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啊,交男朋友没啊?”
吃饭的时候,顾媛朝她挤眉弄眼。
吸了一根粉条进去,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才答道:“没有啊。”
“别骗小姨了,上次的凯迪拉克和劳斯劳斯,你选的谁?”
睁着一双大眼,顾媛不依不饶。
“一个是我老板,一个是好朋友,我谁都没选。”
“哎呀,我说你个傻丫头,放在两个高富帅不要,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吗?”
顾媛气得不轻,食指狠狠戳了戳顾惜的额头。
“你妈把你交给我,结果你就是不让我省心,老大不小了,连个男朋友都交不到。”
“小姨……”
瞧她说的,好像她一定嫁不出去似的。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我明天就给你安排相亲。”
“好了,怕了你了,年底一定带个男朋友回来,相亲什么的就省了。”
顾惜撇撇嘴,她是最反感相亲什么的了。
一连待在小姨家好几日,才珊珊回家。
本来打算第二日就回家的,可是小姨非得拉着她叙旧。
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再一次被挖掘出来。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将往事摆在众人面前评头论足的人。
很多东西只要自己还记得就行,但是小姨却是个例外。
她喜欢怀旧,从小到大,没少听过她讲小时候的趣事。
“小惜,你也很多年没回去了,小姨就不留你了。记得到家后,替我给你妈上柱香。”
说着,她的眼圈就湿润了。
小惜命苦,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还好她性格开朗又乐观。
“小姨,别这么伤感,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在我心里,这里永远是我半个家。”
拍了拍顾媛的手,她假装坚强地笑笑。
这一走,小姨就又是一了人了。
即便再不舍,最终也要告别。
清晨的空气无比的清新,哼着小曲走在寥寥无几的大街上。
出门太早,吃喝一碗豆浆,加上消化能力无比强大,不出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饿了。
转过一个小吃街,走近了一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面馆里。
“老板,来一碗辣子鸡面。”
闻声而出的是一位看起来才过花甲的老妇人。
身上围着一个油渍斑斑的围裙,两只沾着面粉的手正往围裙上蹭。
看见坐在面馆一角的顾惜就高兴地惊呼道:“小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惜笑着回答:“昨天才回来呢!文姨你这才开张吧?”
被叫做文姨的女人就是这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面馆的老板。
也是看着她从一点点的小模样一天天长成现在水灵灵的大姑娘的见证者。
文姨的面馆是这个小地方远近闻名的小吃店。
每年回家她都会光顾文姨的面馆,这里有着童年最美的回忆。
文姨聊了一会儿,小店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这个点正是用早餐的高峰点的开始。
文姨上楼叫醒了还赖在被窝里的小儿子,让他下来招呼客人,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去下面条了。
顾惜和文姨的小儿子年龄也相差无几。
看着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进了厕所,还没认出自己的时候,顾惜觉得很好笑。
于是对着厕所里的胡源就喊了一句:
“源哥哥,你现在才起床啊?文姨你该打他的屁股咯!呵呵!”
正在厕所拿冷水洗漱的胡源听到门外传入的熟悉的女声,有一瞬间的失神。
片刻后,含着牙刷和一嘴的泡沫十分没有形象地兴奋狂奔而出。
“源哥哥,你这模样也太惊悚了吧!”
一身简陋的棉质睡衣,胡子拉渣,外加一头鸡窝头。
滑稽的样子,让她不由地心生调侃。
“小惜…”
正准备询问对方何时回来的时候,一个没把持住,嘴里的泡沫就喷了出来。
幸好顾惜坐的地方离后排的餐桌有一段距离,否则这喷出的泡沫一定会殃及池鱼的。
面馆里就坐的好些客人看见这一幕都纷纷表示了不满。
大早上的食欲好像都被恶心了下去,有几个客人还叫出了老板来。
“老板,你看看这样我们还有食欲吗?”
“对啊,老板,这泡沫星子一大堆,我们怎么吃的下去?”
好几个客人都附和着表示自己被胡源恶心到没有食欲了。
文姨听见外面乱哄哄的一团,放下正在擀面的活,拉过布帘子走了出来。
胡源匆忙地跑进了厕所去冲洗脸上的泡沫,留下了有些尴尬的顾惜和忙着给客人道歉的老妈。
文姨在这一片是很有名气的店主,附近的居民都爱到这里吃饭。
店里的客人大都是回头客,也清楚胡源的为人。
大都认为是他见到了很久不见的朋友心情激动了一些,所以能理解,不久也就被文姨安抚了下。
这场争吵终于拉下了帷幕,文姨才重重地嘘出了一口气,一手揪住了胡源的耳朵就带到了厨房。
顾惜翻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九点了,吃过早饭就该回家了。
几分钟后,胡源将热乎乎香喷喷的辣子鸡丁面端了上来。
本来想和顾惜说几句话的,但是立马又被后面一排来吃面的小青年给叫了过去收拾桌子。
所以直到她吃完一大碗面条后,胡源也没能和她聊上几句。
看着火爆的面馆,也不想白白占个位置,于是将面钱压在了碗底后就离开了面馆。
被热气蒸腾显得云雾缭绕的狭窄街道上人来人往,顾惜心里未免升起了几分落寞。
小时候母亲经常带她来这条街道上吃东西。这里的东西没有大城市的精致昂贵,却处处显出了亲切温暖。
母亲去世之后,就是小姨偶尔带她来逛逛。
现在自己长大了却只能一个人来了。
看着人群里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出门吃早点的一家三口,心里不禁怅然。
兜兜转转,最后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停留了片刻,顾惜独身一人穿过热闹的人群,转出了小吃街。
小镇子本身也不大,家离小姨家倒是也不太远。
穿过几条主街,再走过一条略微偏僻的小巷子就到了。
站在自家院门外驻足良久。
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给母亲上过坟,把家里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大半年过去了,回字形的小院子依然冷冷清清的偏安一隅。
大门屋檐下鸟巢已经没了清脆的燕子啼叫声,墙头探出了一只干枯的梨树枝桠。
顾惜看着,心情也荒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