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琛垂眸看她,“他来找你干什么?”目光黑沉,却又藏着平静。崔粲然没有注意,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不能算是来找我吧。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你知道的噻,昨天早上我说话把他得罪了,他就把我关在了甘露殿里,那个宫学老师让我抄《礼记》。”崔粲然的脸上,是浓浓的不满,“我正抄着呢,沈明旸就进来了。他进来问我有什么心得,我就拉着他胡吹了一气,他听出来了之后就特别不高兴,然后就问我是不是只有这些。”
说到这里,崔粲然抬起眼睛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段琛,“我先说一句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等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你可不许怪我。”
听到她这么说,段琛心里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他好?好像她每次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都会打着这个旗号。
段琛看着她。
崔粲然立刻不干了。她嚷嚷道,“你这是干什么啊?我都说了是为你好呢,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对于这个问题,段琛还真不想回答。
这个人,她真的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啊。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居然还问得出口!
崔粲然不禁问得出口,还越问越不满,“我都还没说呢,你就一定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啊?”
段琛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头,点得十分的笃定兼肯定。
生怕崔粲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崔粲然见了,原本好好放在床上的腿耍赖似的一蹬,不耐烦地说道,“那我就不说了。不说了!”然后又看着段琛重重地“哼”了一声。
段琛见她这副无赖模样,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跟她说,不要用他的脸他的身体做这样的事情了,真的——很欠扁。
但,想想那也是属于他的,想打又下不了手。于是段琛还是认输般的低声问她,“好了,你说吧,究竟你昨天晚上背着我干了什么。居然可以让你这么自得。”
听见他这么说,崔粲然立刻蹬鼻子上脸,冲他笑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啧啧,那模样,说是小人得志都是在夸她。
段琛不忍直视,只是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有话就说。崔粲然赶紧坐直了身体,对段琛说道,“我跟沈明旸表了忠心,说愿意和段珙一起帮他共建天下大同。他就问,为什么我敢替段珙打包票,我就说了,就算段珙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他愿意。”她对段琛一笑,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换了个芯子的关系,明明是自己那张脸,段琛硬是觉得那一笑被崔粲然笑出了花开的模样。
“我想沈明旸是聪明人,又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肯定听得出来我的言下之意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任何君主都不希望自己的属国强大起来,而任何的属国也不希望一辈子臣服在他人脚下。段珙不臣之心早已有之,只是囿于南疆尚且不够强大所以不敢妄动。而朝廷五年前才经历了夺嫡之争,生息也未恢复,对于双方来讲,眼下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然而,五年的时间,朝廷内外可能都休养得差不多了,沈明旸这些年来对门阀打压也进行得还算顺利,我猜,过不了多久,最多三年时间,沈明旸就应该腾出手来对付南疆和吐蕃了。段珙从来都不是安分的主儿,我就不信沈明旸看不出来你根本没有办法牵制他。这次跟沈明旸如此说,我就希望他还能记起来,在他的后宫当中还养了你这么一个现成的人物。”
“没有哪个主家会养一个废物在身边的,沈明旸更加不会。如果你没有用处了,他早就一刀杀了你;但事实上这些年来你在他后宫里的用处也并不大——诶诶诶,你瞪我干嘛,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是没什么用处啊,除了浪费粮食,给沈明旸树大旗,你还有什么用处?”
眼看着话题就要转到对他的人生攻击上面,段琛赶紧截住崔粲然,“赶紧说后面的。”
哦哦。崔粲然反应过来,续道,“刚才说到你在他宫里除了浪费粮食,给他树大旗之外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对吧?”
你完全不用再重复一遍!
段琛狠狠地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