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晴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眼睛盯着莫柏掉下去的方向。
莫柏,你可不能怪我,都是你太贪心了,还企图威胁我,我才出此下策。
傅雅晴又朝着压下看了一眼,瀑布的声音震耳欲聋,正好掩盖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戴上斗蓬,转身就走。
莫柏看到傅雅晴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搞得鬼,她故意用一千两做诱饵引诱他过来,就是为了杀他灭口。
这个傅雅晴平日里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怎会有人想到她是个如此恶毒之人,杀人的时候毫不犹豫。
风在莫柏的耳边朝上吹,他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如同被划破了一般疼痛。
最毒妇人心,莫柏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这句话。
现在算是真的体会到了,欢儿对他的那些伤害跟傅雅晴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这个女人是想要他的命。
莫柏看着山顶大叫了一声:
“傅雅晴!”
傅雅晴下山的路上一路小跑,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凉意,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多想,那个莫柏现在不是死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悬崖那么高,这山间的水又那么急促。
傅雅晴定下心来,加快速度下山。
莫柏一头扎进冰冷的溪水里,那种冷是从皮肤直传到心脏的冰冷,他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袭来,那种冰冷和黑暗,让他瑟瑟发抖。
他全身使不上力气,唯一能控制的只有他的大脑,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一直在下沉,那种下沉是没有边际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莫柏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朝上拉,他慢慢的脱离了那无边的黑暗,他用力的睁开眼睛,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
他看着眼前的茅草屋,还没有搞清楚这里是哪里,耳边便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
“你醒了?少主,他醒了。”
莫柏控制着自己唯一可以转动的脑袋转头,只看到一张跟声音一样粗犷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那男人长得五大三粗,满脸的络腮胡子都挡不住脸上横飞的肥肉,他每动一下,莫柏都有种油要溢出来的感觉。
“你是谁?”
莫柏哑着嗓子问道。
那大汉二话不说,端着一碗药就塞到莫柏手里:
“把药喝了。”
莫柏不认识他,也不敢喝他的药,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
那个大汉指着他自己问道。
莫柏微微点头。
“我叫二娃,是......”
二娃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假装老陈的插进来:“二娃,他醒了?”
二娃听到那个声音,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醒了,少主坐。”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童,背着手走进来,莫柏看到他实在是想不出他就是二娃口中的那个少主,居然如此年轻,不对不能用年轻来形容,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莫柏如今虽染了赌瘾,嗜赌如命,可好歹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救命之恩,定当必得以礼相待。
“谢谢,少主救命之恩。”
小寨主咳嗽了两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这么文绉绉的,除了娘的那个相公,就数这个人看着最得体了。
他打量了莫柏一番,莫柏穿的普通的麻布衣服,发髻凌乱,他们把他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这个人死了。
如果不是二娃一直帮他压出腹中的水,现在莫柏应该再就是一具尸体了。
“不用谢我,都是二娃发现的你,也是他救得你。”
小寨主刚说完,只听见二娃摸着头憨憨的笑了两声。
莫柏对着他微微点头:
“谢谢二娃兄弟。”
二娃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是为人憨厚老实,在山里长大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礼拜,他不好意思的拍了下莫柏的后背:
“不用了,都是自家兄弟。”
莫柏看着二娃,只觉得这山里的土匪也不想外面传言的那样可怕,二娃看上去还是听和蔼可亲的,而且十分可爱。
“你是怎么掉到河里的?”
小寨主开口问他。
小寨主看着莫柏,他虽然态度恭敬,可是看人的眼神始终是飘忽不定的,似乎总是有事情隐瞒着什么。
这莫柏虽说话文绉绉的,却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小寨主年级尚小,猜不透莫柏这脑子里想的什么。
欢儿娘与相公独自在房里呆着,他又闲着无趣,要不然,他才没这闲功夫来管这不相干的人。
莫柏也打量着小寨主,这个少主虽然年纪小小,可是却一脸老成的样子,看人的眼神也透着阴准。
可纵然再如何老成,也不过是个十来岁孩童的模样,莫柏自然犯不着顾及隐瞒。
“在下莫柏,尚遥镇人士,前年中的秀才。”
一说到尚遥镇小寨主心里一动,这不是跟娘是同一个镇上的人,说不定他们还认识呢:
“既然你是尚遥镇的人,怎么又掉到那山涧的溪水里?”
