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昔将手机放到怀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眼泪从眼角流出，画出弯曲的痕迹，她在浑浑噩噩中睡去。梦里忆起那片白色天地，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她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那辆黑车。脚印转瞬便被掩埋住，身后的一切化为一团迷蒙的灰色。
好像有什么在指引她，冥冥中注定，她要靠近他。
却在她伸手触碰黑车的时候，耳边的风忽然狂躁起来，雪花飞速旋转，接着，她就看见面前的黑车突然爆炸起来。
“砰”的一声，火光缭绕。银色世界，满是刺鼻的汽油味。
她“啊”了一声，吓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怀里的手机顺势摔在地上，屏幕立即裂开出一条细长的缝子。
她麻木的看着前方，视线空洞无神。
良久，她抹了一把额头，发现掌心满是细密的汗水。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弥漫在她的心底。她莫名的担忧起来。
她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手机，然后俯身拾了起来。
华祎不再打电话过来……是放弃解释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梦里爆炸的情形再次在她的眼前闪过，她心里忽的一惊，双手颤抖着触摸屏幕，不再思考其他，连忙回拨电话给华祎。
只是打过去很久，那边也没有人接电话。
随着一道道“嘟”声响起，她的心越来越低沉。
直到机械的女声提示无人接听，她才挂断电话，怔怔想着事情。
他是去哪儿了？有没有回来？为什么不接听他的电话？
她咬着唇，对着床狠狠捶了几下。直到手腕捶痛，她才停了下来。
她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了，明明很害怕别人的欺骗，可是她却又对他念念不忘。在与自己做了不少的挣扎后，她起床走出门外，想要去找他当面说清楚。先前她的确是太过于激动，但也是因为他在她心目中太重要了。
一楼聚集了些人，在沉声谈着话。
华昔一眼就看见脸色凝重的华父。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一丝不好的感觉涌现在心间。她正要走下楼梯，看见韦嫣上来了。华昔便慌忙问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韦嫣眼眶红红的，面容苍白，叹息一声，哑着嗓子道，“刚刚收到消息，阿祎出了车祸，目前情况很危急，进了急诊室，其他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
华昔听到这话，忽然感觉有道激流瞬间击中她的脑海。她眼前一黑，身影直直的朝着楼梯倒去。幸而韦嫣及时搂住了她，“昔昔……昔昔，你怎么了？”
韦嫣见华昔眼眸紧闭，喊不醒她，便再朝着楼下大声尖叫着，“钧安，你快打120！昔昔晕了过去！”
华钧安听到这话，立即跑上了二楼。
“将昔昔交给我，我正好开车去医院看阿祎。”
“好好好……”韦嫣吓得连忙点头，跟在华钧安身后，去了医院。
*
华昔浑浑噩噩，世界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耳边的声音一直不断，她想要听清，却又什么都听不清。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她的身体，也控制住她的思绪。饶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韦嫣愤怒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甩门声。
世界再复安宁。
她重新陷入到昏睡中去。
她的梦，始终围绕着华祎。离开不那片银白色的世界，忘不掉初见他的第一眼。
这么些年来，她常常回忆两人相识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到最后，她不知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还是这是她的一片痴念。
在她的人生中，他如同空气一样，成为她的不可或缺，却又是她的难以触碰。
恍恍惚惚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他在喊她。
“昔昔……昔昔……”
他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当她摒着气时，他的声音却又消失了。
她总感觉他言语未尽，藏着什么秘密。
“华……祎……”她动了动唇瓣，睁开视线，入目是刺眼的白色。她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眉宇深深皱着。
“小姐，你醒了？”福婶欢喜的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揉她的额头，“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
华昔看见福婶的面庞，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没有，我这是怎么了……”华昔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发觉自己竟然待在医院。她还以为是睡在家里。
“小姐，你突然昏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福婶还想说什么，又忍住没说下去。
华昔努力回忆晕倒前的事情，记得她是因为听了韦嫣的话，才晕倒的。华昔吓得握紧福婶的手，焦灼问道，“他怎么样子？”
“大少爷吗？大少爷他……他……”福婶没来得及说完话，一下子趴在了床边哭了起来。
华昔怔怔的，眼泪不自觉的从两旁落下。她喃喃道，“他……真的出了车祸？情况严重吗？”
福婶哭了一会儿，才瘪嘴道，“很严重……很严重……所以老爷和夫人才待在那边守着……”
华昔咬紧唇瓣，双手捂着头，痛苦道，“是我的错……”
华祎不会那么凑巧出车祸的，肯定是为了打电话给她，才导致车祸发生的。她感觉心里难受极了，像是有无数个箭矢刺中她。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弥漫在她的心中。早知道……她就去接他的电话。
她不该那么任性的……不该不听他的解释……
“福婶，他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
福婶看见华昔情绪不稳定，慌忙道，“大小姐你别这样，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福婶，你跟我说实话？他到底怎么样？”
福婶看见满脸眼泪的华昔，忍不住痛心道，“大小姐，华家究竟是怎么了？这一年来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事情？大少爷……他……那医生说了……大少爷脑袋受了重击，如果……如果治的好的话，可能成为植物人……”
福婶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都化为细微的呜咽声。
华昔怔怔望着她，不解道，“什么叫做治的好的话可能成为植物人？那如果治不好呢？”
