己嘀咕了一句,说的不大声,陈伯却也还是听见了,轻轻一笑,晴天说的倒也不错。婚期定下来的那几日也没看少爷怎么忙过,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倒好,婚期延后了,倒是变得轻松了,连吃饭都变得更香了。
她记得,曾经在外面听人说过关于慧馨公主的事情,当时也没有太在意,但从现在的情况上看来,这个慧馨公主似乎事关重大,皇上并没有下旨或是派遣使者去和谈,倒是穆王很在意的样子,现在司徒越泽也整天忙出忙进的,她也有些好奇起来。
经过精密的调查,她终于得知。
慧馨公主未出嫁和亲之前,与表哥早已情投意合,甚至已经请旨赐婚,但是先皇为了两国的和平,将年仅17岁的慧馨公主远嫁他国,和亲东陵。活活拆散了一对有情人。而那个表哥,就是现在的穆王。慧馨公主和亲之后,他投身军中,成就了现在的“鬼面王爷”的名号。他为情所伤,所以尽管事情已经过了多年,但仍心系佳人。
“这个穆王倒是有些合胃口,只可惜人家已经有了意中人。”在知道穆王的这些事情之后,她对着月亮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说完了才觉得自己是在犯贱,什么时候对那张丧气脸有好感了。她在心里默默警告了自己一回,不要轻易被别人感动,那是白痴花痴才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