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夫君无须愧疚,夫妻之间,本就不应分彼此的,能携手行走,两两相望,就已经足够了。”秦凰女一面说着,一面解开包袱,拿出一个馒头一包熟牛肉,递给了楚望陵。
楚望陵笑着接过,温声应道:“卿心如此,望陵定不相负。”
“我也信夫君!”秦凰女笑了笑,学着楚望陵从前的模样,挺起胸膛,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有些滑稽的表演,楚望陵也乐了:“ 此生能得夫人这宝贝,真不知我楚望陵是少了几辈子的高香呢!”
“夫君此言差矣,想要得我,烧几辈子的高香怎够,少说也得上百辈子啊!不然人人都为我烧上八辈子高香,那我这辈子是不是要跟这个过几年,再跟那个过几年呢?”秦凰女挑眉嗔了楚望陵一眼,刺他看轻了自己。
“那就如你所言,这辈子我还要继续烧高香,一日三拜,祈祷上苍,让它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把你许配给我!”楚望陵昂了昂下巴,看着秦凰女,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眸如星。
“贫!”秦凰女咬了口馒头,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最近你一直都这么,这么的煽情呢?”思索片刻,她才找到了自己要用的词儿。
“不知道,也许是担心,会在未来某天,突然看不见你吧,所以现在,就很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楚望陵爱你,此生不悔。”楚望陵揉了揉额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脆弱,也许真如他所说,是怕有一天会突然分别吧,毕竟,他那皇兄是铁了心的要除了他。
这样想着,楚望陵又觉得自己对不起秦凰女,自己终究是连累了她。
像是感觉到楚望陵的思绪一般,秦凰女摇了摇头,曼声道:“不管未来如何,我们能顾得只是当下,别想太远,不管明天怎样,我都会陪你,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相公,这不是誓言,只是我的心里话罢了,我想,你应该是懂的。”
“我懂,夫人本就是性情中人,又曾在江湖行走,所以很多事情自然不会拘泥,但我心里恼的是自己,明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连最简单的安定都不能给你。”楚望陵听着秦凰女的安慰,心里也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往日所有的愧疚都汹涌而出。
明明是那么心疼的人,但就是没办法给她安定的生活,还要她陪着他餐风露宿,啃着最简单的干粮,楚望陵觉得人生至悲,也不过如此。
“锦衣华服怎样,钟鸣鼎食又怎样,夫君知道,我秦凰女所求的从不只是那些。”秦凰女昂头,眼神有些悠远,但调儿却坚定的厉害。
“我何尝不知道你要的不是那些,可是,你不要,那是你的事,是你体谅我,但若我就此不给,那便是我不疼你了,凰儿,我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你,可是为什么就这么艰难呢!”楚望陵一伸手,将秦凰女拥进怀里,两人依偎着,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懂夫君。”秦凰女只说了这四个字,就再没了后话。
她知道,楚望陵只是一时情满,所以才会这般感性,待明日,他还是那个睥睨天下,清俊傲气的闲王爷。
“对了夫君,你怎么这么喜欢红衣呢?”秦凰女后知后觉的扯了扯楚望陵的袖子,笑着问道。
好像从她第一次见他起,他就一直都是这幅形象,一袭红衣,墨发披散,狂傲不羁的厉害。
“好看!”楚望陵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犹记得彼时彼年,那女子白衣墨发,背着药箱跟在他身后,兴致勃勃的讲着:倾儿往后的夫君,必要身着红衣,散着头发,潇潇洒洒,陪着倾儿一起行走江湖——
“是吗?”秦凰女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貌似,从前陆倾华便说过,她喜欢红衣墨发,洒脱俊秀的男子。
“那你为什么不束发呢?”秦凰女撩起楚望陵的一缕墨发,低声询问者,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因为我懒。”楚望陵依旧笑得苦涩。
回忆里,豆蔻年华的女子递给他一支檀木发簪,娇笑着道:逍遥哥哥,送你的发簪,我来为你绾发——
后来,他弄丢了那根发簪,就再也没绾过发,不是没人为他效劳,而是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索性便也不去打理那些青丝了。
如今,被自己的妻子问起这些事,“对了夫君,你怎么这么喜欢红衣呢?”“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束发呢?”
他不是不懂她语气里的失落,但那又能怎么样呢?习惯已经如斯,又有什么办法呢。
“懒死你了!”秦凰女瞪了楚望陵一眼,就不再去看他,而是吃起了自己手中的干粮。
“我睡了。”吃完干粮的秦凰女,也没再跟楚望陵闲聊,直接就躺到了自己身后的树干上,合目而眠。
楚望陵脸色变了变,唇角抽动了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解下自己的衣袍,盖在了秦凰女的身上。
秦凰女起先并没什么反应,只是温温回了声“谢谢夫君。”就继续睡了。
隔了一会,才翻了个身,任那件红袍辗转着落地。
而一直未睡的楚望陵也彻底明白,那女人心里是不高兴的,就算情敌是自己的姐姐,就算她能忍得不说,但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重重叹了口气,楚望陵才依着自己身后的树干,打起了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人踏着晨露就开始赶路。
因为秦凰女莫须有的脾气,所以两人也都没什么交谈,就算到了阜阳郡县城,两人也不曾停下,只是牵马并行过闹市,就接着策马奔腾起来,一直到了黄昏,抵达温阳郡外的一个小镇,两人才停了下来。
“夫人,今晚就歇在这里吧。”楚望陵看了秦凰女一眼,低声说道。
“嗯。”秦凰女只回了一个单子音,就径自将缰绳交给了店小二,请他把马牵去马厩,然后自己进了客栈。
楚望陵看着秦凰女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好跟着店小二,先去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