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姨娘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恍然大悟,她磕头对周承寅道:“王爷!定是王妃陷害妾身!王妃指使了玲月陷害妾身!王妃膝下只有世子爷,见方姨娘怀了身孕心中不满,抓住方姨娘养死了妾身之子这一点,陷害于妾身啊!”
“谁允许你这样揣测王妃!”玲月第一个跳出来指着马氏骂道。
廖氏幽幽转头,手却一直捧着胸口,她那样深情的看着周承寅,西子捧心般的娇弱无依。
“什么叫马姨娘的儿子?王爷的子嗣都是妾身的孩子。”
周承寅道:“王妃之前不是对马氏说过‘你的儿子被方氏养死了,怀恨在心也是平常’吗?”
“本王的孩子什么时候是你的子嗣?”
“说实话——”
“本王,宁愿没有。”
他的声音枯井无波,可是细听却又有一丝感慨,一丝无奈,一丝厌烦,一丝嫌恶,汇聚在一起竟成了半数的愤懑。
所谓美人娇妾,所谓孩子后嗣。
他宁愿没有。
玲月吓得瑟瑟发抖。
她第一次见到王爷发这样大的脾气,说这样重的话。
王爷向来是温和。尤其是对王妃。
王妃说什么,王爷总是笑着应的。王妃说纳谁,王爷开始都是反对,可是架不住王妃劝。然后……
王妃说抬谁做姨娘,就抬谁做姨娘;说提谁做通房,就提谁做通房;想让谁养孩子就让谁……
没有然后了……
只是……
她是王妃的大丫鬟啊!不能坐以待毙啊!
玲月忍住心中的颤栗跑到周承寅面前跪下,扯着周承寅的的衣角道:“是奴婢的主意!都是奴婢的主意!”
“方姨娘怀了身孕,却瞒着王妃,文姨娘在王妃跟前侍疾的时候发现了,就让奴婢去揭发方姨娘……”
说着说着玲月就哭了起来。
“奴婢看不过去……加上有个叫葛莲的小丫鬟……总是替文姨娘传信……奴婢怀恨在心……就拿了王妃赏奴婢的戒指……”
“奴婢不过是要教训一下那个叫葛莲的小丫鬟而已!”
采珠吓得瞪大了眼睛,将要说话时,迎春“砰砰砰”的磕头,“是奴婢!奴婢听了王妃的指示!陷害马姨娘!奴婢骗采珠说那些香料不过让人闻了恶心呕吐,无甚大碍。”她说完这些看,默默的看了马姨娘一眼。
马姨娘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迎春凄然一笑,知道自己的“勇武”至少为自己的家人换点什么。
一双手又狠狠的掐了采珠一下。
她的脑子好像一下开了窍,马上顺着迎春的话说:“葛莲睡在奴婢隔壁,是个老实不过的小丫鬟了!还向奴婢炫耀过得了文姨娘几个四分的银锞子!这个戒指就是玲月给奴婢的!”
周承寅垂眸看着桌上那个戒指。
“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他冷声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明白。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可以糊弄的。
可是宫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又有什么不清楚不明白的。只是廖氏与他夫妻多年,他才装作糊涂罢了。
廖氏到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骨子里有两分清高,不会这样赤裸裸的害人。
她只会给有心人大开方便之门罢了。
比如给文锦绣的冰,比如放了这个叫采珠的小丫鬟进方氏的院子。
想到这里,周承寅心中嗤笑。
那么这件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丫鬟,全都打三十大板!”三十大板,活不活的下来,就看命了。
“马氏你既然连下人都管不好,那么二小姐你还是不要养了罢!本王看还是去佛堂里好好吃斋念佛,学学徐氏!”
马姨娘不知道周承寅为什么还是怪罪到了她头上,只是进了佛堂可就别想出来了!她马上为自己叫冤:“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是王妃……”
周承寅却看向廖氏。
马姨娘声音渐消。
就像周承寅了解廖氏一样,廖氏自认为很了解周承寅。
她拿帕子捂着嘴重重的咳了几声,自己端起茶喝了一口,苍白的嘴唇吐出苍白的言语:“是妾身不好……”
“妾身这几日病的厉害……后院掌管不力……让王爷费心了……王爷要处理朝堂大事,实在不该困囿于后院之中。妾身会……”
“你病着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周承寅道。
话里的意思让廖氏心惊。她决定再退一步。
“既然文姨娘这样能干,还能先于妾身发现方氏的身孕,妾身看,不如让文姨娘帮着妾身管着后院罢?妾身也好放下重担好好养病……”
她笑得虚弱,好似一阵风吹来就会让她到下,而她骨子里依然坚挺。就像她的言语,虽然是示弱的话,却隐隐把给文锦绣的夸赞上了一道机锋。
女人的心思真是深沉啊。周承寅想。
然后他温柔的笑了。
“好。”
一个字让廖氏跌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