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洪茅在国子监念书,且算得上是文人一脉。自古文人多清高,于繁文缛节上更是十分看重。如此一来,洪萱再穿着洪茅当年的短打衣裳外出就不合适了——至少不能像当年一般,打着洪茅的名号做些事情。倘若因此叫外人瞧见,参洪茅一个有辱斯文的罪名,岂不是她们姑娘的罪过?
玉蘅的话十分有道理。洪萱思量再三之后,终究放弃了翻找当年旧衣裳的想法。因想到府中周姨娘的庶子洪苇今年十四岁,虽然比她还大两岁,但因着常年拘在内宅并不运动的缘故,反而生的十分柔弱,同她的身量差不多。
洪萱寻思了一会子,起身往孙氏这边来。彼时孙氏送走了前来说话的冯氏,正坐在房中翻阅孙太后赏赐下来的嫁妆单子,并一干商铺庄子上送来的账册子。只听得帘栊豁啷一声,洪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开口便道:“阿娘能否同周姨娘说说,叫她匀一套苇哥儿的衣裳给我。我有大用。”
“你一个小孩儿家家的,能有什么大事儿。”孙氏瞧着脸色红扑扑,额上也满是汗水的洪萱,慈爱一笑,摸出手帕子替洪萱擦拭汗水,一面开口笑道:“怕不是在家里拘得很了,想出去放放风儿罢。”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孙氏早猜到以洪萱的性子,必不会安然呆于内宅。不拘早晚,总有她按耐不住那一日。果不其然,不过一两个月的工夫,这孩子就不耐烦了。只是孙氏并没想到,洪萱因没有洪茅的旧衣裳穿,竟把主意打到洪苇的身上了。
想到这里,孙氏掩下口中的笑意,故作为难的说道:“只是咱们房中,究竟同周姨娘并不相熟。如何能开口同她讨要苇哥儿的衣裳。倘若叫老太太知道了,也会说你不懂规矩。”
洪萱并没有被孙氏的话所迷惑,打量着孙氏脸上促狭的笑容,便知道这事儿有戏。不免撒娇耍赖的猴儿在孙氏身上,口内说道:“爹爹和哥哥成日间在外头闲逛就使得,咱们娘儿两个不过是想出门散淡散淡罢了,如何就不妥了呢?阿娘这么疼我,一定有办法的。”
“你爹每日出门是为了上朝,为了去国子监教书。你哥哥为了进学住在国子监,也不过是遵从国子监的规矩罢了。哪里就像你说的是‘成日家在外闲逛’了呢。背着你爹和你哥哥就敢这么歪派人,回头我把这话说给他们听,看捶不捶你。何况谁又想同你出去逛了,不过是你自己闲不住,为着这么一点子事反而要拖我下水,真是不孝。”孙氏伸手搂过洪萱摩挲着,嘴里威胁道。
洪萱闻言,嬉皮笑脸的一头拱在孙氏怀里,一叠声的说道:“怎么会呢。阿娘光风霁月,品行高洁,就不是那等会传话儿的人,不过是吓唬我罢了。我才不怕。”
顿了顿,又说道:“长日慢慢,好不无聊。阿娘也想出去逛逛的,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