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小跑着，最后在祝司南身旁停了脚步，仰头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进宫参加人妖的登基大典了么？”
“啊，不对不对。”季凉赶紧捂住嘴，冲着四周看了眼，“这下再冒犯了他，会砍我脑袋吧。”
“有我护着，怕什么。”祝司南将季凉有些凉的手捏在手心中，拧着眉：“怎又这般凉了，早间的药是不是有没喝？”
“都喝了近两月的药了，还喝呀。”季凉苦着脸，任由祝司南替自己暖着微凉的手，跟着他的步伐朝无为寺走去。
“是喝了许久了，可也没见你好上几分。”祝司南叹着气，抬手捏捏消瘦的脸颊，“奶奶说炖了猪肘子，让你回去就喝。”
“别呀……”季凉苦着脸，埋头朝祝司南的手臂撞去，“老祖宗她逼我吃了一月的炖猪蹄了……救救我吧……”
“好。”祝司南宠溺着点头，“老祖宗院里养了几只梅花鹿，炖蹄子的味道应该也不错。”
“……”季凉哀怨。
两人手拉着手走着，有说有笑的。
隐在林中的青色人影走了出来，看着远去的身影，无奈的叹着气。
“公子，夫人寿辰在即，还是先赶路吧。”身旁的小厮看着一身落拓的莫知暖，出声道。
莫知暖点点头，将手中的红色请柬翻看看着，四月十五，祝王府大宅，喜宴……
又将请柬放进袖笼之中，朝着停在山外的宽阔大道上的马车走去。偶尔望一眼朝无为寺山上走去的二人一眼。
马车咕噜噜的往官道驶去，春光无限好，只是一人行。
马车中的莫知暖倚在车壁上，漠然的看着搁置在一旁软榻上的黑色衣服与蒙面的面巾，还有一顶黑色的斗笠，无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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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寺，很朴素。
撞钟，屋舍，佛像，香炉……旧得已经斑驳。
香火却鼎盛得很。
季凉从大殿中走了出来，与等在外间的祝司南汇合，两人沿着青石铺成的小道，穿过成片竹林，朝山下走去。
“你后不后悔？”季凉问道。
祝司南走在前方，踏下很长的大石阶，回身将季凉扶着，让她小心下来。待季凉跳下石阶，往下方空旷地走去时，祝司南才回道：“我喜欢数银子，不喜欢在宫殿内数砖瓦。”
是呀。
皇城里多少砖瓦，多少拐弯，多少个宫人，从东华门到正殿，需要多少步子，没人知道，没人理会。
但，总有人知道的。
这人，却不会是自己身旁的这人。
又走了几个台阶，祝司南忐忑开口道，“我已送信去梧桐县，你……不会怨我吧。”
季凉一怔，很快释然，“母亲离去之前，想必早已不怨了。”
她只是没想到最后紧要关头，竟是他的出现挽救了局面。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
季凉真的没想到，他原来竟有如此坎坷曲折的身份，只是，当他弃掉所有，独自长居在散花书院时，他便谁也不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