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沫瞪大眼睛，一直到最后一句话结束，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尔音，“你怎么会有录音？”她跟张惠见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外人在。而且那个地方是她们碰面的老地方，谢尔音也根本不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谢尔音将手机收了起来，嘴角的笑容一收，眼神平淡地与赵沫对视，“我现在已经知道礼服的事情与你有关。赵沫，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说实话；二是等我把这个录音交给石总，让他来判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赵沫沉默，谢尔音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怨恨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对石总说过策划案掉包是你做的这句话。”
赵沫脸上的震惊立刻被冷笑代替，冷哼一声道：“现在这里就只有你和我，你想说什么当然都可以了。”
“你就不觉得这两件事有蹊跷吗？”谢尔音眉头一皱，“为什么有人要故意针对我和梅溪，你就真的没有想过？那我问你，策划案掉包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赵沫想也没想，脱口便道：“怎么可能是我！”
“那你觉得我有这么蠢，会让梅溪送有问题的礼服给刘苑，然后眼睁睁看着梅溪被降职？”谢尔音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紧紧盯着赵沫的脸。
赵沫被谢尔音身上的气势一逼，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
礼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比任何一个人还要清楚。但就因为这样，被谢尔音这么一说，她的心里也跟着产生疑惑了。
如果不是谢尔音故意去打小报告的话，那又会是谁故意挑拨她们的关系？
“我……”赵沫面露犹豫，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又闭上嘴巴不说了。
“是因为那个人和你关系好，所以你一直帮她隐瞒？”谢尔音一直观察着赵沫脸上的表情，没有错过她那一丝挣扎。
赵沫沉默。
谢尔音又道：“策划案掉包和礼服的事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如果不是你的话……”她故意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不！”赵沫立刻摇头否认，“不可能是阿惠！”
话一说出口，她便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满脸慌张地盯着谢尔音。
“我刚才还没说我怀疑的人是谁呢？”谢尔音的目光微微一转，眼里泛着冷意，“你知道吗？策划案掉包的事情刚一发生的时候，我的确有怀疑过你。你在我面前几次都表现得很异常。比如说你送策划案来的那天，为什么突然改变了穿衣风格，来吸引庄总的注意？”
赵沫面色一白，似随着谢尔音的话想到了什么一般，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反应几乎已经证实了谢尔音的猜测。谢尔音一笑，说出了那个关键性的名字：“是张惠让你这么做的？”
赵沫的手动了动，揪紧了自己的衣摆。她垂下眼帘想了很久，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后，才声调不稳地道：“我承认，礼服的事情是我和阿惠做的。但策划案掉包的事，我不知情，也不认为是她做的。”
“赵沫。”谢尔音眉心微皱，“你觉得你帮她隐瞒，她就会感谢你？如果她真的把你当朋友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利用你？”
闻言，赵沫面色惨白，许久都没有说话。
谢尔音话锋一转，又道：“如果你不信我刚才说的话，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她承认。”
下午下班后，赵沫约了张惠在老地方见面。
说是老地方，其实就是她们读大学时经常去的一家小饭馆。小饭馆很老旧，墙面剥落，大堂里简单摆放了几张木质的桌椅，但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听当时的学姐说这家饭馆是二十多年的老店。那时她和张惠的经济还比较拮据，经常凑在一起来这家小饭馆打牙祭。
这里，曾是她大学期间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
张惠到的时候，赵沫已经帮她点好了她最喜欢吃的菜。
两人就坐在靠着门的位置。
赵沫将茶水放在张惠的桌前，笑道：“这么多年过去，老板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张惠只觉得今天的赵沫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但并没有多想。坐下后，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也跟着笑了笑说：“是啊，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过。”顿了一下，她看着赵沫，加了一句：“就像我们的友情一样。”
