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俐说话的时候,医生和护士紧盯着她,认真倾听,等到林俐说完了,医生没有马上说话。眨着眼想了想,他才对林俐说:“我想,你可能是酒后站立不稳,失足掉进了海里。也可能……可能……”医生又是一抬手一耸肩,“谁知道呢。”
林俐大致能猜出医生没有说出口的话,医生大概是想说:“也有可能是有人把你推下了海。”
“医生,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林俐不想再和医生交流下去。医生和自己要惩罚的罪人完全无关,没必要在他身上花费过多时间,再说,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医生很有眼色,“好的,你休息吧。我这就去给警察局挂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接到失踪游客通知。”
“谢谢。”
“不客气。”医生和护士一前一后地出了病房。
病房里静了下来。
林俐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考虑着她的复仇计划。
大谷胜平是谋杀犯,中井小百合是谋杀犯,那个目前不知其名的混混,是怂恿者,指使者。
两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他们的罪恶而消失,一大笔巨额财富因为他们的罪恶,落入他们的手里。在松本信彦母子被他们谋杀后,他们竟能活得心安理得,毫无愧疚感,凭什么?
如果这三个人不受到严厉的惩罚,真是没天理了。
蓝眼睛医生给当地警察局挂了电话,警察局又马上给圣托里尼警察局挂电话。并从圣托里尼警察局那里得到回复,还真有一名来自日本的游客报了失踪,他们已在圣托里尼附近海域搜索了两天,一无所获。本以为该日本游客已经葬身鱼腹,不想却是漂到了马林岛,他们马上就去通知失踪游客家属。
当天傍晚,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候,小百合在圣托里尼警方的陪同下,乘坐快艇来到了马林岛。马林岛是座非常小的岛屿,常住人口不足一百。岛上既无古迹,又缺风光,别说游客,就是希腊本国国民也鲜少前来。
在称作诊所可能更合适的医院里,小百合见到了林俐。推开病房房门的一刹那,小百合瞪圆了眼睛作了个吃惊的表情,紧接脸上露出了激动不已的神情,然后她带着这个表情向林俐扑了过来,“老公!”
下一刻,林俐的胸前压上了一个女人的脑袋,身体也被两条细细的手臂紧紧勒住。那个乌发篷松的脑袋,在她的胸前辗转反侧,压得她有些气闷。
毒蛇,行啊,演技不俗。林俐暗暗腹诽,你会演,我比你更会演,看咱俩到底谁演得过谁?
“百合,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林俐抬手抚了抚小百合的脑袋,想让她把脑袋抬起来。
在林俐胸前呜呜咽咽地又抽嗒了几下,小百合抬起了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林俐,“老公,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呜呜呜……”说着,她又把脑袋扎进林俐怀里,哭了起来。
林俐有些烦。
坏女人,你怕的不是再也见不到你老公,你怕的是再次见到活的松本信彦!少跟我在这儿装深情,我又不是松本信彦,才不会上你的当,收起你的鳄鱼之泪吧!
烦归烦,脸上,林俐却是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就像两个演对手戏的演员,可能导演一喊“停”,俩人马上就是个乌眼鸡的状态。但是只要导演一喊“开始”,俩人又能立刻抱在一起,深情互望,大段大段地说着肉麻的台词,这叫能耐。
林俐有这份能耐,在她执行过的几次任务里,有几个人也有这份能耐,比如吴包子和石晏,现下又多了个小百合。
好说歹说,林俐总算把小百合劝得不再抽嗒了。她问小百合,“我怎么会掉到海里呢?”
小百合忽闪着人工种植的长睫毛,“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后来我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船上了。我想,你可能是去船头方便时,要不就是上甲板上吹风时,没站稳,从甲板上掉了下去。”
林俐装作信以为真,“有可能,那天晚上我确实喝了不少酒。”
“老公,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出海,你也不会出事,都是我不好……呜呜呜……”说着说着,小百合第三次把脑袋埋进了林俐的胸前。
林俐恨不能揪着小百合的头发,把她从自己胸前扯起来,然后照着她的脸左右开弓,狠抽几个大耳光。
强压住内心的厌烦和怒火,林俐抚着小百合的脑袋说:“别哭,别哭,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不好。别哭了,你去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我们回日本。”
等回了日本,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