莫柏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想起傅晴雅那阴狠的模样,垂在腰间的手忍不住握起拳来:
“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被那恶毒的女人推下来的!”
小寨主听了这话竟笑了起来,人也跟着三步凑俩的跑到莫柏的跟前。
他抬起脸,细细琢磨着莫柏这狼狈的模样,脸上止不住的好奇。
他从小在这土匪窝里长大,外头的人都当这窝里的人是生禽猛兽,说他们穷凶至极。
可如今,竟有人如此狠毒,将人从那么高的崖上推了下来。
而且还是个女人。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毒。”
小寨主眨巴着眼,好奇的问。
一说起这把他推下来的人,莫柏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他现在回忆起傅雅晴那不屑的眼神和得意的表情,一切都像是早就预谋好了,而并非临时起意如此简单。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钱了事。
而是打算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莫柏不禁打了个寒颤:
“最毒不过妇人心,我是被那尚遥镇许员外家的大儿媳推下来的。”
小寨主一听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又忍不住追问道:
“你莫不是做了别人的姘头被发现了吧?”
莫柏摇了摇头,本不想多说些什么,可那小寨主却止不住好奇一个劲儿的追问。莫柏迟了片刻这才缓缓说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无意之中知道了她陷害许家二媳妇的真相,那二儿媳跟我又是从小的青梅竹马,我自然就不能放任不管,于是找她对峙,她就趁着我不注意偷袭我,将我退了下来。”
莫柏轻而易举的将傅雅晴的罪行拱了出来,却将自己的污点隐藏的一干二净。
小寨主听了他的话,却也是半信半疑:
“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说。”
莫柏见那小寨主没再追问,心里也就安定下来:
“还好我命大,遇到了少主跟二娃兄弟,不然我今天是真的要死在那妇人的手下了。”
他心里也是庆幸,傅雅晴想要他死,他偏偏活了下来。
等他好了回到尚遥镇一定会要她好看,让她知道对他不利有什么后果。
他现在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在乎那些名声之类的身外之物,现在他能想到的就是报复。
莫柏想到这里不由的抓紧手边的棉被,咬紧牙关,牙齿之间发出“咯咯”的声响。
小寨主出了莫柏的房间,吩咐二娃:
“看好他,有事情立刻跟我汇报。”
二娃点了点头。
小寨主一路朝着寨子里面走,刚到欢儿的房门口,便看到一群人趴在门上恨不得生出十只眼睛进去看。
他走进,拍了拍最外面的人的肩膀,那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说道:
“别烦老子!”
小寨主又往旁边那拍了两下,却得到了同样的反应。
他朝着那紧掩的房门望去,将脑袋探到众人之间,小声问道:
“你们在看什么呢?”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恭敬地退到一边,方才那不耐烦的模样也随着烟消云散:
“少主。”
其中一个年级比较大的人开口:
“回禀少主,我们正在关心姑奶奶呢!”
“关心我娘?”
那人点头,人也跟着凑上前去。
“少主,你就不好奇,那个房间里面的人到底是谁?你就不关心他跟寨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寨主都进去有两个时辰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小寨主一听这话,他心里的那点兴趣被彻底撩拨起来,可是他好歹是个少主怎么能跟他们一起八卦,他红着脸清了清嗓子:
“我娘的事是你们想听就能听的吗?都给我各自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听了这话,虽有不甘却也都灰溜溜的回去。
小寨主在欢儿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见大家都走远了,才将耳朵贴在房门上。,细细的听着那房门里的动静。
他将小耳朵紧贴在房门上,那屋内传来的些许嘤咛声让他分不清内容。
他本想换个姿势继续窥探。
可一抬头却看到大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都跟着他一起拉长了耳朵听着里面的点点声响。
“少主......”
小寨主不满的凝了那人一眼,做了个“嘘”的动作,让他们闭嘴。
一群人心领神会的点头,就这么趴在门上继续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