这时，老板将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两菜一汤，都迎合着张惠的口味。
张惠也早已经习惯了赵沫处处听她的话。赵沫在读大学时，话就比较少，性格也比较沉闷。寝室里除了她，其他人都很少同赵沫来往。
等老板走后，赵沫突然开了口：“阿惠，你老实跟我说，策划案掉包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张惠正从筷筒里抽出了两双筷子，然后伸手递给赵沫一双。闻言，她的动作一滞，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她笑，“你在说些什么啊，怎么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她将筷子搁在了赵沫面前的碗上，然后将手收回。
“谢尔音的手里有证据。”赵沫将视线定在了张惠的眼睛上，一字一字道。
张惠一下子没了胃口，将筷子放下，迎向赵沫的的目光，问：“证据？凭空捏造的事怎么会有证据？”
“送策划案那天，你故意告诉我说盛世是大公司，一言一行都不能丢了锐达的脸。所以特意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去盛世。目的是为了帮你转移谢尔音的视线。”赵沫声音平静地开口道：“后来，你挑拨我和谢尔音两人的关系，说她故意栽赃我。阿惠，你知道的，我对你的话一直都深信不疑。”
张惠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赵沫的声音还在继续：“梅溪送礼服那天，也是你事先给我打电话说想到了报复谢尔音办法。当时我正怨恨着她，也根本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你。”
张惠微微一笑，眼神平静地问她，“所以你现在是后悔了吗？”
赵沫垂下脑袋，用双手抹了一把脸。她声音颤抖地道：“如果栽赃我的事真是谢尔音做的，我绝不会后悔！但阿惠，我想要报复的人是她！不想连累其他好人！”
“那你又怎么知道谢尔音没有说过那句话？！”张惠的音量拔高，情绪瞬间有些激动。
“因为谢尔音给我看了证据！她和石总对话的录音！”赵沫颤抖的手，抓住了张惠放在桌上的手臂，“阿惠！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吗？”
良久的沉默过后。张惠挣脱开赵沫的手，轻轻笑出了声，“我承不承认又如何？赵沫，你问问自己，我们俩去锐达已经多少年了？从毕业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吧。五年了，我们都还只是一个小职员。换做是你，你忍的了么？”
“所以你这是在变相承认，真的利用了我吗？”赵沫眼神受伤地看着她。
张惠眸光一闪，别开脸，避开了她的视线，“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你放心吧，等我当上了副部长，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赵沫嘴唇一抿，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说道：“梅溪一直对我们很好，我们不能冤枉了好人。策划案掉包的事我可以帮你背锅，但你要跟我去和石总说清楚礼服的事情。”
张惠似被赵沫的话逗笑了，看她时就像看个傻瓜一样，“赵沫，你傻不傻？我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往上爬。要是真和石总说了，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当副部长吗？”
“所以，你是绝不会向石总坦白了？”赵沫问。
“看来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张惠拿起旁边椅子上放着的手提包站起来，对她说道：“赵沫，我能向你承认这件事，已经是我最大的限度。我信你，也知道你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说完，她深深地看了赵沫一眼，然后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张惠走后，赵沫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很久很久，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了桌上的饭菜。
做完这些事后，她从手提包里摸出手机来，拨出去一个号码。
没过多久，谢尔音的身影出现在了小饭馆门口。
谢尔音坐在了刚才张惠坐过的位置上，问赵沫：“知道结果了？”
赵沫微一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将一只小型的录音笔递给谢尔音，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她承认了。”但她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对不起。
谢尔音知道录音笔里面肯定是赵沫和张惠刚才的对话。她将录音笔捏在手里，最后问了赵沫一句：“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如果将录音笔交给石琛处理的话，不止是张惠，赵沫也会受到处罚。
“嗯。”赵沫艰难地吐出这一个字，便不再言语了。
她当然知道最后的处罚会是什么。她这么做不是想要报复张惠的利用，而是不希望她越错越离谱。而她自己做错的事，她也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无论这个结果有多苦，她都会一直陪伴在张惠的身边。就像在校园里时，她陪着她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